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总裁》暗杀孔雀

30、若离人世苦

　　司汤做梦也没想到老关的事情会发生转机。

　　前几日，由于经常断电，碎浆厂内对粉碎机系统进行了全面的检修，这才发现，切断电源的操作杆有问题，哪怕操作杆被推到关的按钮上，电源依然能随心所欲地通过。

　　至此，公司领导终于承认，门卫老关是这个令人遗憾的故障的受害者，故障导致机器突然启动时，他不巧刚好在地沟里，老关本来习惯了领着最低社会保障金勉强度日，因为这一决定，意外得到了一百六十万的赔偿金。

　　“一条腿八十万。”老关带着哭腔在电话里告诉司汤。

　　“太好了。”司汤正要赶过去为老关庆祝，却听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顿顿挫挫带有节奏，忽然憋着再也说不上话来。

　　接着司汤听到了轮椅倒地碰撞的声音。

　　楚斯就在她身边守着，一眼便知出了事，可司汤只顾惊慌地跑出门去，几秒后她意识到要等到打车去他家里实在太晚了。

　　“到底怎么了？”楚斯跟出去，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摔倒。

　　“老关可能出了危险。”司汤急的声音发抖。

　　楚斯当即明白，牵住她的手，“我开车带你去。”

　　路上，司汤不停地打着老关的电话，可电话显示未接通，最后她打了医院的救护车，报上老关的地址信息，当楚斯带她赶到时，老关正被抬到嗡隆作响的救护车上。

　　“他怎么了大夫？”

　　“心脏病复发，受刺激了，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带我去吧。”司汤被准许坐在救护车里，楚斯开车在后面尾随，到了医院之后，老关被抬起了急救室。

　　司汤等在病房外，周围的世界自成一体，她被惨白的墙壁被离出来，听着那些刺耳嘈杂的音色残忍搓擦，像刀子在光洁的盘子上滑刻。

　　“我一直不知道老关有心脏病，他受了这么多苦，终于讨了个公道，怎么就......”她声音哽咽着，楚斯坐在她身边，把肩膀借给她，司汤却硬生生把眼泪忍了回去。

　　一个小时后，白如影子的医生成堆出来，摘下口罩对司汤摇头，“有什么想说的快去说吧。”

　　司汤腿一软，险些倒地。

　　病房内，老关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身形羸弱，如受刑一般枯瘦。

　　司汤紧紧抓住他的手，却像抓羽毛一般握不住。

　　“我知道我要死了。”老关睁着眼，奄奄一息，他的声音年迈苍老，“小司，你看，正义还会来的，即便迟了，但还是会到的。”

　　司汤只顾点着头，泪水滴滴扣下。

　　老关撑着力气对她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楚斯，“小楚，谢谢你。”

　　司汤愣了愣，仿佛明白了什么。

　　几分钟后，老关在平静中离开了人世。

　　“他为什么要谢你？是不是你派人调查的他的事故？”司汤把楚斯拉到走廊，攥着拳头质问。

　　楚斯默然，“是。”

　　“都怪你，都怪你。”她嚎啕，“你不该插手的，你不插手这件事老关就不会心脏病发作。”

　　她的情绪正处在急于发泄的当口，楚斯低下头，任她责骂着，“是，怪我。”

　　司汤蹲在地上不起。

　　楚斯在一旁默默守着，她的手机滑落了，有震动声，不经意间的一瞄，手机屏幕上弹出商岑发来的消息。

　　楚斯默默把她的手机关机，重新放回到她的口袋里。

　　一连几日，司汤伤心过度，无暇顾及其他，她为老关的后事奔走操劳，有律师拿来老关生前拟好的遗嘱，“关先生没有后人，按照他生前的法定遗嘱，所有财产都将归属司汤小姐。”

　　司汤抬起充血的红眼，律师声音铿锵有力，“包括他获赔的一百六十万工伤费。”

　　“那些不是我应得的。”

　　“我们只按照法律办事，关先生既然有意把财产留给您，您应该好好管理。”

　　司汤默然不语，最慷慨的人，永远是那些最不具有慷慨资本的人，她在心中感激了老关无数遍。

　　等尸骨火化下葬后，司汤把骨灰扬在了申京的边海里，生命轻如鸿毛，尸体重如铁块，她心事稍平，平静地打开手机，发现铺天盖地都是商岑的消息。

　　她的手机分明有电，怎么会突然关机？

　　司汤来不及疑惑，她翻览着商岑发来的留言，就在日前，他留学的事临时有了变故，必须提前启程。

　　而这些讯息她都错过了，一条未回。

　　“司汤，我找不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司汤，我有话同你讲，如果你看到了务必快回。”

　　“司汤，你是在为上次我的唐突生气吗？”

　　......

　　司汤捏了捏手机，一条条针罩般翻过，她看向那二十分钟前的最后一条消息，那是商岑飞机登机的时间。

　　“司汤，来机场找我，见我最后一面。”

　　司汤倏地起身，一瞬间有些站不稳。

　　她直奔机场。

　　“商岑！”

　　机场人满为患，可司汤还是一眼认出了商岑，他永远是那么显眼，风光霁月。

　　商岑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他有些烦躁地低头看着表，而后和身旁的女孩说话，女孩挽着他的胳膊，一脸娇憨。

　　司汤神情僵住。

　　那个女孩是苏黄，他们原来是一起的么......

　　看来一切又是她多想了。

　　司汤把自己藏进人流，黯然离开。

　　雪花又来光顾这座城，她来时地面还是坚硬顺遂，出机场的刹那，冰天雪地陌生的几乎认不出。

　　川流不息的街边满是冬青和山茶花花坛，她神情恍惚，鬈发散落在肩头，在潮湿的雾气中鼻子微微战栗，泪眼朦胧。

　　她冻得一边抽鼻子一边跺脚走，目光所及看到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面前，楚斯倚着车门，点了一根烟细细地抽。

　　看到她，他把烟掐灭了，只剩几星烟火，深邃的眼静静凝视着她。

　　“我不知道来这儿做什么。”她说。

　　“我没问。”他回。

　　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吱声的迹象，他靠近走了几步，“回家吧。”

　　“我不太想回你家。”司汤如实答。

　　“那想去哪儿？”

　　“回家，回我家。”司汤试图振奋精神，“我想跟你请假，不，是辞职，刚才我已经订上火车票了，来申京已经半年多，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司汤摇头，她仅有的三两朋友，老关去世了，商岑也走了，她感觉无所留恋，申京留给她的是无限哀伤，让她不敢停驻。

　　楚斯端摩着她的神情，应允，像是敲钟人的叹息。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