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笔耕辍

28、交换命格

　　姜春望最终直截了当地对有琴氏发出了邀请，但在有琴氏了解到这个男四号的戏要拍少说一两个月的时间后，有琴氏的好奇心成功被压下去，坚定地拒绝了姜春望，但他和聂子桑却应章曼经纪人的要求以章曼保镖的身份跟着去了片场。

　　章曼换上了戏服，在与男主对戏，聂子桑和有琴氏便大摇大摆地坐在一起，膝头还卧着一只柔软的小崽子，哪里有半分保镖的样子。

　　聂子桑不时看一眼章曼，一边将昨晚他去找章曼问了张曼丽名字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有琴氏，他本来是相信章曼的确是不认识张曼丽的，可是今天早上餐桌边的事情有琴氏故意说出“张曼丽”三个字时章曼下意识的反应却又让他动摇，那实在不像个不认识没听过的样子。

　　有琴氏揉着栾逢的肚子，文道：“聂大师，你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最容易说真话吗？”

　　聂子桑抿了抿唇，他其实大概可以猜到有琴氏的意思，他跟随师父修行多年，抓过许多的鬼怪，鬼怪害人究其根本无非是因果执念，师父便常教导要探明清楚鬼怪的生前是非，但这并不是易事，鬼怪怨气缠身难以沟通，而凡人口中更是没几个肯说真话的，但凡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人总会想尽办法去保留自己的秘密和利益，唯有当生命悬于一线命在旦夕的时候，先害怕了才会知无不言。

　　聂子桑恍然大悟为何有琴氏昨天会刻意放走那只厉鬼，艰涩地问道：“你想利用那只厉鬼知道真相？可是……”

　　“聂大师，于我而言没有可是。”有琴氏微微眯眼看向与正在拍戏的章曼：“我的目的可不是保护章曼，而是救你的狗，其他更多的，只是我很好奇想知道罢了。”

　　聂子桑也想起了自己发的任务，那时自己的犬妖被抓，心里着急便只顾上说救狗，连章曼半个字也没提到，所以有琴氏说的还真是没错，保护章曼只是他自己的事情，况且有琴氏要做什么他想拦也拦不住，只好转而问道：“那有琴道兄，我的狗？”

　　有琴氏笑了一声：“他不敢杀人，更不用说你那又不是凡狗，是只犬妖。”

　　聂子桑想起那个小袁的经历，他也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厉鬼，一心想杀章曼但先是因为实力弱后来又有他师父护着而一直失败，想在剧组里找个替身，把人弄下水了结果只是多了个人跳水救人就不敢继续，聂子桑想了想，只能说：“师父说他生前是个纯良敦厚的人，本来他身上的怨气已经散了一大半。”

　　有琴氏“嗯”了一声，忽然唇角勾起，扬声说道：“他来了。”

　　聂子桑一楞：“谁来了？”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正在拍戏的章曼忽然尖叫一声，大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主角调头就跑，而跑来的方向赫然正是聂子桑和有琴氏所在的方向。

　　聂子桑看过去时，男主角才堪堪站稳身体，被众人扶着，但双眼却是死死盯着跑开的章曼，眼神怨毒。

　　聂子桑立刻站起来，袖口里滚出三枚符篆夹在指间，便要跑过去，然而男主角只是远远地用同样怨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跟着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有琴氏迟一步站起，慢条斯理地说道：“别担心，那个人族没事。”

　　“怎么会没事？”聂子桑立刻吼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被厉鬼附身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折福短寿，你管这叫没事？我，我以为你已经控制住了那只厉鬼！心里是有万全打算的，谁知道你根本就是在放任那只厉鬼，你不能拿生命当儿戏！”

　　“我说了他没事。”

　　不过这人实在聒噪，有琴氏轻飘飘看过去一眼让聂子桑又钉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然而在章曼飞奔过来时，有琴氏也抬步往右一步绕开了章曼，来到男主演身边，状似无意地手指拂过男主演额间，这一瞬间，一点的金色光芒从男主演额间一闪，在有琴氏指尖凝成一点又返回钻入男主演身体之中。

　　聂子桑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震惊万分，若是他没认错，那一点金芒应当是功德之力，可功德之力从来乃天授地予，而且只知道身负功德的人百邪辟易，哪里听说有有人以一己之力将功德凝结，甚至还能主动用来祛除厉鬼附身的后遗症？

　　有琴氏功德取得随意还的也随意，然而他怀中的小栾逢却是跳了脚，它神魂沉睡，只记得要攒功德的，哪里会分辨那功德本就是男主演自己的这件事，有琴氏心中发笑，装作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小声地安抚炸毛的栾逢，口口声声地承诺下次绝不敢了。

　　章曼惊魂未定，有琴氏避开了她，她便牢牢抓住聂子桑的手臂，她的手上沾着血，死死抓着一张热得发烫的符篆，那符篆此刻一碰便化作了灰烬。

　　章曼手上被烫得生疼，但她却无法顾忌到那么多。

　　章曼方才和男主拍的是一场定情的戏，这次的剧本更重剧情，剧本中她与男主的感情线却是水到渠成并无波折的，只是在一次次的出生入死后，女主告了白，男主点了头，便浓情蜜意地并肩坐在一起，男主将她揽进怀里。

　　之前的拍摄都十分顺利，但被男主演员搂进怀中时，章曼察觉到了异常，她贴近着男主的心口，却听不见一点心跳声，本该温暖宽广的胸膛此刻硬邦邦冷冰冰，一滴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滴下来打在了她的脸上，抱住她的双臂像是铁箍一般，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

　　章曼艰难地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滴在脸上的液体是什么，一张泡发肿胀的脸上湿漉漉的，污浊的水混着血顺着发丝、额头、下颌，最后落在她的眼皮上，她甚至看见这张脸的侧面，太阳穴的位置，一个半指长的刀口！

　　那张泡发了的格外恐怖的脸缓慢地动了，一个僵硬的恐怖的笑容浮现在这张脸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张曼丽，张曼丽。”

　　“我抓住你了。”

　　“张曼丽，是你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你。”

　　“冬天的河水好冷啊，你来陪我，你必须来陪我。”

　　章曼被冻得打哆嗦，或许也是被吓得打哆嗦，她似乎又回到了十二年前，她在无尽的小巷子里狂奔，最终脱力跌坐在墙边，颤抖的锁在墙角抱着身体，但却从墙面里渗出了无边无际的水，冰冷的水环住了她，禁锢了她，让她无法挣脱无法逃离，只能听着耳边的男声悲愤的呢喃，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点点靠近自己。

　　但她十二年前都不愿意死，如今功成名就大红大紫，又怎么甘心去死呢？！

　　何况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章曼忽然想起了贴身收起的符篆，聂子桑说过那是玄清画的护身符，不该有厉鬼靠近自己的，这只厉鬼不该能靠近自己的，她想到可能是聂子桑骗了她，那根本不是什么护身咒，可在生死关头，一心求生的章曼更愿意搏一搏，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手，握住符篆的那一瞬间，高温的灼伤感让她立刻放下心来。

　　忍着灼烧的痛苦，那枚符篆被她死死压在厉鬼的心口。

　　耳边是厉鬼痛苦的尖叫，仿佛穿透了耳膜，仿佛冲破了脑髓，但章曼依旧没有松手，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让她维持着一星半点的清明，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也就更不敢松开压着符篆的力气，终于，厉鬼的痛呼越来越高亢，禁锢她的力道消失，冰冷一瞬间抽身而去。

　　章曼趁机推开了厉鬼，她知道了聂子桑的确有真本事，但也的确是在坑她，这张符篆的用法怎么看也不像是张护身符，可她别无办法，只能跑向这个人求救，她也知道能被聂子桑推崇的有琴氏肯定更有本事，所以她第一的求助目标还是有琴氏。

　　有琴氏转过身，看向章曼，问道：“章女士，现在你认识张曼丽了吗？”

　　章曼又贴近了聂子桑一些，惨白着脸，此刻她自己就像是一个鬼，一个沉默的一言不发的鬼。

　　有琴氏也没有着急，而是又说道：“那你知道是张曼丽杀了人，又将这份因果转到了你的头上，所以厉鬼索命才来索你的命吗？”

　　怀疑早在昨夜就种在了章曼心中，方才的惊恐更加令章曼的心生出动摇，在有琴氏说出这番话后，竟然是脱口而出说了“不可能！”但在下一秒章曼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咬着牙再不肯开口。

　　“不是不认识吗？怎么又不可能了呢？”有琴氏浅笑，走近章曼，章曼下意识想避开，手上一重却是被脸色铁青的聂子桑抓住了。

　　“不过的确不是张曼丽将这份因果转到你头上的。”有琴氏微微欠身看着章曼，用着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章曼，是你和她换了命格吧，你用着她的命，所以张曼丽在换命之前杀的人才会找上你报仇雪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