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51、美味的它？她？

　　如果谷雨见过白舟小时候的样子，或者他能在有琴氏去白舟表叔家里时跟着一起去过，就会发现这个校服小孩和白舟的小时候以及白舟表叔家那只企图杀死白舟的小鬼，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惜谷雨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看着和普通人无异的小鬼有那么一点眼熟，更多的是一种危机感，这个小孩很危险！

　　小鬼是真的看见谷雨了，他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浅淡却令谷雨寒毛直竖，小鬼似乎想靠近谷雨，这时谷雨才发现这个小鬼的腿脚似乎有问题，他走起路来是跛脚的。

　　这个房子不仅低矮，而且还小，即便是个小孩鬼，谷雨确定他走到身边来也只需要三四步就够了，谷雨的心脏随着小孩鬼的每一步靠近都在疯狂地跳动，一秒比一秒更快，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下一秒死去绝不是被这个小鬼害死，而是因为心跳太快身体难以负荷而死的。

　　小鬼走了两步，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谷雨的大腿，小鬼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忽然他冷冷地看了谷雨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间房子。

　　谷雨又保持了不动好几秒，那个孩子似乎是真的离开了，谷雨才立刻放松下来大口喘气，但是他还是不敢扭头往后看，即便那个镜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小孩也没有了老人。

　　谷雨低下头没有再看那个镜子，在镜子下方是一个柜子，打开柜子，灰尘扑面而来，也不知道这个柜子到底多久没有人用过了，谷雨捂住口鼻照亮了柜子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个铁盒子，谷雨把铁盒拿了出来。

　　铁盒很老旧，上面的花纹已经掉光，遍布着锈迹，谷雨将手机架在旁边，打开了铁盒，里面是一本日记，谷雨看见又是日记，心里都忍不住吐槽，总觉得自己和日记很有缘的样子，还是苏家村的人都这么喜欢写日记？

　　谷雨打开了日记本，一张照片先从日记本里掉了下来，谷雨低头捡起照片时，一张恐怖的鬼脸忽然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它的目标正是地上那张照片。

　　“卧槽！”

　　谷雨往后仰倒，连滚带爬离开了柜子一米远，定下神来，那张鬼脸扭曲着缩回柜子里，他眼神里满是不甘心地死死盯着地上的照片，它不像是自己要回去，倒像是被什么人拖回去的，谷雨咽了一口口水，趁机快速上前，捡起地上的照片，将日记本和照片一起扔回铁盒里，抱着铁盒冲出了这间屋子。

　　谷雨冲出去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屋里一个老人被一个漆黑的怪物强行压在屋子里，他必须坐在椅子上伏在书桌上，只有怨毒的眼神可以胡乱瞄，他看见了谷雨，他想叫喊，却被漆黑的怪物捂住嘴捆住手和脚。

　　房门自己重重地关上，谷雨吓了一跳，才想起来继续跑，他抱着铁盒跑回了早上躲藏的那棵树下，两个小纸人正挂在树枝上等他，其中一个还把自己的脑袋撕下来，正拿在手上迎风摇摆，谷雨忽然就安心不少，将自己唯一搜出来的东西摆在地上，在两个纸人的围观下，谷雨再次拿出了那个日记本。

　　无头鬼纸人抱着自己的纸片脑袋跟着一起凑过来看，而他的弟弟则是一直冷冷盯着猪头神庙的方向。

　　“我逃进了深山里，可却和妻女分离，现在这个世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聚，或许这辈子我也看不见我的妻子和女儿了。”

　　“我知道这是个疯狂的世道，每个人都饿得受不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饿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只动物，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敢吃，可我没有批判他们的权利，毕竟我也是吃了那块肉，靠着那块肉活了下来，我是一个沉默的既得利者，比他们那些动手的人更加可恶。”

　　“我已经很久不敢入睡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它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抱着它的孩子，质问我它的肉好不好吃，我恨不得将那些肉吐出来还给它，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会为此而愧疚，可愧疚是这世上最软弱无力的情绪，我什么也不敢做。”

　　“饥荒终于过去了，我们熬过来了，日子越来越好了，太好了。”

　　“等再过几年，我想在村里办个学校，让那些孩子学会识字，将来可以离开山村，去大城市里。”

　　“昨天村里的东娃死了，被人开膛剖肚，他们都在猜测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它，或许其他人也想到了，毕竟东娃和它的死法那么像，只是谁都不敢说罢了。”

　　“是它！真的是她！她回来了！她来找我们报仇了！”

　　“她？！”谷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这本日记是跳着记载的，在这一句后面的日记内容很杂乱，这本日记的主人或许从那时起就精神不正常了，后面完全是乱涂乱画，看不出个头绪，但这一句让谷雨格外的在意，“是写错字了吗？为什么会是这个她？”

　　谷雨忽然想起了一段很有名的话。

　　“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谷雨的指尖扣着那行字，喃喃自语，“我这算什么？我翻开日记本一查，这日记本里没有年代，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来满本都写着‘吃人’？”

　　谷雨遥遥地看向苏家村的方向，又看向猪头神庙的方向，又喃喃念道：“野猪，还是头怀孕的野猪。”

　　黑发从玉镯中探出，谷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卖儿鬻女易子而食这种话他不是没听过，可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种事就发生在他的身边，谷雨强迫自己从纷杂的思绪中冷静下来，半晌才开口道：“我想知道真相。”

　　无头鬼纸人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从单薄的纸片中发出显得有几分滑稽：“我们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吃的野猪。”

　　“可你说过，猪头神神庙里的神像里封着当年被吃掉的野猪的尸骨。”

　　“我之前的确想让你去把猪头神寄托的神像和尸骨破坏掉，但前提是我所听到的一切是真的，现在看来，我们的父母或许没有告诉我们实情，那么神像里到底有没有尸骨这件事就也不能确定了。”纸片人站在谷雨面前，“这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冒险。”

　　纸片人的态度很明显，它口中的“我们”并没有包括谷雨。

　　谷雨忽然觉得自己很迷茫，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像个超级英雄一般拯救人类主持正义，可既然他已经不再是软弱的靠宣棋保护的凡人，他拥有了不一般的力量，那么他想要尽所能地去帮助别人。

　　所以他发现了苏兰被继父继兄侵犯后，找到了证据去报警；他发现苏招娣是被邪神蛊惑，所以来到了苏家村；他发现苏家村邪恶的祭祀行为，所以他认为一切的源头是因为邪神；可现在他发现所谓邪神竟然、、可能是被苏家村的村民们杀死吃肉的孕妇，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罪恶的。

　　谷雨忽然又想到了，猪头神要求祭祀的孕妇必须是寡妇，为此，苏家村人不惜在村里的女人怀孕后刻意杀死她们的丈夫来“制造”满足要求的寡妇，猪头神为什么坚持要寡妇，会不会她生前就是一个寡妇，因为是寡妇，所以只能任凭苏家村人的将她当做鱼肉，吃绝户在那些年并不算稀奇的事情，稀奇的只是别人吃绝户是抢房子抢东西，而苏家村的人吃绝户就是真的要吃绝了一整户，字面意义上的吃。

　　“你遭遇了什么？看上去有些过于紧张了。”温和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谷雨吓了一跳，经过一夜的恐慌，他已经养成了立刻离开原地，并且随手捡到什么就砸过去的条件反射。

　　聂子桑也被吓了一跳，接住砸过来的树枝，连忙说道：“是我，我是聂子桑。”

　　谷雨听见这个名字才停下来，他和聂子桑没有见过面，但却互相交流过，在苏兰的案件上，聂子桑介绍来的律师可算是出了大力，而且谷雨曾经翻过聂子桑的朋友圈，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现在仔细看，果然是聂子桑本人，立刻停下手，笑容立刻尴尬又腼腆起来：“聂大师，不好意思。”

　　“没事，这是很正常的事。”聂子桑放下手中的树枝，示意谷雨和自己一起坐下，“我师父常说修道炼心，我们这一行游走在生死之间，于人而言一生最大的事情无非生与死，所以我们能接触到的人心是最复杂的，如果不能及时调节，那么迟早会迷失本心。”

　　“你虽然从小就能看见鬼怪，但是应该没有真正接触过，你进入这一行第一个案子就是苏兰和苏家村，说实在的这种事我这么多年也没遇见过几次，多半存在于世的鬼怪都是一些留恋家人、恋人的小鬼，真正满含怨愤成为厉鬼的少之又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谷雨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