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41、我刚才骗了你

　　这一幕戏又结束了，女人拖着已经昏过去的少年再次出现在戏台中央。

　　这出戏唯一的看客看起来热情地鼓掌，还抓着栾逢的两只前爪合十也象征性的拍爪子，仿佛看得不是这样残忍的虐待，而真是看了一出多么动听唯美的戏一样。

　　那台上的角儿仍旧是满眼恍惚泪水涟涟，下意识地被掌声吸引了视线，看向有琴氏的一瞬间，爆发出最刺耳的尖叫。

　　有琴氏歪了歪脑袋，问栾逢：“她看到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栾逢对着他身后凶神恶煞地嗷呜嗷呜两声。

　　“你说我背后这位女士？她有什么好怕的？”有琴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转过身，女鬼四肢的骨头都断了，不是如同苏兰那样被疾驰的地铁碾压得粉碎，而是断成了好几节，此刻的她比起一个人类，更像是某种奇怪的节肢动物，如同蜘蛛一般在地上扭曲爬行，有琴氏微微低头就能看见被开瓢了的脑子里，白白的脑浆和暗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洞里往外流着，落在衣服上，将裙子染得更脏了。

　　女鬼张开嘴就要跃起来撕咬有琴氏。

　　有琴氏皱了皱眉，先将栾逢高高举了起来，才狠狠一脚踩在女鬼的头上，女鬼拼命地抓挠他的小腿，却在碰触到有琴氏身体的一瞬间，从整齐的牛仔裤下漫出一缕浓重的黑气瞬间将女鬼的双手缠住，下一秒，裹挟着撕扯下的女鬼双臂钻回到有琴氏的裤腿下。

　　他眼中隐隐有红光闪过，忽然拧眉轻轻倒抽了一口气，红芒又从眼中退了下去。

　　有琴氏微微抬足，将裤腿往上提了提，脚腕上的黑色纹路立刻往上一窜消失了，但脚腕之后的红色烙印却散发着微微的火光，刚才就是它灼得有琴氏忍不住疼得叫出了声，那火光又闪了两下，在有琴氏光裸的脚踝上绕了一圈，没入皮肤之下。

　　看向脚下知道怕了的女鬼，有琴氏心里更厌烦了，抬起脚，看着那女鬼瞬间扭曲着身体爬到了戏台之下，她的目标正是刚刚被吓到，现在正在偷偷爬在戏台企图逃跑的女人，女人也看见了这一幕，惊惧地连滚带爬地滚下戏台就往前跑，身后不断传来女鬼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女人推到了身边的一切东西，桌子椅子，全都没有用，女鬼眼见着马上就能追上她。

　　女人被椅子绊倒，滚了好几圈才撞在一张桌上停下，她快速往后退，却仍然被女鬼追上，女鬼的脸从桌上垂下来，白红混杂的脑浆瞬间在女人面前倒了一地。

　　“啊啊啊啊！”女人故意也没想到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她掀翻了桌子，将桌子连着女鬼一起扔出去。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她想到了那个戏台下的看客是能将女鬼踩在脚底下的存在，想也不想，往身后追来的女鬼身上又扔过去一张椅子，朝着有琴氏跑过来，她之前拼命地跑了那么久，可其实并没有跑很远，她被限制在了这小小一块地方，当她回过头来向有琴氏求救的时候，几乎只跑了三五步就到了有琴氏的面前，想也不想跪下来就要抱住有琴氏的大腿求救。

　　“嗷！”栾逢呲牙从上方一爪子拍下来，拍在女人脑壳上，看上不足俩巴掌大的幼崽软绵绵的一爪子把女人拍的仿佛被千斤重物捶过，脑壳一瞬间瘪了下去，女人发出痛苦的尖叫要从这一人一崽面前跑开，却已经迟了，女鬼这时也追了上来，整个人伏在女人身上，裂开的嘴张大，将女人已经憋下去的脑袋整口吞下，从脖颈处咬断。

　　血液瞬间喷洒出来，有琴氏眼疾手快地将栾逢捞起，往后跃起落在三米外，看着女鬼不断从那女人身上撕咬下一块块肉塞进囫囵吞进自己的嘴里。她吃的非常疯狂，咬得满嘴满脸都是血，但是女鬼并不在乎，很快地上那个女人的声音彻底消失，她被完完整整地吃进了女人的肚子里。

　　在平城某间医院里，一个病房里躺着三个人，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少年，三人都是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他们的脸色更白还是他们身下的床单更白。

　　在病房里还有几个人，一对眼中带着贪婪和困意的青年夫妻，黝黑的皮肤和破旧的衣服显示出他们的家境不好，但是和床上的三人倒是很像；还有一对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夫妻，夫妻俩都属于气质温良的人，穿着谈吐不凡；最后一位则是几人里唯一坐在沙发上的人，他手边像是睡着的幼崽动了动，被他拉了回来，但这个人并没有睁开眼睛，这个人也是有琴氏。

　　那对青年夫妻嘀嘀咕咕两句，对四十多岁的男人说道：“邵老板，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你看你现在招来的这个人，说是什么去找我妈和我弟、妹的魂，可到现在也没动静，怕不是在装睡骗你的钱吧。”

　　男人道：“不会的，我相信聂大师，他介绍来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可不一定。”青年努了努嘴，“人家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您这位有琴大师也太年轻了，要不您看这样，其实我们村有个老司婆，年轻时丧夫丧子后来走运下了一趟地下有了门路，就开始走阴捞偏门，搁我们村可灵验了，是有真本事的，我担心我妈，早两天让同乡把人给请来了，要不我现在去接老太太上来，跟着一块瞧瞧。”

　　“不可能。”中年男人皱眉：“一事不烦二主，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

　　青年还是不甘心，嘟囔着：“有什么的，不就是多给分钱嘛，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又退回去和他媳妇一起嘀咕两句，唉声叹气地走到老妇人身边，还哭起来了，“妈耶，您可真倒霉，让人家大老板家的死鬼缠住了，您儿子没用，不敢说什么，这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儿子怎么办好哟！”

　　那边他媳妇也坐在青年女人身边，抽泣着抹眼泪：“我的小姑子，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好好的人来城里打工，你还说雇主家仁善，结果谁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让你被死鬼给害了命，谁知道是你是替谁挡了灾哟，现在死都死了，不让下葬不说，还拖累了老娘和你亲弟弟，留下我们俩给你善后，怎么人家的人死了还能变个鬼出来害人，你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你要是有心你也变个鬼回来看看我们，变个鬼去帮帮老娘和老小，他们俩的气现在是还在，再拖延一会，谁知道会不会跟你一样没了命啊。”

　　另一边的两夫妻对视一眼也长叹一口气，看向沙发上端坐的有琴氏，他们本来是请来了玄学圈也算是名门之后的聂子桑，也是正巧聂子桑来了平城办事他们才这么容易请到的，谁知道聂子桑没来，却让这位他们不曾听过的有琴氏来，别看男人刚才说的坚定，可实际上他一看见有琴氏那张过分年轻漂亮的脸时，心里也是觉得不靠谱的。

　　那边年轻媳妇还在哭，甚至还捶上了死尸的胸口：“我的小……啊！”

　　年轻媳妇一句话没哭完，床上女人的死尸忽然睁开了眼睛，将小媳妇吓得半死，她慌忙地逃开，就见那死了好几天的小姑子大睁着眼，直直坐了起来，她满眼血丝，张嘴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双手在脸上身上抓挠，将自己的尸体抓挠得血肉模糊不成样子，又忽然软软倒了下去，双手还保持着抓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盘成了个麻花似的倒在床上。

　　年轻媳妇吓得早跑到自己丈夫身边，两个人抱在一起害怕地抖成筛子，但本来站得挺远的中年夫妻反倒是对视一眼后，虽然心里也害怕，却也强忍着害怕，握着对方的手一起上去查看。

　　“林芳她……这是诈尸了？”

　　林芳从楼梯滚下去砸到头后，还没到医院人就死了，医生检查后更是宣告脑死亡彻底没救了，哪有这样死了好几天的人还能诈尸的，除非是……中年男人想到了一个可能，避开眼不去看林芳狼狈的尸体，回头看向了沙发上的有琴氏，“有琴氏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那是，那是林芳的魂魄回来了？”

　　有琴氏缓缓睁开眼，抱起了身边也睁开眼的栾逢，栾逢的爪子下不知什么时候正盘着一颗小小的血色玻璃球在玩。

　　“林芳救不回来了，她作孽太多，我把她喂给你妈妈了。”有琴氏淡定地说着恐怖的话，又看向从病床上惊醒过来的老太太和少年，从栾逢手里拿过那颗小玻璃球，在手上抛了抛，扔给中年男人，“这就是你妈妈。”

　　中年男人手足无措地捧着那颗小玻璃球，有琴氏说这是他妈妈，可他毫无真实感，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那也该是有个形体的，怎么会是一颗小玻璃珠子呢？

　　“对了，我还答应了你妈一件事。”有琴氏靠近中年男人，忽然将那颗血色的小玻璃珠拍进了男人嘴里，在男人惊愕的目光里说道，“我刚才骗了你，这确实不是你妈，但是是你妈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男人的妻子惊慌地扶住丈夫，无措地看向有琴氏，她发觉这个人和她认知里的大师似乎不一样，很不一样。

　　有琴氏笑容满面：“我想去你公公的家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