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总裁》暗杀孔雀

9、画家商岑

　　周末，司汤搭乘地铁来到了申京有名的大学城，在以艺校、大学和跳蚤市场为中心的松散浮世中，活泼快乐的学子们从她身边成堆穿过，偶投来匆匆一瞥，司汤都急忙把头移开。

　　中断的大学生涯是她心窝包裹的一枚软刺，她渴望又艰难地穿游在校园间，终于抵达了约定的住宅楼。

　　商远教授的儿子正读大四，因为喜欢独居，一直在校园附近租房子住，在事先联系的电话里，他的声音松散慵懒，听上去很好商量的样子，司汤觉得不出意外，自己取书应该会很顺利。

　　她输入门禁密码，啪嗒解锁开门，而后坐电梯来到了六楼，在敲了几下门无人应答后，意外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或许是教授儿子知道她要来，故意提前开的门。

　　司汤小心翼翼把门开了条缝，在门外喊了一声，“有人吗？”

　　等了一会无人应答，她只好进屋。

　　房间高而大，贴着极深的绿色壁纸，背景之上浮现出黄铜抛光的润泽，碰一碰就呼出蓝灰的丝绒窗帘前，有一个男孩支腿躺在冷淡风地毯上，笼罩着阳光的金粉。

　　“你好？”

　　地毯上的男孩听见了她的声音，抬起头，他的眼睛是清澈热切的墨色，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添了几分邪气。

　　司汤急忙开口，“你好，我是司汤，之前我们联系过，我是来取书的。”

　　“哦......我知道你。”男孩翻身起来，眸子鲜活透亮，仿佛一对真眼睛在古埃及棺盖画着的人脸上转动，说的话空中逗留很久。

　　“我是商岑。”他微微勾起嘴角，冲司汤伸出手。

　　司汤有些紧张地和他握了握手，窗户大开，房间里的白纸被风一页页撩拨，商岑走到浅色的木家具前，问她，“吃苹果吗？”

　　“谢谢，不用了。”

　　商岑径自拿了个苹果，在T恤上擦了擦，举到嘴边慢慢啃，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的喉咙。

　　司汤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只觉这个人怪怪的。

　　“那个，商远教授的书......”

　　“哦，你是来拿书的。”商岑经此提醒终于行动起来，他带她来到储物室，地上罗列着各色千奇百怪的石头，瓶瓶罐罐的染料堆积着，难以落脚。

　　“书在那边的落地书柜里。”商岑抓着苹果为司汤指了指，司汤和他一同费劲地把石头和瓶罐搬开，重新整理摆放好后，商岑打开了书柜，翻了翻，摇头，“好像不在这里，嗯.....或许是在书房里。”

　　他又带她去书房找了一圈，等司汤把乱的不可开交的书房收拾清理干净，商岑再度摇头，“也不在这里，那看来是在客厅。”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商岑把客厅储物柜打开，点头，“你看，在这里。”

　　司汤很是心累，但不管怎样，能找到书，先前的寻觅打扫也没有白费。

　　商岑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随性道，“我改主意了，不把书送给你了。”

　　“什么？”司汤瞪圆了眼睛，很是焦急。

　　“逗你玩的。”他眯了眯眼，“不过，我帮你忙，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

　　“做我画的模特，我最近正好缺一个模特。”

　　司汤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商岑却把灰蓝色的窗帘拉开，露出帘后的各色五彩画作，“你看，我是一个画家。”

　　“那你是打算画素描还是别的？”司汤犹豫不决，若他真的能把书送给自己，那帮他一个忙也无可厚非。

　　“嗯......还没想好。”商岑呐了一声，眉宇间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浮佻与颓丧，“先不说我了，这些书我帮你送回家吧。”

　　“哦不用，我力气很大的，可以搬回去。”

　　“五百本书呐姑娘，你要怎么搬？”

　　商岑说话很好听，带着温柔的的前腭擦音，语气却很坚决，“你一个女孩辛苦运书，难道要我一个男人在旁边干看着什么都不做吗？答应我吧司汤，让我开车送你回家，这样你我都省时间。”

　　司汤权衡片刻，点头同意了。

　　她的出租屋很小，摆设少的可怜，清清冷冷，在白白的墙上有一棵繁复的树，商岑指着那棵树道，“这一定打了很久的草图吧。”

　　“嗯。”

　　“我母亲跟我说了，你是被迫辍学的，之前学的什么？”

　　“艺术。”

　　“哦？”

　　“是很泛的那一类，基本什么都要学，但是都不专的那种。”司汤边搬书边回答，她把所有的书都放到了罗列整齐的收纳箱里，商岑帮完忙后悠闲坐在地板上，一眼瞄见了晒太阳的熊猫鱼，“这是你养的鱼吗？”

　　“它叫赫尔墨斯。”

　　“保护神 的名字？”

　　司汤点头，赫尔墨斯确实是希腊神话中的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不过当时她纯粹是随便揪了一个。

　　商岑似乎对赫尔墨斯很感兴趣，守在鱼缸前看它游来游去，司汤把箱子堆放到空间有限的墙角，大拇指轻轻一按，打开两个搭扣，她微笑着凝视着里面躺列整齐的五百本书，心里有一个计划即将付诸实施。

　　她就近取出一本，用一张浸了油的多用吸纸认真地涂抹封四的右上角，一丝不苟。

　　商岑偏着脑袋问，“这是做什么？”

　　“你和教授夫人把书保管的太好了，全新的会令老关怀疑，为了让这些书看起来破旧些，我只能当一个破坏者。”司汤很不好意思，她在心里不停地对书道歉。

　　“你要骗他？”商岑微微惊讶。

　　“如果把这些书一下子交给老关，任务完成，他的希望目标也就没了，只有偷偷安排这些书慢慢出现，他才会有生活的动力。”

　　司汤知道，把书一下子都交给老关将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只有找书的过程才是重要的。

　　临走前，商岑把自己的电话微信留给她，“别忘了有空给我发消息，我在家等你画画。”

　　司汤望着他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和笑眯眯的嘴唇，微微点头。

　　她关上门，点着书籍精打细算，应该保持一个月一到两本的节奏，一点点把《诗经里的植物》放出去，不能再多，刚好让老关的眼珠闪露出生气，保持猎人一样的警惕。

　　这些书足够支撑二十多年，可以支撑老关活到生命终了。

　　为了顺利让计划实施，司汤跑去旧书一条街，找到了旧书商老徐当同伙，老徐擅长花言巧语把游客套住，他们一拍即合，诡计天 衣无缝，打算如下：每当司汤觉得时机成熟，也就是老关找书又开始气馁时，老徐便通知老关又找到了一本书，而老关则手舞足蹈地打电话给司汤去拿。

　　接下来的一周内，一本《诗经里的植物》就这样在人为操作下凭空出现了，老关没有起任何疑心。

　　撒谎，未来意味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可司汤却为这样的谎言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