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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漳州(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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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越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打着哈欠跟凤言往出走,在房间里没有半分睡意,出了门倒有些困倦起来。卫越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此刻已是寅时初刻,一天之中人最困倦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了,凤言和卫越要趁着此刻,去县衙调查梁成安的尸体。
出了燕回楼,二人施展轻功,一路疾行,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县衙附近。卫越和凤言在县衙守卫最薄弱的地方翻墙而入,他们很快就摸清了县衙的守卫情况。
卫越借着月光,用树枝画了一幅简略的地图,他指了指地图上一个点道:“这里大概是验尸房,梁伯父的遗体应该就停放在这里。”
卫越又指了指地图上的其他地方,继续道:“这几个地方,戒备森严,巡逻密集,可是验尸房这里却守卫薄弱。”
凤言道:“或许有高手坐镇。”
卫越把手里的树枝一扔,道:“怎么办,听你的。”
凤言道:“你去引开守卫,我去验尸房查看梁伯父的尸体。”
卫越道:“你想一个人对付那个高手?”
凤言没有回答,卫越继续道:“你我联手,恐怕都打不过那个高手,你自己一个人,岂不是送死,既然怎么都是送死,倒不如我去。”
凤言皱眉道:“不行,你重伤未愈。”
卫越道:“我跑得快。”
不管卫越怎么说,凤言都不同意,卫越只好放弃一个人对战高手,他对凤言道:“那就一起去,凭我的轻功,多少能拖住一会儿,你就趁这个机会,去查看梁伯父到底怎么死的。”
这一回凤言同意了,两个人避开巡逻的守卫,找到了验尸房,中间走错了两三次,所幸没出什么岔子。
验尸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缕昏黄的微光,大夏朝的传统,枉死之人怨气极重,需在头顶点一盏七星镇魂灯,与长明灯不同,七星镇魂灯是为了化去枉死者的戾气,使其能顺利的投胎转世。衙门的验尸房里,停放着的大多都是枉死之人,自然要点一盏七星灯。
卫越推开门,探头进去,凤言紧随其入。停尸房中烛火幽幽,明明灭灭,七八具尸体停放在里面,由于尸体身上盖着白布,分不清哪一具遗体是是梁成安的。凤言取了一只烛台,跟着卫越走到一具尸体旁,卫越去掀盖在上面的白布,只掀开了一个角,看到尸体的脸,就把白布盖了回去,那是一个形容枯瘦的耄耋老翁,不是梁成安。
卫越和凤言继续去看第二个,掀开白布,是一个妙龄女子,卫越叹了口气。
“好可怜的姑娘,这么年轻就去了,红颜薄命啊,也不知害她的凶手有没有伏法。”
凤言道:“你倒是个多情公子,可惜此处没个红袖添香的佳人与你作配。”说完这话,凤言顿了一下,继续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害人性命者,终有一日要拿命去尝还。”
卫越道:“我倒是希望,害她的人,能被明正典刑,以慰她的冤屈。”他想起刚刚凤言的话,唇角微扬,调侃道:“红袖添香的佳人虽没有,眼前倒是有个素手秉烛的浊世佳公子,不如……”
凤言的目光淡淡地一瞥,卫越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冷风,吹过他的脖子,冻得他把没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笑话,他要是说出了口,竖着进来的,就不用出去了。
卫越轻轻盖上白布,和凤言去看第三具尸体。第三具尸体,明显比前两个壮硕了许多,梁成安身形偏瘦,这个肯定不是,卫越和凤言略过第三个,直接去了第四具尸体前,就在卫越的手,要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时,刚刚的第三具尸体,猛然一跃而起,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慢慢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掌风袭来,烛影摇曳,卫越推开了凤言,脚底下一滑,堪堪避过那人的掌风。两人稳住身形,卫越面对着偷袭他们的人,凤言刚刚被卫越推到了一旁,此刻正好在那人的后方,他振剑出鞘,直指那人的背心。
卫越此刻才看清那人的样子,一身黑衣,身形高大,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几乎被裹得密不透风。
卫越皱眉道:“阁下这装扮,莫不是东瀛来的忍者?”
黑衣人并不理会卫越,凌厉的掌风冲着他的面门,席卷而来,卫越一手拍在停放尸体的台子上,一个侧翻越过台子,避开了掌风,他一边游刃有余的和黑衣人缠斗,一边对凤言道:“凤兄不必管我,快去找梁伯父的遗体!”
凤言听了卫越的话,立刻去掀其他几具尸体身上的白布,掀开了两三具,都不是梁成安。
卫越一边躲着黑衣人的掌风,一边对凤言:“凤兄你快一点儿,我快撑不住了!”
黑衣人的身法诡异,不是中原武林的路数,卫越先前还能靠着轻功和他纠缠一二,然而不过□□招的功夫,就渐渐处于下风。
凤言翻开了所有尸体上的白布,没有一个是梁成安,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他立刻对着卫越道:“中计了,撤!”
闻言,卫越冲着黑衣人扬了一把粉末,趁着黑衣人遮挡之机,掉头就往门外冲,然而他刚跑出门,就顿住了脚步。
县衙的衙役包围了停尸房,而他和凤言面前,捕头程斌瞪着一双倒三角眼,如吐信的毒舌一般,正恶狠狠的盯着凤言。
“两位好大的胆子啊,竟敢夜闯县衙,盗取被害者的尸体!”
程斌一声冷笑,对着身边的衙役道:“拿下!”
完全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衙役们蜂拥而上,他们身后,黑衣人的掌风也凌空而至,衙役们的武功虽然不高,可架不住人多,再加上黑衣人这么一个高手,就是凤言和卫越连手,也吃力了起来。
程斌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暗夜宫少主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年纪大了,经验不足,很容易露出破绽,而另外一个少年,脚步虚浮,身法滞涩,显然是受过重伤,还未痊愈。这两个少年不足为惧,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暗夜宫右护法,云初弦。
云初弦此刻还不现身,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程斌疑心生暗鬼,越发觉得,云初弦让这两个小娃娃来偷梁成安的尸体,是在计划着什么阴谋,难不成是调虎离山!?程斌脸色一变,立刻掉头往县衙的内宅跑去,他要确定梁成安的尸体是不是被云初弦带走了。
卫越的肩头中了黑衣人一掌,裂骨般的疼痛,让他差点咬了舌头,闪躲的动作也慢了几分,他是硬生生挨下这一掌的,黑衣人原本攻击的是凤言,而凤言正和衙役们缠斗,毫无防备,这一掌若是实打实的打在凤言的后心,只怕他就命丧当场了,卫越用了巧劲,卸掉了大部分的力,可他的肩胛骨还是受伤了。又是一掌袭来,卫越拧身避开这一掌,然而在他身后,一把青钢刀砍向了他的后背,卫越躲开这一掌,就避不开即将砍到身上的刀,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长鞭卷住了那把刀的刀把,长鞭一甩青钢刀被甩飞出去,落下之时正好砸在要偷袭凤言的衙役头上,衙役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凤言回头看去,红衣蒙面的女子,手持一支长鞭,在人群里大杀四方,云伯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之中,此刻正一手搀着卫越,单手和黑衣人过招。
云伯看到凤言,便将卫越推了出去,对凤言道:“带上卫小公子,先走!”
凤言接住卫越,只见卫越扶着右肩,脸色惨白,他毫不拖沓,直接揽着卫越的腰,脚下轻点,翻过围墙,疾行而去。
见凤言和卫越逃了出去,云伯不愿恋战,对着红衣女子喊了句:…“风紧,扯呼。”
红衣女子收了长鞭,甩下一颗弹丸,弹丸落到地上,炸裂开来,冒出褐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快速弥漫,很快处在烟雾之中的人,连近在咫尺的同伴都看不清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这烟有毒,所有人都扔下兵器捂住口鼻,等到烟雾散去,云伯和红衣女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程斌急匆匆的来到内宅,进了一间偏僻的屋子,梁成安的尸体,还好好的躺在床上,程斌松了一口气,他检查了一下梁成安的尸体,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就在这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程斌猛的起身,可惜头还没转过去,就被一掌劈在了后颈上,昏了过去。
凤言带着卫越回到燕回楼,很快云伯和皎皎也回来了,卫越坐在椅子上,大半个身子倚着凤言,云伯撕开他的衣服,只见他的左肩红肿一片,半个青紫色的掌印,印在肩胛骨的位置。卫越疼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用意志硬撑着,他早就昏过去了。
云伯检查了一下,道:“还好,只是肩胛骨轻微断裂,用云家的独门伤药外敷,我再开一服药内服,一个月内不得提重物,就没什么大碍。”
卫越满头冷汗,几乎是咬着牙,才说出话来:“云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
云伯道:“卫小公子,别说话了,等一会儿上了药,好生休息。”
云伯点了卫越肩膀四周的穴道,让他稍微减轻一些痛苦,皎皎想要扶卫越去休息,却被凤言拦下了。
“我来。”
凤言小心翼翼的搀着卫越没受伤的胳膊,扶着他躺到床上,卫越看着凤言,勉勉强强的挤出些笑意来:“凤兄,不,不用担心,我这不必,从悬崖上,掉下来,伤的轻多了。”
凤言知道卫越不想让他自责,可他越这么说,他心里就越愧疚,他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疼得发抖,却还在安慰自己的人,心里莫名的刺痛,若不是他让卫越陪着自己去县衙,若不是为了护着自己,卫越就不会受伤了。
凤言一直守着卫越,直到他昏睡过去,才替他掩好被子去找云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