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天国记事》風義晟

156、CLⅥ

　　天国与地狱的战争牵动着天使们敏感的神经，但这一切喧嚣纷扰对还在保育殿里成长的小天使们来说却是非常遥远的幻梦。
　　哈尼雅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他画得很专注，专注得入神。手中的画笔有如被神明赐福了一般，窗外花园的景致逐渐呈现于画布上。
　　画得正起劲，从窗外飞进一只蝴蝶。这只蝴蝶通身发着淡色的光，双翼扇动之时光辉闪动，如同一颗小小的星，甚是好看。它落在哈尼雅的画架上，闪动的光立刻就吸引了小天使的注意。
　　“哇啊——”哈尼雅的目光被蝴蝶吸引住了，他轻轻放下笔，小脸凑近了蝴蝶，“好漂亮啊。”
　　蝴蝶微微张合着翅膀，似乎并不惧怕哈尼雅的靠近，这让他更加惊奇。他伸出手指，小心地触了触蝴蝶的翅膀，喟叹着说道：“我还从未在天国见过你这样的蝴蝶，是父神造出的新品种吗？”
　　蝴蝶无法说话，只是翅膀大开大合了两下，令哈尼雅不解其意。
　　“唉，虽然你小小的一只，却可以自由自在地飞，可我却不行……”哈尼雅看着蝴蝶，心中莫名生出悲凉之意，悲叹道：“我从出生到现在都生活在这里，我周围的伙伴都已经出去了好几轮了，可我依旧只能待在这里。圣母殿下说我是父神创造的撒拉弗，成长的速度比普通的小天使慢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和其他的朋友们不一样。我也想快点长大，到保育殿外面的世界生活。”哈尼雅心中似是积攒了许多苦闷，遇到了一只不会说话的蝴蝶也一股脑儿地把心声说给它听，“就算暂时没办法到外头生活，能出去走一圈也好啊。可是圣母殿下把我看得比她的眼珠子还要牢……”
　　“唉，你又听不懂，偏偏我又跟你说了这么多……”哈尼雅喋喋不休了许久，才意识到他只是在跟一只蝴蝶说话。立时，他又怪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手指的动作突然定住，他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蝶翼开合的蝴蝶，“你，你是要我跟着你走吗？”
　　蝴蝶没有更多的回应，它振动翅膀，翩然从窗口飞了出去。
　　“等等！”好奇战胜了一切，哈尼雅立刻起身，也顾不得没画完的画，顺着蝴蝶的行进路线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窗户的外侧是保育殿的花园，花园的花木上皆停着数量众多的发光的蝴蝶，无数微弱的光辉聚集在一起竟是给花木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天哪……”好漂亮！哈尼雅捂住嘴，把惊呼声藏在手心里。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四周并走上前。那只引领他的蝴蝶来到他的身边绕了两圈，随即飞往一处方向。
　　“？！”哈尼雅顺着蝴蝶飞行的方向，就看见玫瑰花丛前矗立的一抹淡金色的身影。
　　“……你是谁？”哈尼雅再度瞪圆了眼睛，他看着眼前的天使，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空色的眼眸像没有颜色一般，简洁朴素的白色长袍却掩不住天使霸道威严的气势。
　　哈尼雅止步，怔怔地看着对方。
　　“我是路西菲尔。”天使好看的脸上浮现出轻浅的笑意，“希望你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
　　“……你是路西菲尔？”哈尼雅闻言一惊，不由得仔细打量眼前的天使，他的身上没有一点黑暗的气息，圣洁的光辉不亚于他在圣殿所感受到的。他信了几分，却还是犹疑：“你，你不是已经堕落到地狱去了吗？为什么还能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什么堕落和地狱。”天使的笑意依旧，语气也淡如流水，“我是一道光，在各个时空中旅行的光。我来到这里，听到你的愿望，就停下来，想帮帮你。”
　　说着，他张开双臂，周围的蝴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纷纷往天使的背后飞去，这些蝴蝶聚拢于天使的后背，化作一道道光，最后形成了六片发光的羽翼。
　　“你，你真的是！”羽翼上耀眼的光辉令哈尼雅信服，他高兴地一跃，跑到天使的身边雀跃不已，“你真的要帮我达成心愿吗？”
　　“当然。”天使微笑，声音变得温柔。他俯身，左手的食指上停着一只光蝶，伸到哈尼雅的面前，“这是我送给你得到礼物，同时我还会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哈尼雅看着蝴蝶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此时他也顾不得蝴蝶，只把注意力放在天使身上。
　　“是非常重要的事——”天使凑到哈尼雅的耳边，轻声说道：“是一件你想知道却一直无法找到答案的秘密。”

　　至高天的圣殿，双方的对峙还未结束——
　　“你说牺牲者？”上帝发出一声冷哼，“只要有吾在这里光明就是这个世界的永恒，你的诡计就永远不会实现，无论你要牺牲多少个都没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路西法无所谓地笑了笑，“都说我的原罪是‘傲慢’，结果你比我更甚。”
　　“既然谈判彻底失败了，我继续留在此处也毫无意义——”路西法的脸上浮现出遗憾的神情，只得告辞，“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还得抓紧时间才行。”
　　说着，路西法微微欠身行礼，准备转身离去。就在同时，他听见厚重的门关上的声音。
　　“站住。”上帝冰冷的声音响彻圣殿，“是谁允许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权力？如此无视神的权威，吾必不容许你如此轻易离去！”
　　“如果我就要走，你又能如何？我在天国的时候你无法留下我，现在你也同样做不到。”路西法与上帝争锋相对，“你不可能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
　　“……什么？”上帝的目光骤然间迸射出狠厉的光，一抬手就是光明的神力铺天盖地地朝着路西法身上奔涌过来，这样的神力若是落在至高天之下的任何一处，都足以令这一处崩塌。
　　不过，面对如此庞大的神威，路西法依旧不为所动，似乎有一股相同的力量守护着他，使其不受伤害。
　　“？！”上帝见状一时惊诧。
　　“果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路西法轻叹了一声。藏在衣袖中的神圣符文不断散发出神力，但这一次已经消耗了接近半数的神力，如果对手再来一次，肯定是不够用的……他也不能把神力都浪费在这里。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能继续在这里与神主辩论了。”路西法催动神力，脚下闪耀起一道光芒将其身影笼罩于其中。
　　“站住，你要临阵脱逃吗？！”上帝喝问道。
　　“虽然我不喜欢这么做，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神光散去，路西法的身影消失于圣殿中，只留下一道声音作为最后的答复。
　　“……”他究竟要做什么？上帝没有放松警惕，他非常在意路西法说的“计划二”。他动用神力将已经化作虚无的神座复原，然后坐下，打开天神之眼搜索路西法的踪迹——
　　路西法一个闪身出现在土星天的保育殿内。此时哈尼雅已经中了光之蝶幻术陷入昏迷，路西法伸手正好接住身形不稳的他。
　　“嗯，时机还算不错。”路西法看着瘫软在自己臂弯上的小天使，对自己制定的计划颇为满意。他知道上帝一定会用天神之眼追踪自己的行迹，于是他就利用晨星的光辉遮挡上帝的天眼，虽然只有一瞬的功夫，但也已经够用。
　　路西法把昏迷的小天使扛在肩上，随即一个瞬移就离开了保育殿的范围。

　　天国的门户前，光暗两方的军势激烈战斗。作为骑兵团将领的玛门此时正在和米迦勒缠斗——米迦勒不止是天国现任的副君，同时也是火之天使和撒拉弗天使军团的将领，被称作“地狱小王子”的玛门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一场挑战强者的机会。
　　不过，米迦勒毕竟是米迦勒，立于天国数万伯度的强者，不是一个满脑热血的愣头青就能轻易击败的。虽然玛门的力量使他在战斗的前期使他占据上风，但长此以往，米迦勒反而将其压制。虽然现在玛门还能死撑着，但也是强弩之末。
　　“照这样下去，玛门是一定要败的。”比起战场的中心腥风血雨，在后方观战的别西卜则显得气定神闲。
　　“米迦勒是天国最强的战士，他当然不会轻易地败在恶魔的手下。”加百列咬牙切齿地说道。
　　“确实。”别西卜不动声色地颔首，像是没有听出加百列怒火的样子，“输了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省得他做事总是不加思索，这一次的教训应该能教会他。”
　　“你倒是挺为玛门着想，就是不知道你的苦心他能不能领情了。”加百列哼了一声，反讽道：“就算他是玛门也不可能从火焰之剑下逃脱。”
　　“那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别西卜冷淡地说着，目光转向天国之门的方向，就见到数道金色的流光从中飞出，“总算是来了。”
　　“……什么？”加百列警惕着别西卜的每一个言行，顺着对方的目光，就看见金色的光辉从天国之门飞出，越过交战的战场，在后方凝聚成一个眼熟的形状——“路西法？！”加百列见状大惊失色。
　　“只你单独回来吗？说服神主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别西卜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也没想到神主对黑暗有那么深的成见。”路西法叹了一声，“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么不自信的话可不是陛下该说出来的。”别西卜无视了路西法遗憾的神情，扫视了一眼对方肩膀上扛着的“东西”，“那就是他和玛门了。”
　　“嗯，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该回去办正事了。”路西法说道。
　　“等，等等！”加百列忍无可忍的喊出声，“路西法，你故意假死，制造出这么多事情是为了图谋什么？！”
　　“假死？图谋？”路西法闻言，总算注意到被俘虏的加百列，露出惊讶的神情，“我可没有假死，因为死的并不是我。至于图谋嘛……与你无关。”
　　“你？！”加百列气得险些倒仰。
　　“不过你还是幸运的，至少你现在已经没用，不必继续待在我们的阵营里了。”路西法不以为意地说着，眼神朝向别西卜，“把她送走吧。”
　　“遵命。”别西卜面无表情地施放了一个空间魔法，加百列的身影就在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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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一章应该周三就要发的，结果小祖宗扁桃体发炎，高烧反复，真是折腾死我了TAT
小祖宗你可得赶紧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