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追》执嚣

13、第12章 议事

　　陆檀之是在鸟语花香中慢悠悠转醒的，窗外麻雀叽叽喳喳，时不时跳进窗台来，歪着头看屋里的竹叶。睡足之后又是精神饱满的一天，大约是清栈不在身边，他以前难有好梦，近几日即使是熬了夜起床依然觉得异常满足，也多亏了丹青最近安分守己，没有做出大早上扰人清梦的事。
　　鸟语花香？陆檀之撑起身子来，揉按了按眉头，哪儿来的花？这熟悉的味道……他眼皮微跳，伸手抽出了枕头，果不其然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香囊。
　　怎么？这玩意儿是认主了还是长腿了？陆檀之觉着一阵头疼，他昨夜就挂在了那盆竹子上，本想着清栈回来看见定会说些什么，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昨晚可能喝了点酒不大清醒，也没注意清栈是不是看见了。难不成……是昨晚他臆想的？其实这东西一直在他枕头底下？陆檀之觉得自己魔怔了。
　　香囊当然没有长腿，长腿的是清栈，陆檀之起的时候也不算日上三竿，原以为清栈还在睡觉，谁知道人家影儿都没了，这下可好，陆檀之大早上又把自己气倒了，决心以后再起早些。关于这个小玩意儿，清栈给他的东西他都十分珍视，但是这小玩意他实在是说不上喜欢，里面的东西散发的香气时常让他睡得毫无知觉，不知清栈的动向，这一点令他非常烦躁，再往细里想，可能是清栈不喜他跟着才让他睡死过去的，就忍不住更加暴躁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
　　城主府的宴会被人搅黄了，但是消息一点未传出去，坊间也不见人谈论此事，只能说这城主府不愧是城主府，纵然丹青是混迹民间，也未听到半点风声，这丹青的日子就少了几分乐趣，无聊之至，甚至还跟鸠言说，陆檀之和他夫人的故事还能再听一百遍。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觉陆哥近来确实不怎么爱提他那夫人的事了，当年但凡跟他喝过酒的人，都认识陆夫人，你说他最近这是？突然变正经了？”鸠言同丹青在楼下吃了早饭，茶余饭后又开始闲聊，都猜不出这陆檀之的转性。
　　“……”丹青眯起了眼，手中拿着把装饰的折扇挡了半张脸，道:“你没发现他最近喝的都是茶，也不怎么跟咱们兄弟几个喝酒了吗？”
　　确实，鸠言想起好几次陆檀之娴熟的倒茶姿势，点了点头，而且陆檀之近来跟那个同住的木戈关系好像不一般，时常是与他形影不离甚至都不怎么同大家一道用餐了……怎么有一种见色忘友的奇妙感觉……鸠言拍了下脑袋，为自己的脑子感到担忧，“见色忘友”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绝对有故事。”丹青“啪”地一声合起了折扇，求知欲空前的旺盛，侧头发现另一道的围栏那里挂着一个人形物体，定睛一看，正是他们正在讨论的陆檀之，他对面还站着一个灰袍的男子。
　　此时人形物体陆檀之没个正型地倚着围栏，面前是关在房里好几天绝不轻易出门的洛边音。
　　两人原本也不是很熟悉，只是碰巧洛边音闭关好几日下来，陆檀之又刚好下楼找清栈，他顺口问了句是否曾见过清栈，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清栈独来独往又神出鬼没，他跟他住一块都不知道清栈去哪儿了，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没想着，这洛边音还真知道，陆檀之心里瞬间五味杂陈，不过未表现出异样，耐心听他说清栈的去向。
　　洛边音对同样独来独往的清栈颇有好感，今早下楼遇见便打了个招呼，出声询问他是否一起用膳，清栈拒绝了，当时客栈外好似有个人等他，他简单说明了去东市买些东西便走了。
　　“谢了，洛道友。”
　　“不客气。”洛边音一直待在房中，也并未同他们几人一起行动，因此思想还停留在几日前，总觉得这陆道友不怀好意，与木道友有什么恩怨，所以保留了些事情没说。其实清栈说得更为清楚，让洛边音转告尤鸣越等人，他去东市的霁雲商会看看，不多时便回来同尤鸣越一同去城主府，还让尤鸣越小心武琨立和武琨元两兄弟。洛边音知道尤鸣越的身份不一般，和清栈的关系也比较不一般，听闻是清栈救了尤鸣越，所以看上去他们关系比较好，再看看之前清栈同陆檀之间好似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留了个心眼没详细告诉陆檀之，清栈的去处。
　　至于“不怀好意”的陆檀之，没想到他在洛边音眼里是这种人，此刻他还在头疼漠边城的东市……陆檀之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学到用时方恨少”，人生地不熟的，都不知道上哪儿寻人，只好去找掌柜要了份漠边城的地图，陆檀之谢过掌柜拿过地图一看，头更大了。
　　东市可谓是很大一块地方了，且高楼、店铺、摊贩数不胜数，是漠边城最大的集市，每日人来人往，要找人根本天方夜谭，如海底捞针，陆檀之只好放弃了，惯例找丹青鸠言两人闲谈，顺便了解一下漠边城的情况，毕竟一个是八卦小能手一个是搜集情报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话就多了。
　　好在清栈中午前终于回来了，要不然陆檀之跟丹青俩人又要开始吹夫人了。
　　原本那宴会之后的安排是尤鸣越与陆檀之几人在城主府住下，然后第二天为城主夫人诊断，不过发生了那混乱之后城主府自顾不暇，众人便告辞回了客栈。城主不是没有怀疑他们，但也不怕他们耍花招，毕竟这漠家客栈私底下也是莫家的产业，一举一动都在城主府的眼皮底下。
　　一行人再到城主府时，不见昨日的混乱不堪，一切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天高云淡相映成趣，仿佛昨夜的混乱只是镜花水月，只是每隔半个时辰便有好几队巡逻队伍，守卫更加森严。
　　此次城主没有在议事厅见客，而是将人请到了城主书房，少了那些没必要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此次请人来要商量的两件事。一是关于尤五公子被人嫁祸以及放毒暗害之事，二是希望陆药师可以看看城主夫人的伤势。
　　城主府不愧是城主府，一个书房可要比议事厅大，书房四面八方都是书架，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此次议事选在了偏厅，偏厅亦是书架靠墙，放眼望去都是书，地上铺了花纹繁复的绒毯，长方的梨木茶几摆在中央，粗略一算大约可容纳十多位青壮年男子团团围坐。城主及城主夫人坐在主座，剩下的几人随意盘腿坐下。
　　尤鸣越面色凝重，挑开了话题，道:“先前城主府被盗，抓到了尤家家仆一事相信城主英明，不会被小人蒙蔽。我等一行人连夜赶路才到的漠边城，与城主无冤无仇，我无甚理由指使家仆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老夫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姜还是老的辣，莫毅帆能当上城主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尤家那点嫡庶之争的暗流汹涌在他面前好似小孩儿的游戏，他继续道:“尤家的争端漠边城不插手，只是拿漠边城当刀使，真当是好算盘。不瞒你说，当时窃贼潜进的是老夫的书房，便是此处，当时没有失窃任何东西，老夫也大约可以猜出是谁，好笑的是那尤家家仆真当是来耍猴戏的，在藏宝阁鬼鬼祟祟，被抓住以后直接自尽了。”
　　听莫毅帆如此解释，尤鸣越才暗暗松了口气，再次奉承了一番城主英明。
　　“关于宴会一事还要请求城主原谅，都是因为尤家内斗扰了城主府的晚宴，实在惭愧。”尤鸣越微微行了个礼，将错揽在了身上，此举博得了城主夫妻二人不少好感，客人在城主府的宴会上被下毒，这是明晃晃地在打城主府的脸，尤五公子当时若真有事，恐怕莫家就要再多一个仇家了，即使尤鸣越在尤家并不得宠，但是只要挂着尤家的身份，在外边就代表着尤家的面子，这是世家的规则。
　　几人交谈之间清栈又不经意地打量了四周，仅仅是书房便有如此多的书籍，也不知道这藏书阁里边有多少，想起紫衣之前说的事，清栈有些好奇，藏书阁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她用这么大的代价换，不惜她以身犯险、放弃珍宝。
　　谈话之间尤鸣越顺手给对面的城主及夫人倒了酒，没错，城主的书房茶几上摆的不是茶，而是酒，还是一如既往的边城烈酒，可以看出这漠边城实在是民风剽悍，非常好酒，就连漠家客栈的酒桌都比茶室多。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茶，茶几上还有一壶冷茶——漠边城很少有喝茶的人，喝茶讲究的人更少，一般不会在意茶是凉的还是刚泡的。
　　尤鸣越随后放下酒壶，想起当时宴会上陆檀之说的“酒味影响嗅觉与味觉”一事，取了茶杯倒了茶，推了一杯给旁边的陆檀之，倒第二杯的时候隐约记得清栈喝茶的经常冒着热气的茶，一瞬间用灵力迅速热了茶才将热茶推给了清栈。做完之后尤鸣越自觉得对两位救命恩人非常贴心了。
　　这给清栈热茶的“贴心”的举动让陆檀之逐渐失去了笑容，差点没当场掀桌，心里在想昨晚怎么没毒死他，现在毒死他还来得及吗？陆檀之嘴上说着谢谢，茶杯都快捏碎了。
　　清栈端着热茶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表面上毫无波澜的陆檀之。
　　关于尤家的事莫毅帆与尤鸣越达成了协议，城主府派出一部分守卫保护尤鸣越的安全。聊完了第一件事，就轮到了第二件事了。
　　陆檀之不喜太多废话，直接询问了城主夫人白柳雁接触的妖猫样子，又提出了查看伤口的要求。
　　话音未落，白柳雁忧心地看了一眼莫毅帆，而莫毅帆则对她点了点头，搂着她小心翼翼地卷起了袖子，“雁娘，可好些了？”
　　伴随着衣袖的卷起，白柳雁露出了绷带包裹的手臂，等莫毅帆再慢慢地扯出绷带，狰狞的伤口逐渐显露出来，并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妖气，周围蔓延了一片赤红。若是不说，谁知道这是猫抓伤？
　　这是……腐蚀？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的喜欢，也谢谢你喜欢陆檀之这货和清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