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37、一座粗制滥造的神像

　　白舟表叔虽然小区整体破旧脏乱了一些，家里却收拾的整整齐齐，东西都有些年头，看着就觉得有人气在，与那些空有豪华装修却冷冰冰的房子不一样，有琴氏甚至都有些诧异这栋房子里残留最多的竟然不是执念和疯狂，着实和他见过的那个男人不相配。

　　白舟没有有琴氏那样敏锐的感觉，他只是一打开门就仿佛是回到自己家一样，对有琴氏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哥，别客气，就跟回家一样，你看这里哪里有问题吗？”想着又忽然跑到客厅翻出一堆不该出现在一个独身中年老男人家里的薯片肉干等临时，“要不，你先吃点零食，攒攒精神气好好看看。”

　　有琴氏看他惬意的都要眯眼伸懒腰的样子，说道：“你倒真像是回家了一样，看来你表叔对你很好？”

　　“是啊。”白舟颔首认可。

　　有琴氏笑了笑，目光落在房门紧闭的次卧：“那是谁的房间？”

　　白舟看向次卧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表弟的，我叔一直保留了他的房间。”

　　有琴氏上前要去推开次卧，但是房门反锁，打不开。

　　白舟在后面说道：“这间房表叔平时都是上锁的，不让人进去。”

　　“那你有钥匙吗？”

　　“有。”白舟点完头才捉摸出有琴氏的意思，连忙挡在门和有琴氏之间，将门板护在身后：“有琴老哥，你想进这个房间？不行不行不行，这房间对表叔的意义不同，我答应过表叔不会进去的。”

　　有琴氏指了指紧闭的门扉，说道：“可是有邪神的气息在里面。”

　　白舟脸色一下子变了，有些相信可是心里又有些不想信，手指握住冰凉的把手不自觉摩挲了两下，想到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却被表叔供奉着来自苏家村的邪神，心里也十分膈应，总觉得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那股阴森森的冷意十足的注视，白舟觉得后背脊梁一麻，扣着把手的手指不自觉松了些许。

　　有琴氏轻轻松松将动摇了的白舟拉开：“钥匙。”

　　钥匙被老老实实放在有琴氏的手心，有琴氏上前一步打开了白舟从未见过的次卧房门，白舟心里又忍不住好奇，本来打算在有琴氏身后掩耳盗铃不看的他忍不住踮起脚，视线勉强越过有琴氏看见了次卧里的情况。

　　天蓝色的棉绒被褥，纯白的纱帐，墙面下半刷着青草绿色，墙面上贴着十几年前流行过的动画片人物贴纸，在桌边的小书桌上排还放着儿童版的许多套读物，架子上还有玩具小车，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连落灰都没有，可以看出白孔秋应该是时常会进来收拾。

　　白舟像是怔住了一样，眼眶忽然一红。

　　有琴氏不动声色将他往外推了一把，白舟往后跌了两步，依旧是出神愣怔的模样。

　　有琴氏关上了次卧的门，在白舟看不见的位置，明显属于孩子的房间的角落摆放着一个祭台，而在祭台上正中间放着一个诡异的神像：曼妙的女性身躯上却是一只狰狞的猪头，猪头女人双手怀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猪头上的表情竟是人性化的温柔和慈爱。

　　属于苏家村的邪神，猪头神。

　　猪头神的神像当真是极为诡异的，躯体极具女性的魅力却又顶着肥头大耳的猪头，一张丑陋的猪脸却又有着最生动悲悯的神情，分明是垂首的模样视线却又轻抬眼皮看着所有看向她的人，像是全知全能的神明，悲悯慈爱着弱小虔诚的人类，却又带着对人心人性的嘲弄。

　　有琴氏走过去，只站在神台前，不愿伸手触碰一个邪神。

　　神像上的气息不重，有琴氏道：“看来是被禁锢在苏家村的，真是有趣。”

　　栾逢从有琴氏的肩头站起，圆溜溜的双眼眯缝着，满是对猪头神神像更是厌恶，从有琴氏肩头跳下，直接将只有成人半胳膊高的神像从神台上踹下去。

　　神像摔在地上，头身断成两截，猪脑袋从身体上断开后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有琴氏垂眸看着，对粗制滥造的神像发出评价：“是后来拼上去的脑袋啊。”

　　神像断成两截，残余的邪神气息也一哄而散，栾逢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志得意满，爬回了有琴氏肩头高高昂起脑袋等待夸奖。

　　有琴氏笑了，揉了揉栾逢的脑袋：“真厉害。”

　　神像上的气息本就不重，现在被栾逢一巴掌拍的彻底消散，有琴氏也无法从断成两截的泥偶上感知到更多，便干脆不去多管，而是看向了神台上供奉的另一样东西，一个能和猪头神一起接受白孔秋供奉的盒子，或者说，一个骨灰盒。

　　栾逢刚被有琴氏夸过，正是最兴致高昂的时候，看有琴氏看向了骨灰盒，表现欲空前高涨，又滋溜窜下去，一个巴掌打在骨灰盒上。

　　骨灰盒不大，但却很是精致漂亮，而且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但被栾逢一巴掌打上去，骨灰盒诡异地震动了起来，一个青白色的小鬼从骨灰盒里骨碌碌滚出来。

　　小鬼七八岁的年纪，皮肤惨白的如同扔进白面缸里滚过几圈，但白惨惨的脸上却又布着许多青紫的纹路，他趴在地上一抬起脑袋，一双眼睛比起那只向章曼索命的水鬼还要可怖，几乎是暴突出来的金鱼眼，还翻着白眼，嘴唇上完全是青紫的，他看了看断成两截的猪头神神像，神情畏惧地伏跪在有琴氏面前，像是个饱受欺凌的可怜小孩。

　　有琴氏视线从他身上移到了被栾逢扒拉着的骨灰盒上，骨灰盒盖上写着名字：白天赐。

　　“白天赐？”有琴氏看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细细地念出来。

　　小鬼打了个哆嗦，他这副瘦弱的样子倒真是符合白舟所说的自幼体弱多病的形象，小鬼不知道是不敢答话还是不会说话，捂着脸抱着腿蹲到了离着有琴氏最远的角落，一副怕极了的模样。

　　有琴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鬼，问道：“不必装了，平城地铁里的限制是你设的吧，那里有你的气息。”

　　小鬼原本带着畏惧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神格外清明的，警惕地盯着有琴氏。

　　有琴氏若有似无地朝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没杀过人，我不会抓你的。”有琴氏忽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甚至我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把你身上的功德给我。”

　　小鬼明显不信的样子。

　　有琴氏也不在意，抱起栾逢退了半步。

　　小鬼立刻往后跃入墙中，如一道黑影顺着墙面离开。

　　“啊！”

　　屋外的客厅立刻传来了白舟的惊叫声，显然，小鬼穿过了墙面被白舟瞧了个正正着，下一秒白舟也顾不得什么表叔不让进的话，直接一推门窜到了有琴氏身边，伸手要抓有琴氏的胳膊，被有琴氏抬手拂了过去。

　　白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原地转了半圈，抓了个空，也不及多想，指着门外道：“鬼，鬼，鬼！”

　　有琴氏：“你又不是第一次见鬼。”

　　白舟一噎，诚然他不是第一次见鬼，也从来不是一个怕鬼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见到这间白天赐的房间就觉得心里闷闷的难受，只觉得是因为想到表叔这么多年还将小表弟的房间保留的原汁原味而心疼表叔，坐在外头正安慰自己呢，一见着从墙里窜出了个白惨惨的小鬼。

　　那小鬼看向他，眼神冷冰冰的带着恨意，忽然一张脸贴在自己眼前，脖子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箍住。

　　他下意识便觉得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叫出了声，他以为会是有琴氏出来救自己，却没想到是那小鬼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竟然撒手消失，他这才得了自由手忙脚乱地窜进了屋里找有琴氏。

　　白舟不自在地摸着脖子，一垂脑袋，看见了神台上的骨灰盒，终于反应过来那让他无比恐惧险些掐死自己的小鬼的身份：“他是我小表弟？”

　　有琴氏却是反问他：“你觉得呢？”

　　白舟克制着恐惧回想起刚才短暂的照面，小鬼虽说可怕，但仔细回想起来五官与自己十分相似，虽然他如今是记不起幼年时候的事情，不清楚小表弟和自己到底像不像，但转而一想他们怎么说也是有亲戚关系的，长得相像也有可能，而且小鬼那张脸又白又青紫眼睛还外翻，也实在难以推敲出真实的相貌，或许小表弟就是和自己有些像又没那么像的呢。

　　白舟认定了那只小鬼是自己的小表弟，心里也更加疑惑：“那他为什么想杀我，好像还很恨我一样。”

　　有琴氏倒也不吝于告诉白舟，数道：“因为你还活着。”

　　“因为我活着？”白舟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无辜气愤又费解地戳着骨灰盒：“可我活着又没招他惹他，我活着不是很正常，天底下那么多人都活着呢！”

　　有琴氏看着白舟对着白天赐的骨灰盒戳手指发泄火气，心中觉得十分好笑，道：“人性复杂，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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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团建，累死我了，本来还买了咖啡准备昨天熬夜多修几章，结果昨天直接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