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49、血衣会吸血不是很正常嘛

　　谷雨掂量着手上的血衣，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

　　年轻人攥住了衣角：“我们每个人都在猪头神的控制之下，只要身上流着苏家村的血脉，就逃不脱它的监视。”

　　“是这样啊。”谷雨拎着血衣，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再去问那如果年轻人这么多顾忌之前还说什么要和猪头神拼命的话，他不相信面前这对年轻夫妻，他们肯定有至少一半没说实话，如果挑得太明白了谁知道在这种村子里生活的人会变成什么样，没准这俩根本不是人呢，谷雨做出一副被说服了的样子，“那好，我回去尽量试一试，让我眼看着无辜的女人被你们村子害死，我也良心难安。”

　　“太好了。”年轻人喜上眉梢，又仔细地给谷雨指明了那个山洞所在，以及明天天亮后他该如何带着一个孕妇下山，就像是他真的为此谋划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谷雨要出发的时候，年轻人又劝道：“朋友，我们村里的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保险期间，在你找到玉罕之前，你先把这件衣服穿上吧 。

　　谷雨露出嫌弃的表情。

　　年轻人也明白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穿上这样一件泼满了人血和黑狗血散发着恶臭和腥味的衣服，但他知道最有效的劝服方式，他拉着谷雨小心翼翼地出了门，示意谷雨和他一样巴在自家墙头上往外看。

　　谷雨将信将疑地往外看了一眼，心脏瞬间停滞，又迅速地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地激烈跳动。

　　谷雨只看了一眼，就蹲下来，靠着冰冷的泥土墙壁半天才恢复镇静，他从小见鬼，见过很多鬼，甚至见过平城地铁里那十几只厉鬼血海席卷的阴间场景，可这个苏家村更可怕，这一整个村子里都是鬼，飘飘荡荡的都是鬼，只是那一眼，他看见了头断了的、肚子被剖开的、脖子上挂着上吊绳的，甚至还有女人岔开双腿往下一股一股掉下血块的。

　　谷雨看向年轻人，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个字：怂！

　　年轻人露出哀求的表情。

　　谷雨深吸一口气，深深呼吸几次，一咬牙，将血衣套在身上打开村长家的大门，融入了满村的鬼怪之中。

　　在他离开后，年轻人立刻关上了大门，他回头看向乖乖巧巧捧着大肚子的玉香，玉香与之前可怜无助的模样不同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她歪了歪脑袋，整个人瞬间干瘪下去。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根，火星落在玉香那堆衣服之上，连带着衣服下刚刚爬出头的纸片小人一起烧成了灰烬。

　　年轻人吹着口哨翻过了村长家矮小的篱笆墙，从另一个方向消失进深夜的山林之中。

　　另一边，谷雨身体僵硬地顶着一身血衣行走在黑暗的苏家村中，道路两边挂满了形形色色的鬼怪，之前看见的那个腿下流血的女人捧着硕大的肚子站在路边，靠着一户人家的门，她毫无顾忌地对着道路上的鬼怪们张开双腿，谷雨惊恐地看见一个顶着猪脑袋的孩子从她的双腿之间爬出来，然后这个半人半猪的孩子迅速地被周围的鬼怪们撕开成好几块分食下去，分食后又继续虎视眈眈地盯着女鬼的双腿之间。

　　然而女鬼立刻变作凶恶的样子，扑向了身边的一只刚刚分食了自己孩子的鬼，将他的手臂撕扯下来，囫囵地吞进肚子里，不多一会，她的肚子又高高挺了起来，女鬼又躺倒在地上，张开双腿，等待着新的孩子的降生，那些刚刚四散逃开的鬼怪也忍受不住地围堵回去。

　　谷雨忍住作呕的冲动，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边一点，他才发现这些鬼不论是女鬼还是那些等待分食孩子的鬼怪，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条白布，而那条白布最后都延伸到了每一户人家的门檐上，这些白布分明就是他们每家门前挂着的那些白布，可是在白天的时候谁会想到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白布尽头竟然都系着一只鬼呢。

　　谷雨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当他想靠得更近的时候，那些鬼怪纷纷看向了他，眼里满是憎恶，仿佛是害怕有人来和他们抢孩子吃，可是这些鬼怪在看见他身上的血衣的一瞬间，那种憎恶变成了畏惧，他们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存在，纷纷往房檐下挤在一起。

　　谷雨没有再往前走，他像是个真正的鬼怪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沿着继续往东的道路前行。

　　谷雨一路不敢动不敢喘，呼吸仿佛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他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前，他握紧手心里那缕黑发，尽量不去看两遍道路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饿死的喉咙如针尖，上吊的提着染血的麻绳，被人砍下脑袋的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又一个鬼怪与谷雨擦肩而过，一个又一个恐怖的鬼怪都避他如蛇蝎。

　　谷雨看准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那是唯一一个没有拴着鬼怪的房子，他闪身进入这间房。

　　关上门后，谷雨立刻脱下了身上的血衣，那血衣被狠狠扔在地上，谷雨摸了摸后颈，摸出一满手黏腻的新鲜血液。

　　地上的血衣忽然飘起，谷雨这才看清楚这似乎是一件寿衣，衣服飘起来如同人一般立着，明明是一件衣服却又摇摇摆摆发出了“嘻嘻嘻”的尖锐笑声，衣服上的褶皱仿佛形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鬼脸张开嘴，露出一口比野兽更恶臭的利齿，大口地咬向谷雨，谷雨倒吸一口凉气，忙蹲下身多了过去。

　　轻飘飘的衣服从脑袋上抚过，谷雨来不及再都躲开，那衣服顺着头顶缠绕下来，瞬间缠住了谷雨的脖子！

　　“唔！”谷雨抱住脖子上的衣服，拼命地要扯开勒住脖子的衣服，他手腕上的玉镯隐隐发冷，那是宣棋想出来，可谷雨捂住玉镯，拼命摇头不让宣棋出来，一边手上掐诀，指尖荧芒如火，点在衣服上，那衣服立刻发出一声仿佛刺耳的尖叫，松开了谷雨的脖子。

　　谷雨跪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呼吸和咳嗽，双眼通红，努力地抬头警惕地盯着那件血衣。

　　血衣像是受了惊吓，慌忙要往屋子外跑，却发现这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门窗都关上了，血衣撞了几次墙，忽然朝着门口冲过去，它还侧过身体，企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穿过门缝逃走。然而门边早有鬼怪等候，两只手从黑暗里精准地抓住血衣，一个脑袋随之落在血衣上，脑袋高高跃起，从血衣上扯下来一截袖子，疼得血衣又是一阵疯狂扭动鬼叫。

　　人头滚到另一边吃起那截袖子，谷雨觉得自己从那件血衣上听见了女人的哭泣，他也想哭，因为他没想到这家人的鬼没拴在门外而是放在屋子里了，而他现在已经暴露了自己，待会他要对付的就不是仅仅一个血衣，而是这屋子里的两只厉鬼。

　　谷雨活动着脖子从地上站起来，警惕地看着对面的情况，他举起被自己压住的玉镯，轻轻对着玉镯说：“我现在能保护自己了，宣棋，你不要出来。”玉镯一阵震动，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但却伸出一缕黑发，缠绕在谷雨的手腕上。

　　一个拎着刚刚吃完袖子的脑袋，举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那脑袋上保持着死前惊恐的表情，双眼翻着白眼，可谷雨觉得那个脑袋就是在看自己；而另一个死相好看一些，他的肚子上有一个洞，是被人往肚子上捅了一刀，正在将掉出来的一小段内脏往肚子里塞。

　　这两个鬼和屋外头那些鬼又有些不一样，他们似乎没有屋外那些鬼怪的疯狂和杀意，谷雨想，那大概是两个鬼身后那个女人的原因。

　　那女人就是央玛，今天白天发现了谷雨的女人，谷雨想起之前村长的孙子说央玛被拐来后是同时给一对兄弟做老婆的，看来屋子里的两个鬼就是她的两个丈夫，他们是在死后依旧保护着她吗，那央玛又是什么时候解开了束缚这俩兄弟的白布的，他们就这么人鬼情未了地住在一起？

　　央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两个鬼丈夫看上去很冷静，反倒是她这个活人疯疯癫癫的，她是真的疯了。

　　塞肠子的鬼把肠子都塞好后，和自己的兄弟分食了那件血衣，带着央玛回了睡觉的屋子里，很明显是留下那个无头鬼来和谷雨聊聊。

　　无头鬼走到简陋的桌边，将脑袋往桌上一放，身体进了屋里，脑袋张嘴说话：“你为什么来这个村子？”

　　谷雨站在桌边，捂了捂失血后昏沉的脑袋，比起面对村长那个热情的年轻孙子，他觉得眼前这个分头行动的厉鬼更加可亲一点，或许是因为他作为厉鬼有个人类老婆，而他作为人类也有宣棋长伴，这让谷雨觉得自己和这个厉鬼应该是属于同病相怜可以心心相惜的关系，至少眼前的厉鬼是真的疼老婆。

　　谷雨坐在桌边，说道：“是你们村长的孙子，他和他妻子想要反抗猪头神，所以希望我能帮忙去救出玉罕。”谷雨想到什么，抬起头对着桌上的脑袋问道，“你们这里是有一个玉罕吧？”

　　“是曾经有一个叫玉罕的。”脑袋说道，“但是，她早就死了，我们村里也没有什么村长，最后一任村长几年前死的，而且村长没有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