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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漳州(18) ...

  •   云伯背对着门,负手而立,凤言一进门就看到云伯的背影,他走上前去,在云伯身后跪下。

      “云伯,我知错了。”

      云伯叹了口气,转身扶起凤言,语重心长的道:“少主,你想去把梁兄的遗体偷出来,为何不同我说一声,就这么带着卫小公子去闯狼窝虎穴,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公子交代,又如何同靖国公交代。”

      凤言心中愧疚,还想跪下,却被云伯拦住,云伯道:“少主,记住这次教训,比什么都重要。”

      凤言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担心您不同意,所以……下次不会了。”

      云伯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凤言的后背,道:“少主,你是公子留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你得好好活着,不单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得替公子好好活着。”

      凤言垂头道:“凤言知道了。”

      云伯道:“去看看你梁伯父的尸体吧。”

      梁成安的尸体,被停放在后院临时搭的灵堂里,青白色的一张脸,双目紧闭,嘴角上沾染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凤言扒开了梁成安的衣服,露出胸膛,一个紫黑色的掌印,赫然印在梁成安心脏的位置,掌印四周密布着呈云雾状,暗紫色的红色瘢痕。

      凤言眉头紧锁,道:“梁伯父应该是被大力金刚掌一类的外家功夫,震碎心脉而亡。不过这掌印……倒是和卫越肩上的掌印有些像。”

      云伯仔细看了梁成安尸体上的掌印,道:“这是摧心掌。”他摸了摸下巴,剃了胡子有些不习惯,云伯迟疑了片刻后道:“据我所知,江湖上练过摧心掌,就只有雪翎客陈定明和突厥人阿鹿桓桑执,陈定明已死,阿鹿桓桑执远在塞外,难不成阿鹿桓进中原了。”

      浣娘道:“倒是没听说话阿鹿桓进中原的消息,以他的性格,不管是入中原,还是杀乔大哥,都必是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再者说,这茫茫江湖,练摧心掌的不知凡几,未必就是阿鹿桓。”

      “阿鹿桓……桑执?”

      见凤言不直到阿鹿桓是谁,浣娘解释道:“阿鹿桓桑执是二十年前,江湖上崛起的一个高手,他是突厥人,常年生活在塞外,二十年前入中原,挑战各大门派的高手,被当时暗夜宫宫主击败后,发誓若无把握打败暗夜宫宫主,绝不踏足中原半步。当年阿鹿桓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比少主大不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他的武功确实不错,大开大合的路子,人虽然张狂了些,本性却不坏,就是输了,也不肯用下三滥的手段,如今他也有四十岁了吧。”

      云伯沉吟道:“江湖上练摧心掌的人虽不少,可是练到如此境地,甚至能击杀梁兄的人,不多。陈定明已死,又不大可能是阿鹿桓,那杀死梁兄的会是谁呢。”

      浣娘看着梁成安的尸体,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问云伯:“弦哥,听皎皎说,今晚在县衙你和黑衣人交过手,可看出了什么?”

      云伯回想着晚上交手的情景,缓缓道:“他应该没用他成名的功夫,他今晚的招式,杂糅了各家之长,我也看不来什么。”

      浣娘道:“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了。”

      云伯叹了口气,将一块崭新的白布,盖到梁成安的尸体上。他对凤言道:“卫小公子受了伤,恐有不便,少主今晚就和卫小公子住一间屋吧,也方便照顾。时候也不早了,少主先去休息吧。”

      凤言其实正有此意,只是还没和云伯说,听了云伯的话,凤言冲着云伯点点头,拿着自己的佩剑,去了浣娘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推开房门,屋里的蜡烛还点着,卫越已经睡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额上都是汗水。凤言把佩剑放到桌上,去打了热水。他挽起衣袖,用手帕沾了水拧干,轻轻擦拭卫越脸上的汗。

      皎皎送上了两盏茶,浣娘就让她去休息了,云伯端起茶盏,叹了口气道:“少主这一回,太鲁莽了,幸好被皎皎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浣娘道:“年轻人,有时候,总是一腔热血,为了情义置生死于不顾,你我不都曾如此过吗。”

      云伯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少主这次虽然鲁莽了一点,却也没什么大错,公子若泉下有知,知道少主是为了梁兄如此。心里也会高兴吧。”

      浣娘道:“是啊,公子一定会很高兴。”

      云伯道:“杀梁兄的凶手藏在暗处,少主随时都有危险,若有机会,你就先送少主和卫小公子出漳州城,我留下来,找出杀梁兄的凶手,为他报仇。”

      浣娘道:“你放心,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把他们送出去,只是,我有一事相求,弦哥,你一定要答应我。”

      云伯问道:“你说。”

      浣娘道:“如果你查出了杀梁大哥的凶手,杀他的时候,别忘了我。”

      云伯看着浣娘,就好像看着当初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当初的小姑娘,已是徐娘半老,而他也不再是少年郎,云伯看了许久,才轻轻的说了句:“好。”

      卫越是被肩上的伤疼醒的,药效过了,肩膀像是被一把钝了的刀子来回刮擦,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满头的冷汗,禁不住轻声哼哼起来。卫越压抑的哼声,让本就浅眠的凤言,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了,是伤处痛了吗?”

      听到凤言难得的关心,卫越想调侃他两句,可是肩膀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才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调侃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卫越道:“还……好,只是,口渴得厉害。”

      凤言赶忙去倒了杯清水,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就这么一点点的动作,卫越疼的又是一身汗,喝了半盏清水,凤言扶着卫越躺下。

      卫越道:“抱歉啊凤兄,又得劳烦你照顾我一阵了。”

      凤言道:“若不是因为我非要去县衙,你也不会受伤,这伤也是为了救我……”

      卫越道:“是我执意要跟你去,怪不得你,再说你不也救过我吗,就当抵你救命的恩情了。”

      凤言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换药了,你再忍一忍。”

      卫越点点头,他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忍过了一个时辰,凤言替卫越换了新的药,药劲儿很快就上来了,疼痛减轻了许多,人也跟着困乏起来,凤言倒个水的功夫,卫越已经睡着了。只是,他人虽昏睡着,却睡的极不安稳。凤言和燕回楼的丫鬟讨了安神香点上,才去了梁怀远住的房间。今天早上皎皎跑来告诉他,梁怀远醒了。

      经过浣娘三次施针,再加上服用药物,梁怀远总算从神志不清的状态,清醒了过来,此刻云伯、浣娘还有凤言聚在梁怀远的房间,听他叙说那晚梁家灭门的经过。

      “那天晚上,云兄被污蔑杀了岳父之后,被困在院子中,我送走了程捕头和一干江湖上的朋友,就回了我的院子,安慰刚过门的娘子,等她睡着之后,便去了父亲那,还没说几句话,就冲进来一个黑子蒙面的人,和父亲打了起来,那人出手就是杀招。我没学过武,父亲让我快跑,他拦住黑衣人,可我一出门,就看到外面到处都是死人,我害怕的不行,只能退回房间。我回去的时候,父亲已将黑衣人杀死,我告诉了父亲外面的事,父亲担心还有杀手,就打开密室让我藏起来,我不知道在密室里藏了多久,直到云伯父你们进来。”

      梁怀远看向云伯,问道:“云伯父,我爹呢,我夫人呢?”

      看着眼前人急切的目光,云伯不知该怎么开口,告诉他那个残酷的消息,见云伯不说话,梁怀远又把目光转向了凤言:“云兄?”

      凤言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梁伯父他……”

      “梁大哥还在处理梁家的事,他让云大哥先把你带过来修养。”

      凤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浣娘截住了话头,她走到梁怀远的面前,将一碗汤药递给他。

      “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梁大哥也就回来了。”

      梁怀远听话的喝了药,他刚把药碗递给丫鬟,就猝不及防的倒下了。浣娘收回点穴的手,给梁怀远盖好了被子。

      “这孩子刚恢复神智,一下子告诉他,他爹和妻子都没了,恐怕承受不住,让他再睡一觉吧,睡醒了,人精神了,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抗上一抗。”

      卫越一直睡到午间,才渐渐清醒,肩上的伤依旧疼的要命,当初从悬崖上掉下来,虽然全身的骨头,每一处好的,好歹那时候他整日昏睡,没什么太大的痛苦,不像现在,清醒的感觉着骨头碎裂的疼痛。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卫越强忍着疼痛,费力的撑起半边身子,倚在床头。

      “进来。”

      皎皎端着一碗粥,从门外进来,她还是穿着一身红衣,只是款式和昨日的不同,她把粥放到桌上,对卫越道:“就知道你该醒了,夫人怕你醒了肚子饿,叫我送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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