《杏林无医》拂绿兰瑟

23、分道

　　刺客十二捂着受伤的手哇哇哇的闯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黑压压一片莫约有二十来人。正是数字杀手团！由于他们身份不同，不能正面出现在临风门驿站，只能找了个山洞暂时休整。

　　老大猛的一拍十二：“叫什么叫！又不是断了腿！事情办妥了吗？！”

　　“回老大，字条已经交给目标了！”十二苦着脸道。

　　突然，山洞深处传来了一声猛兽的吼叫，众人均是吓了一跳。

　　“还不快去给大王禀报！”老大又踹了十二一脚。

　　两人忙不迭的跑进山洞深处，这里简单收拾过，石床上铺有毛毯，上面坐着一个长着耳朵与尾巴的小孩。正是豆子！

　　豆子转过身来，面色冰冷，一呲牙，露出两颗尖锐的狼牙，老大和十二吓了一跳。十二忙道：“大王，您吩咐的事小人幸不辱命，拼着自己的性命……”

　　豆子微微皱着眉，老大踢了十二一脚，：“说重点！

　　十二忙道：“已经交给了那大王的大哥哥。”

　　豆子这才展开眉：“泽哥哥说了什么？你提醒他们注意暗处的人了？”

　　十二猛的心一慌，这茬情急忘了，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豆子正要发作，老大立即上前捧着一篮葡萄：“大王莫气莫气！大王的大哥哥这么聪明，必定是晓得我们的意思的，定会留心不会着了道的。快吃着葡萄消消气。”

　　豆子怒气半消，看也不看两人：“继续派人暗中保护泽哥哥与云慕哥哥。”

　　“是是是。”老大立即道。

　　翌日。

　　云慕在钟泽怀里醒来，果不其然又被钟泽混账的抱了一夜。云慕端详着钟泽的脸，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其实钟泽说的对，他的确冷，他常年一个人在深山生活，心冷；常年修炼冰心心法，身体也冷。只是一个人冷着冷着也就习惯了，无人劝你多添一件衣服也无人为你暖一碗姜汤，可如今，钟泽说，让我来暖暖你。

　　可，云慕似乎并不觉得冷。他立即起身，末了，还鄙夷得看了一眼钟泽。矫情的半妖。

　　云慕一动，钟泽便醒了：“云慕仙君，本官的怀抱是不是特别温暖？！”钟泽胡乱挠挠头发，起身将衣裳随意穿起，一贯的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云慕也了他一眼：“我看下次大人还是自己修炼的好，免得杂念太多。”

　　“云慕你好生无情！”钟泽刮刮高挺鼻梁道：“云慕，你说，我每天往你这片古井无波的死潭里扔一颗石子，你却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要是哪天我身边的石子都丢完了。”钟泽打量着云慕：“那我就跑到远处捡石子回来继续丢！云慕仙君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云慕看了他一会儿，几户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大人早日收了这心思吧。”他自小生长在山中，见得最多的一个人便是国师。国师生性凉薄，云慕本是温润如玉却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国师的清冷。不过他并不觉得那是清冷，反而是与人相处最适合的距离，近了他便不知所措了。

　　钟泽的感情他无法回应，许是无心，许是无情，总感觉隔着一层什么，摸得不真切，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有时候被钟泽呵护得紧了，总有一股情绪要呼之欲出，却怎么也出不来，只好不回应。云慕于人间风月之事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可谓一窍不通。

　　云慕没看到钟泽脸上明显的失落，转口道：“先前奉师父之命，追查说书人一事，还未来得及与师父说明情况。我直觉陈沧水与师父也许有某种联系，又或许与说书人有关。先看看师父是什么看法。”随即云慕招来了一只葱翠小鸟，将之前写好的信送走。

　　钟泽眸子的光渐渐淡了。要是连远处的石子也丢完了，我就不丢了。一个人孤零零日复一日捡石子往死潭里扔，却仍旧激不起一丝涟漪，终究是，太可怜了。

　　“望月非普通信鸽，行程极快，不出半日，师父便当收到消息。”云慕对钟泽解释。

　　钟泽摒弃掉心中不好的情绪，只要看着云慕他便欣喜，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唇角莫名勾起：“云慕仙君，本官有一座城池的石子呢。”

　　……

　　去往会武堂路上，看到前面正走着一位白衣公子。

　　“陈兄？”钟泽喊道。

　　那白衣少年转过身来，一脸愁苦，朝钟泽云慕拱了拱手，并未言语。

　　“楚兄，这是怎么了？”钟泽这才认清原来是楚山云。“怎的不见陈兄？”

　　楚山云心如死水般不愿再多说一句话，有气无力的提起手摆了几下。

　　“闹别扭先走了？”云慕竟然看懂了。

　　楚山云这才点点头，又往前走去。

　　钟泽与云慕一同走上前，路过楚山云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楚山云望了钟泽一眼，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都说了我不是习武的料子，你说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钟泽点点头：“有些事确实不能强求。”

　　楚山云沉迷在苦海之中，不得解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他就不该奢望那玄幽谷……”

　　钟泽还待安慰他，又听他道：“平平凡凡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每天听听书、逗逗鸟儿，唉。”

　　入了堂，陈沧水定定坐在位置上，似乎还在气头上。

　　楚山云蔫蔫的走过去坐在陈沧水身旁，却不敢正眼瞧他。

　　钟泽与云慕入座：“若是没有记错，今日陈兄有一场单人比试，若是成绩不错，便可参加双人赛。”云慕淡淡道。

　　“正是。若是陈兄要上榜，双人赛至关重要，可楚兄这情况，还是太牵强了。人各有志，楚兄志不在此。”钟泽道。

　　说话间，陈沧水上了台，对方是一位彪形大汉，两人互行一礼，风起云涌间，两人已对了十几招，陈沧水使剑使得漂亮，一招一式皆是风采。大汉是力量型，在体型上隐隐碾压对方。两人旗鼓相当，一时伯仲，几个轮回，双方皆有些吃力。在斗下去只能两败俱伤，陈沧水亦知自身形势，一个剑花挽过，要出绝招了！！

　　钟泽与云慕看的正紧张，突然陈沧水脸色一白，似乎瞬间内里尽失，剑擦着大汉身旁而过，形势一转，大汉看准时机，一掌拍向陈沧水，陈沧水骤然摔下台，嘴角渗出血。

　　楚山云立即赶上去，钟泽与云慕也过去查看，云慕探查陈沧水的脉象，竟是内力尽失！

　　“第一场，梁勇胜！”裁判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陈沧水突然发难，一拳挥向楚山云，翻身将楚山云摁在地上打，红了眼。

　　钟泽与云慕赶紧拉住陈沧水：“陈兄，冷静！”

　　陈沧水发了狂一般，红着眼，像一只受伤反抗的猛兽：“养不熟的白眼狼！狗东西！你忘了师父十年养育之恩！如今师父尸骨未寒，你他娘做了什么？！！你不想进玄幽谷你他娘别拉我下水！！！”

　　楚山云挨了打，听着骂，不还手不回口，只垂着头。突然他跪了下来：“哥，回头吧，师父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的！”

　　陈沧水一瞬间怒气全消，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像一潭死水，钟泽与云慕只好放开他。

　　陈沧水平静的看着楚山云：“你若是良心未泯，还念着师父的好，自行逐出师门吧。今后，师父的仇，我一个人报！”说罢，转过身，头也不回决然的走了。

　　这方落幕了，那方又登场。试剑大会不会因为兄弟俩的小打小闹而停止，仍旧进行着下一场。

　　只是钟泽与云慕也无心再去关注试剑大会。钟泽搀扶着楚山云：“先起来吧！”

　　楚山云缓缓站了起来，却兀自笑了起来，如癫如狂。他撇开钟泽与云慕，跌跌撞撞兀自走向了另一条路。

　　陈沧水的身影早已不见，楚山云的背影也越来越远。他们各自走向了不同的路。从前形影不离的一对双生子，如今各自踏上不同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