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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夜如何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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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司汤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
她心里庆幸还好栗姨不在,不然不知道该如何作别。
“楚......先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对于楚斯,司汤只憋出这么一句。
“嗯。”楚斯回得简洁,相得益彰,他背过身时,司汤看到他手中持着一瓶红酒。
“喝么?庆祝你离开。”
司汤尴尬地笑了笑,“我离开原来是这么高兴的事么。”
“你说呢。”楚斯斜乜她一眼,就这么一个眼神,让司汤心里再度气得牙痒痒,她做管家这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不能善始善终呢。
“你喝么?”楚斯再度发问。
“喝。”司汤心想借酒消愁的该是自己,她不知道这瓶酒存了多少年,但味道闻起来确实很不错。
一开始两人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两端,后来司汤只觉得这酒好喝,慢吞吞一杯又一杯,一瓶见底后她吵着要再开一瓶。
“你醉了。”楚斯皱皱眉。
“胡说。”司汤眼睛瞪圆了,她猛地走到他,揪着他的衣领,念念叨叨,“是不是玩不起,啊?”
楚斯木着表情,“你喝的够多了。”
迎着楚斯的数落,司汤表情变得可怜非常,让他又不忍说了,于是又再开了两瓶葡萄酒。
楚斯担心她喝的太过,主动抢着多喝了些,他酒精过敏那阵儿还没过去,酒量不济很快就觉得不舒服,脑袋沉沉的。
面前司汤醉得一塌糊涂,却还是要用加倍的力气说着话,她试图微笑,可轻笑最后变成了一种柔和无言的抽泣。
见她趴在桌子上要歪倒,楚斯绕到身侧,把她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肩头,司汤挣扎了下,终于服从了,她眼泪顺着泪沟淌下来,仿佛哭败了一朵又一朵山茶花。
“没事,没事。”
楚斯抚摸着她的背,小声安慰。
司汤哭得更凶了,一时山洪暴发,呜呜咽咽让他心疼,“他们都走了,都走了。”
“我还在。”
司汤忽然止住了哭声,她用猫一样晕醉的眼睛看着他,“楚斯。”
“嗯?”
“我哭坏了你衣服要不要赔?”
“......”
楚斯不明白为什么她喝醉了还在乎这些,难道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金钱堆砌的假人么。
他心中叹口气。
“楚斯楚斯,好酒好酒......”
半小时后,司汤晃着酒杯,开始胡言乱语,楚斯也醉了,他把红殷殷的酒水移开,抓着她的一缕头发把她拉向自己,小心翼翼吻了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晕倒在自己身上。
今天的夜晚很美,天空是墨绿色,有一两颗孤零零的星星。
司汤觉得身体很热,酒烧的胸膛像被火烤一样,她一脚踩空滚在地板上,无意识地脱着衣服,
“你着凉......”楚斯看她这样生气地发出一声絮语,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醒,头晕眼花之下抱起她向卧室走去。
“你热不热......我看着好热。”司汤搂着他的脖子吐气幽幽,她伸手好心解着他的扣子,手贴着布料,继而是肌肤在摩擦,清微抖动,解皮带扣时发出隐秘叮当声,旋即衬衫掉落,两人倒在床上。
楚斯拥着她,十指相扣,迷乱的眼神相接,米纸般硬感的欲望升起,他低头吻她的肩膀,肉感交缩,舌头像冰冻的金属一样燃烧。
灯光暗了,两个合并在一起的单个剪影,在墙上晃了晃,而后消失。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能让色彩更鲜艳,让事情更简单,让冬天没那么寒冷,让无法忍受的东西变得可以忍受。
司汤不知道自己于某人,恰是这样一个人。
醒来后,映入眼帘的是白如云朵的天花板,白得像是禁欲的荒芜,而四壁却是精心的乌贼墨色。
楚斯早就醒来了,当夜褪得不再那么深时,他就着第一丝内疚刺探昨夜的疯狂,像人用舌头去感知某颗隐隐作痛的牙齿,带着抑制的,肖想的狂喜。
天微亮时,司汤也醒了。
她眼睛张开,转过脑袋,在枕头上空,二人视线交汇。
“我们昨晚......喝醉了。”
楚斯极其温柔地说话,司汤的觉知如此呆钝,她终于明白了何谓酒后乱性,心中陡起老来望天空流泪的苍凉。
“什么都没有发生,都没有发生。”司汤从床上爬起来,抓过一件衣服胡乱扣好,她踉跄着走向地面,慌慌张张承认,“对,我们都喝醉了,所以一切是酒的错,没必要再说什么。”
“司汤,我会——”
楚斯试图拉住她的手,可他肩上的被子滑落,司汤看到一片白后闭上眼尖叫,“你把衣服先穿好了。”
楚斯把衬衫从地上捡起来,披好,节制地问她,“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他一丝不苟的脸上有些难为情,司汤只觉浑身都散成了骨头架子,“我去洗澡。”
她抱着那团白色床单走进浴室,上面饰有虚拟的血。
她泡在浴缸里,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洗掉那样,任水流急急地淌。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斯。
当她探头出门时,发现还好楚斯也在沐浴,这样总不至四目相对。
楚斯在另一间浴室里,水流的声音滴滴答答,司汤穿好衣服,在床上坐了会,搓着脸无限懊恼,她不该和楚斯喝那么多酒的,谁知道喝多了就会拽着他的领子上床......
眼下她只想逃离,抓起自己的包和行李箱,床头柜上有一条熊猫鱼在游,安眠药的瓶子被她旋风扫落,发出两粒叮铃响。
但司汤已无暇顾及这些,套上一件大衣裹着便跑,事情太多冲胀大脑,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浴室里,楚斯打算在洗完澡后和司汤坦诚,他心中料想了很多措辞,plan A,B,C任她挑选,当然每个计划都绕不开自己,可他出来一看,却发现她已经走了。
她穿上衣服怎么就不认人了呢?
楚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有了冷漠,呆板,稳步平静的痛苦,这才发现,自己幻想了那么次,太多细节,已耗尽了所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