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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沉默如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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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于奢侈酒店的大理石金边等装饰,这里的瓷砖铺砌的是简洁明快的白,当按下冲水按钮时,卫生间里响彻的是巴赫的钢琴曲。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司汤突如其来的大姨妈来的惊心动魄。
她本来以为可能吃太多了肚子不消化,可没想到来者居然是大姨妈。
事出紧急卫生巾没带,她只能垫些手纸,还好手纸质量很好,柔软细腻质量过硬,应该能保障一路安全回家。
司汤为了大姨妈而忧心忡忡,殊不知此刻包厢内正打得热火朝天。
在她离开去厕所后,商岑墨色的眸子对楚斯危视,“你来做什么?”
楚斯冷着脸,废话不说,用一记勾拳划破寂静,商岑立刻做出反击,“她是我的。”
“她是吗?”
他们像两只暴躁的狮子滚来滚去,互殴厮杀,素雅的纸色包厢变成了珐琅斗室。
司汤回到包厢时,看到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彼此嘴里还互嚷着。
“我的。”
“我的。”
她摸不着头脑,到底在干啥的?
“你们不要打了。”司汤见劝架没用,赶紧问懒洋洋倚门的居扬,“他们为什么打架呀?”
居扬语速慢悠悠的,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因为楚斯想吃蛋糕,但是厨师今晚只做了一个,所以他们就想抢这一个蛋糕。”
“难道非得吃蛋糕吗?别的也可以呀。”
“蛋糕就是蛋糕,玫瑰就是玫瑰,无可替代呀。”他的话带着卷音,调侃道,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战场扩大,两人打斗间把矮桌都推掀了,盘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我心爱的盘子。”居扬很心痛地抚摸着碎裂的折纸青釉盘,司汤见状搓了搓手,呵口气,瞅准时机揪着他俩的耳朵迫使他们分开。
“都别打了。”她本来来姨妈了身体就不舒服,眼下更是心烦气躁,一声怒吼顿时把楚斯和商岑喊愣了。
“耳朵,疼。”商岑捂着耳朵咕哝,司汤松手,关切道,“对不起,你没事吧?”
一旁的楚斯被无视,闷闷嘁了声。
“跟我回家。”他拉起她的手,不容置喙,司汤这次倒没抗拒,她也想快点回家早些换上姨妈巾。
“司汤你等等,我的蛋糕还没有做好。”商岑急了,拦在她身前,“你不能走。”
“对不起,我真的要回去了。”司汤咬着牙,忽然间肚子一阵绞痛,站都站不稳,偏偏楚斯这时正生闷气,不由分说强拽着她离开了,她跌跌撞撞撑着跟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
“怎么,是要回去找他吗?”
楚斯的眸光很冷,从她身上滑过时就像软管了缓缓流下的冰水,可当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时,瞬间变了间歇性暖色调。
“你怎么了?”他抱住她的肩膀,“哪里不舒服?”
司汤感觉很难堪,“我没事,只是你走的太快了。”勉强又走了几步,忽然间脸色变得煞白,完蛋,侧漏了。
楚斯以为她得了什么突发疾病,赶紧要把她抱上车,司汤慌乱摇头,“不行不行,我来姨妈了,会弄脏车里的。”
“......”楚斯瞬间懂了。
“你怎么不早说?”他声音压低,把自己的外套解下给她围腰上。
司汤心里发飘,还好周围没怎么有人路过,不然可糗大了。
坐在车上时,她猛然想起一个重大问题,家里好像没姨妈巾了。
“那个,等会儿能在超市边上停一下吗?”她扭了扭身子,惴惴不安。
“嗯?你要买什么?”
“姨妈巾。”司汤心想反正都到这一步,老脸也豁出去了,尴尬就尴尬吧。
楚斯瞄她一眼,半晌后说,“你在车上等着,我去给你买。”
“哈?”
“你这样子还是别去超市了。”楚斯开到一家超市门前,下车锁门,不一会儿表情复杂地拎着袋子回来了。
司汤很惶恐地看着他,这幅表情,他是受了多少磨难......
回家后司汤第一时间奔到卫生间,半晌后出来,趴回房间蜷着身体,在餐厅时她喝了点清酒,身上软绵绵的,思绪一放空便变成了气泡。
房门被叩响,她当即翻身起来,勉强地严阵以待。
“给你的红糖姜水。”楚斯得到许可进屋,表情有些不自然。
“哦。”司汤闷闷应,当她伸手拿玻璃杯时,软缎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截嫩白手腕,她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包含着压抑的情绪。
“我给你添麻烦了,耽误你抢蛋糕。”一想到楚斯冲冠一怒为蛋糕,司汤便摸不着头脑,故她的声音疑惑而节制。
“蛋糕?”楚斯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不对劲。
“居扬说你和商岑打架是为了抢蛋糕。”司汤捧着沁满热气的杯子,为缓解尴尬抿了一口。
“呵......”楚斯淡淡发了个语气词,俨然猜出是居扬搞的鬼,“没事,蛋糕还在。”
他用别样的眼神觊着她,补充道,“跑不了的。”
司汤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知道吗?居扬找到蔻尔了。”他把目光投放到一旁的椅子上,似乎想落座,可又止住了,因为司汤的反应很剧烈。
“什么?”她声音中带有理亏的愤怒,感觉自己这个猪队友一事无成。
“他们的事很复杂,你最好不要管。”楚斯不打算再留下了,只是提醒她,他蔚然转过身。留给她一个思索的背影,临关门时,又回头提醒一句,“多喝热水。”
书房里,楚斯拨通了居扬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居扬好整以暇地吐息,“商岑说了要带她出国,司汤没同意,然后表白被你搅黄了。”
楚斯握着手机的手指加重了几分力道,“商岑什么时候出国?”
“应该是这几天,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表白。你可要看好司汤呀,不然万一跟着商岑跑了呢。”
楚斯面无波澜,默了默,而后启唇,“想个办法,把他尽快送走,。”
“这可不好办。”居扬在电话那头摇头,扁嘴。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你来日可得好好还。”居扬啧了声,“蔻蔻家跟国外那群老学究们渊源很深,我联系联系岳丈吧。”
“嗯。”
楚斯挂断电话,心中稍事平静。
卧室里,经历过几个小时不怎么愉快的失眠后,司汤抑郁地捂着肚子爬起,房间里空落落的,蔻尔走了,而商岑要出国了,这让她心里更有一种难言的空寂。
她爬起身,靸着鞋找到栗姨送的茉莉花茶罐子,抓起一把嘴里放干嚼起来,又觉无聊,索性在笔记本电脑上播放起世俗电影,楚斯去找她,见她缩在沙发上,手中的保温杯紧贴下颌,看着电影正陷入沉思,好像一朵虎皮百合。
“这是什么?”
“质数的孤独,”司汤偏偏脑袋,头发瀑布般披散,黑漆漆遮住半张脸,“你看过吗?”
“没有,这是瑞典的么?”楚斯瞄着屏幕,见上面的人长相是很典型的北欧人。
“是。”司汤用盲力猛喝了一大口水。
静默中楚斯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她看电影,他看她,被吸引,一直以来的雷厉风行此刻却让他无法肯定对她的影响,他影响不了她,她是一只隐去锋芒的刺猬,看上去好好地,实则软刺加身。
司汤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瘸一拐的女孩眨了眨眼,“每个女孩都想要这样的未来,决不能是平反乏味的,必须是迷人的生活,永不停息,永不倦怠。”
“那你呢?”
“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她低下头,“我连喜欢人的勇气都没有,只会让机会白白流走。”
“你喜欢商岑?”
“我只是举个例子。”即便如此掩饰,也改不了商岑在她心中特殊的事实。
“那以后不要用他举例。”窗外的树木在捧着白月光,楚斯则缓缓捧着声音,“我就在你眼前,用我。”
司汤眼睛瞪大了,“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真的没有心情。”
“并没有跟你开玩笑。”
司汤的眼神瞬息锋芒毕露,她在质疑这个玩笑的分寸,楚斯幽幽回望着她,在这一点上,他们好斗的天性本质不同,量很相近,发出缄默的冷光识别彼此。
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一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