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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掷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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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甜蜜越来越浓,好像何方有人把它当作果酱放在锅里熬煎煮,眼下火候一到,只等在碟子里舀一勺爆炸。
蔻尔寒着身影行走在金色盛宴上,她身上挂着酷酷的小小白珠,一路上不时有人问好祝贺,这一切让她感觉不耐烦,最后来到了阁楼上喝闷酒,从这里俯览那飞流直下的巨大喷泉,它流光烁金不可渗透,喷薄的是金色的油。
周围碰杯的人群来了又去,蔻尔全神贯注地陷入沉思,她捻转着手指上的婚戒,仿佛她看得见别人,别人看不见她。
“哦,蔻蔻,你在这儿呢。”居扬终于寻见了她,露出猫一样自得的微笑。
蔻尔面部神经颤动,脸上表达着被压抑的烦恼。
“你给我等着。”她对他叫嚣愤懑大喊,忽然间蹬蹬蹬跑下楼梯,冲到了正对喷泉的礼堂高台上,夺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拍了拍,声音活泼清脆。
“八百万的婚戒,免费抢咯。”
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她狠命一抛,毫不犹豫把婚戒扔到了水池中。
水面随着激流喷涌闭合,同心的涟漪蔓延开,人群在躁动,有人扑通跳入水中去抢夺戒指,水花四溅,蔻尔看着他们丑态毕露,开心笑了。
大殿内回响着她甜美而虚妄的声音,像一只机械夜莺的挽歌。
居扬追过来,趁着混乱她却溜走了,礼堂内乱糟糟的,司汤闻声赶过来找蔻尔,不料却被身后一只手推入水中,她不会游泳,呛了几口水猛咳,救命都喊不出口。
紧急关头,一双手扶住了她,她胳膊紧钳住那人的脖子,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流水的声音在头顶漂移。
“水很浅。”楚斯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司汤这才发现水线刚刚没过腰,心有余悸之下她意外他竟会跳到水池里救自己。
她急忙把手从楚斯身上撤回,“对不起,我刚刚太害怕了。”
“没事。走,上去。”楚斯扶着她湿淋淋往上走,司汤打了个喷嚏,他当即吩咐旁边的侍者去试衣间备一套新的礼服。
司汤不停呵气取暖,湿冷的眼神偶然瞥到了不远处的苏黄,她很是惊讶地看着二人,看到楚斯,讷讷叫了一声楚先生。
楚斯对她视而不见,让司汤去阁楼换衣服。
试衣间里,苏黄看着司汤狼狈的样子,虚伪假笑。
“你真是不小心呀,竟然还想抢戒指,难怪会被人挤下去。”
司汤浑身冻得发抖,拿着白色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没有吭声。
苏黄抱着小臂,温柔微笑,“我跟商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们父母常常开玩笑,说打算将来留学结束就为我们订婚呢,果然,谈恋爱交朋友都是要门当户对,不然呢,差距太大难以交流。”
司汤把毛巾搭在架子上,面无表情。
苏黄察觉到了异样,微微紧张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很想打人。”司汤哗啦拉开帘幕,换好衣服出来,脸颊被水流抛得光滑潮白,“我很清楚为什么会掉水里,还有,你在我面前提商岑做什么?你是觉得我跟你很熟,还是跟他很熟?”
苏黄一愣,回击道,“我只是提醒你跟商岑最好保持距离,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我是楚斯的女伴,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司汤换上高跟鞋,扭头冷笑,“天生一对原来是这样到处宣传来的,哦,真是长知识。”
“你什么意思?”
“你管我什么意思。”司汤朝她走近几步,高跟鞋在地上发出脆响,苏黄张皇四顾,在意识到周围空无一人后感知到了危险,忍不住后退,“你做什么,我爸可是副行长。”
“还吹这一茬呢。”
蔻尔从帘幕后探出脑瓜来,看着苏黄哼了一声,“你这女人原来这么有心机啊,看我去告诉你那天生一对去,是叫商岑来吧?”
苏黄和司汤都没料到后面还藏了人,顿时气氛很诡异。
“蔻尔,你怎么在这儿?”
“嘘,我跑走了,居扬现在正四处找我呢。”蔻尔眨眨眼,冲她骄傲地伸手展示,“你看,我把他的戒指都扔了,我绝不会再被强逼着嫁给他了。”
她话音刚落,试衣间外响起走动搜寻的声音,苏黄唯恐蔻尔戳破自己的形象,赶紧喊叫,“蔻尔在这里,她在这里!”
顿时外面搜索的保镖朝这边赶来,情急之下司汤拉着蔻尔往外跑,蔻尔躲在她蓬松的裙摆后面,在保镖搜查时巧妙躲过。
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走啦,不能再在这里呆了,不然肯定会被找到的。”
“那你去哪儿?”
“嘿嘿,今晚prada打折,我去那儿避一避,顺便买点衣服包包。”
后半句估计才是重点,司汤真的很想提醒她一句,你这是在逃婚啊,怎么满脑子还想着购物。
蔻尔和司汤在拐角处作别,眼看她鬼鬼祟祟偷跑进别的长廊,司汤重新回到试衣间,苏黄恐怕忙不迭去守卫商岑了,偌大的房间空无一人。
司汤从衣架上取下那件落水的深红色连衣裙,斑斑水迹仿佛是在提醒她,你在想什么呢?你这个可怜的穷疯子,难道商岑会放着白富美不爱来喜欢你?
她一直明白自己和其他人的差距,只是眼下格外心灰意冷,这场无度的欢宴啊,本就与她无关,谁要联姻,谁要订婚,谁是谁的谁,这都与她没有关系,只要熬完这一夜,然后领钱回去睡觉就好了。
她振作精神,重新回到大厅,嘉宾们都很兴奋,据说蔻尔已经桃之夭夭,保镖们没抓到她,席间布满谣言和揣测的嗡嗡声,在八卦关注蔻尔的同时,他们因过度好奇和疯狂紧张地佯装忙碌问候而浑身惊喜战栗。
局面像滚刀尖上煮乱粥,落差之下,她呆的时间越久只会觉得越荒诞,这等应酬比端酒水,洗玻璃杯还累,她的脸都要笑僵了。
身后的光线照亮了火焰似的头发,恍惚一瞥间,商岑正和苏黄拉扯推搡,商岑见到司汤忙解释,“她喝醉了,你不要误会。”
苏黄倚在商岑身上,眼神痴醉而娇嗔,司汤看到了那其中的得意与敌意。
只有女人最懂女人,她根本没醉。
司汤只觉自己的心海被一道悄无声息的阴云所笼罩,看着商岑和苏黄这么亲密,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很难受。
眼下她承认,自己对商岑,确实有好感,但至于上升未上升到喜欢的地步,连她自己都不晓得。
“苏黄,我有话要对司汤说,你能先去别的地方坐会儿吗,等下我送你回家。”商岑语气放慢,生怕苏黄听不清。
苏黄自是不肯走,商岑便叫来了侍者把她搀到房里,这下苏黄再也没法伪装,一个喝醉了的弱女子总不能挣过几个侍者,她只能迷离着眼心有不甘地离开。
商岑见人终于走了,顶着司汤似笑非笑的目光,叹口气,“我跟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司汤,我知道今晚你可能不是很开心,我也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和这里的很多人打交道,要不是为了能看到你,我早走了。”
“我有什么好生你的气的。”司汤面上云淡风轻的。
“得了吧,你知道你的脸上写着几个字吗?”
“什么字?”
“什么鬼,你仿佛在说,这都是些什么鬼,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一定是这么想的,是不是?”商岑见她表情好转,紧张道,“你被苏黄故意推下水,我太过意不去,请你吃饭,当然了,故意是其次,主要我还是想跟你一块吃饭。”
“答应我好吗?”他无辜又诚恳地看着她。
“我们没必要再——”
司汤觉得没这个必要,商岑抓起她的手,行了一记低吻绅士礼。
“你松开我。”她炸毛了。
“你不答应我不松。”他吻的是他自己的拇指,可司汤还是受不了,这么多人四处走动,万一被楚斯看到或听到,那她算彻底白来了。
“我是楚斯的女伴,你松手,我打人可很疼的。”司汤此言绝非危言耸听,这些年她功夫可长进的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女伴而已,司汤,下次我要你做我的女伴。”商岑还是拉着她的手,天然抗衡野蛮,睫毛垂下害羞的暗影“我不喜欢你总跟楚斯在一起。”
这倒是巧了,好像楚斯也不太喜欢看到她跟商岑在一起。
司汤琢磨着这其中的缘由,不懂这俩人为啥彼此看对方不顺眼,难道天生不对头?
正想着,商岑递给她一张卡,“周末我们去吃日本菜吧,你一定要去,不然我会以为你真的生我的气了。”
“我生不生你的气,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你是我的缪斯啊,记得我说的话吗?”他含笑看着她,情不自禁扣住她的手,眸子一时迷醉起来,低下头,正欲在她手背添一吻,这时司汤却猛地甩开。
楚斯立在厅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一眼不吭扭头走了。
“商岑,抱歉。”
司汤欲追赶过去,商岑却反手把她拉回,“楚斯的态度有那么重要嘛?司汤,你并不是他的附属品,没必要处处低他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