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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   刘坚睡了两日,醒来时想动动胳膊腿脚,却有些动弹不得,再看清楚自己,身体到处都被包扎过,自然是困到极至,才会被人折腾够了也不见醒。
      开口唤人,嗓音还是又嘶又痛,想是那日攻城吼得太过用力。
      不过片刻,孙思遨推门而入,瞧着刘坚瞪着眼奋力从床上爬起来,连忙去扶他,边放下药碗边笑道:“你这个睡神总算醒了,文忠腿脚不便,我已让侍卫去拿些吃食,先躺着吧!”
      刘坚问:“皇上呢?”
      “去北城楼查望去了。皇上亲点,由草民服侍大将军。。。。。。”孙思遨扼着他乱动的腿脚,把药碗递给他:““我先给你换了药,躺着少动,才好得快些!”
      刘坚喝了药,靠在床头。孙思遨小心易易替他料理伤口,且边弄边道:“这些伤口虽不致命,却损肌破骨、长时流血不止,你胸有故疾,心血不足,肺气难舒,我配给你的药丸也没有好好吃。。。。。。”撤开伤口缚布,抹了药,又漫漫包好,继续说:“冲锋现阵也要有些把持,总是不要命的打。身边又没有相护之人,万一招流矢乱石劈中,成了死人,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
      刘坚闭目淡笑:“身为主将,即做大事,自当身先士卒,以为表率!”
      这话当年孙思遨也给刘坚说过,此刻听来份外刺耳,手下重了些,痛得刘坚裂嘴,孙思遨面色带寒,冷声道:“不想着你刘府上下,也多替皇上想想,他身边统共就这么几个贴心得力之人,你想战死,也要把身后事安排好了再说!”
      刘坚敢怒不敢言,看着孙思遨的面色,只得小心易易道:“一打起来,战事急迫,就管不住手脚,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以后,我自当多加小心。。。。。。”
      孙思遨黑面看他一眼,却忍不住唉叹,缓声道:“纵然现在答应得好,到时还不是又忘了。。。。。。”
      门帘一掀,端木邕身着两裆明光铠,肩与膝上套护甲,披着锦袍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不防,朕往后命他只为应策,不得再做前锋,免得他死了,朕和你还要去他坟上哭一回。”
      房中二人一纳,孙思遨已回拜端木邕,刘坚坐起来盯着他笑,慢悠悠道:“不见皇上平定天下,臣岂舍得死!”
      此刻侍卫已端了粥菜进来,放于桌上,退下去。刘坚看端木邕披袍未解,知他刚下城楼就直奔过来,笑道:“皇上肯否与臣同食一餐。。。。。。”
      端木邕往桌上一扫,轻笑道:“这是给你吃的,可没有朕的份。。。。。。”
      孙思遨惶恐拜道:“厨房里还有,皇上若不闲弃,草民即刻盛来。。。。。。”说着已恭身退下,端木邕看他走出去,摇头道:“这人在我面前总是小心,与那个皇甫律倒是一脉相承。”
      说罢脱了披袍,解了裆铠,挥退身后跟进来的卫将。刘坚已爬到椅子上坐着,给端木邕比了个请的动作,这才道:“他父子二人均是良民,却受权贵者陷害,摧眉折腰、几番起伏,如今能保着些本性已是难能可贵,皇上也不用理会,只要知道他的心意就够了。”
      端木邕坐在刘坚旁边,看到他黝黑的脸面上双目炯炯有神,精神有八分好,比之初见完全不同,心里稍安,淡淡道:“他对我好,是尽民份,对你可不尽然,竟敢违了我留他在长安的命令,偷偷混进你的军中。。。。。。”
      刘坚知孙思遨已向端木邕老实承供,也只淡淡笑道:“他是怕皇上责罚,才跑来我这个好说话的地方。。。。。。”
      端木邕一笑置之,缓气道:“我今日上北楼查望,中潬城城防甚严,背靠洛阳,我军只能正面攻打,若不能诱敌出征,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刘坚目光微微一变,缓缓问:“皇上想如何。。。。。。”
      端木邕沉默片刻,淡笑道:“中潬城守将为洛州刺吏独狐良莫,此人颇有心计,又有永桥大都督相援,实难轻取,我便派军围而不攻,转身去打洛阳东面的金墉城。”
      刘坚不语,隔半晌才道:“声东击西。。。。。。金墉布兵确实不及中潬,但现下洛阳已失盟津、洛口两臂,前车之鉴,岂会再让我军有机可乘,其内守防,未得亲眼所见,实不敢断言,我军尚须派探子进城查看。。。。。。”
      端木邕又道:“前哨探马早已混入城中,只等回报!”
      刘坚又问:“梁公在太行山陉有否异动?”
      端木邕淡笑轻道:“已截回并州、定州二路人马,齐国北方诸州再无动静。”
      刘坚摇头道:“齐军诡计多端,谨防有诈,那陵兰王高孝瑾眼见我军已攻至洛阳城下,必定是坐不住的。。。。。。”
      不待刘坚说完,端木邕打断他道:“韦孝宽守玉壁,早有探子伏蛭晋阳,齐帝高仁纲唯恐高孝瑾功高盖主、举兵谋反,将他困于晋阳不得南下,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如今也是远水难解近渴,朕这一战,要让洛阳归于秦土!”
      刘坚淡笑,看着端木邕双目灼光闪闪,神采飞扬,心里微荡,伸手去握住端木邕的肩:“好,我与皇上同去金墉。。。。。。”
      端木邕任他抱着,却笑道:“刘坚,攻下金墉城,又岂有不攻中潬城之理,你且留在此地休养生息,稍后可有大用场。”
      话音刚落,孙思遨已走了进来,刘坚忙丢开手,抬头看孙思遨。端木邕坐着不动,眼睛直盯着刘坚。
      直到孙思遨箸筷递上,轻唤一声:“皇上!”
      端木邕也不开口,接过来开始吃饭。

      待金墉探马回报,果如端木邕所料,遂派刘坚与申公大军围中潬城,行大举进攻之势,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另一边的洛口三军直抵金墉城而去,端木邕则领着精兵三千,从盟津赶往金墉。
      文忠腿伤渐愈,端木邕将孙思遨一并带走。
      刘坚心思难平,找不着来由,想了好半天,便以为是皇上带走了孙思遨,自己是为孙思遨手无缚鸡之力担忧,再一想贺连应该还跟着他,又略微心平。
      然端木邕领兵从盟津才走了一、二个时辰,贺连却突然出现在刘坚营中,低声拜道:“属下参见大可汗!”
      刘坚大惊,待贺连说出高孝瑾瞒过齐帝,在晋阳金蝉脱壳,已偷偷潜回洛阳,为抗击秦军而来。刘坚直呼:“不好!”冲出营账,大喊元贵。
      元贵应声前来,刘坚已来不急穿戴甲胄,急道:“你速领骑兵五千,随我应援皇上的兵马!”说罢,已翻身上马,扬蹄向金墉方向奔去。
      文忠与贺连亦拉马跟他横冲直撞而去。
      刘坚快马加鞭,心中已是惶惑难安,下行数里,却未见端木邕兵马的身影,越走越急,直至一道河谷流域,突闻文忠惊惧道:“主子,这水!”
      刘坚细看河水,清澈淙响,涓涓流淌,里内浅含一丝淡红。他再无疑惑,沿河谷奔去。
      行了几里路,河水越来越红,终见乱石滩上的秦齐兵马死伤无数,刘坚坐在马上,竟是怕得全身崩紧,胸内血气难舒,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文忠知他心念,默道:“主子稍安,皇上身边的护随高手如云,必不会被齐军轻易拿住。”
      刘坚点头,往前又寻几里,拐出河谷,远见山坡上密林交织,进入山道,终于微闻兵戈之声。
      刘坚对文忠道:“你速去接应元贵兵马!”与贺连二人,已急蹄进入密林之中,一个朗丽的声音远远响来:“端木邕,你三千精兵只剩下几百人,这密林已被我军围死,何不束手就擒,我留你一个全尸!”
      刘坚一喜一痛,喜的是端木邕还未被高孝瑾拿下,痛的是三千精良兵马剧毁。
      一道劲声利响穿射而来,刘坚翻身躲开,刹那间箭声咻咻不止,一道快过一道。
      显然是暗藏在林中的齐军已发现他们,刘坚与贺连剑阙护身,却不遁走,反而往里冲去。
      里面又是兵戈骤响,刘坚焦虑万分,手中剑毫无花俏,狠利到极点,一边挡箭,一边砍杀,脚下战马已承不住箭伤屈膝要倒,却又硬挺着往前冲了几十步,刘坚飞跃而去,远远已望见众秦兵一圈一圈将端木邕护在当中,挡着齐兵箭矛围攻之势,他大吼道:“高孝瑾,我齐军援兵已至,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刘坚如天降奇兵,越过齐兵箭羽,其剑琉光如虹,快得只是眨眼之间,向那握弓当首之人刺去。高孝瑾回首望来,面具之下的嘴角淡微扬起,双目紧盯那势如猛虎之人,一动不动。
      只一瞬,刘坚已拗开齐兵兵矛,眼见就要刺住他,卫峰铸铜剑隔来,一剑挡下,刘坚极恨,吼道:“贺兰,挡住他!”
      便反手剑尖又向高孝瑾挑去,卫峰再拦,刘坚翻身退开,向秦军围圈掠去,却是瞬间被齐兵拦下,高孝瑾弓开箭响,一箭一箭将刘坚想要靠上去的外围秦兵一个个射死,刘坚退回来,咬牙再去杀高孝瑾。
      卫峰已和贺兰战开,高孝瑾手中箭羽搁开刘坚一剑,抽刀相战,那一方齐军依然围攻秦兵,围圈是越来越小。
      刘坚誓杀高孝瑾,剑势极利,一剑破面,高孝瑾面具落下,脸颊上划开一道剑伤,血渗出来,在他俊美无双的白玉肌肤上尤为突显,高孝瑾眉目一拧,盯紧刘坚,边打边冷道:“刘坚,你那皇上受我一箭重创,已淌了好些时辰的血,再过一会儿,恐怕命丧于此!”
      刘坚一顿,剑被高孝瑾刀势逼开,退后一步,心气难咽,侧身一柄长矛刺来,他下意识抵开,却被高孝瑾的刀劈破手臂,他手一麻,险险握不住自己的剑。
      定下心神再战,双目已染上血红,大吼道:“贺连,去救皇上出围!”话随人走,又去战卫峰。
      高孝瑾知他已乱了方寸,脸上带笑,双目却是寒光乍现,对手下的兵马大喊:“听我命令,速速攻破秦兵围圈,杀端木邕者,赏银万两,拜将封侯!”
      再对刘坚笑道:“刘坚,想救端木邕,只是做梦!”
      刘坚已是心乱如麻,看贺连杀开齐兵围圈,冲入秦兵阵里。剑势稍缓,又被卫峰刺破腹肋,血流如柱。
      “报!”一齐兵急马奔来,边跑边跃马而下,单膝落地对高孝瑾道:“秦国援军约五千人马,已至谷口,正向这边急驰!”
      高孝瑾望见贺连已背了端木邕,身边拥兵向一侧冲围,笑道:“刘坚,你说,以我一命换你秦国皇帝一命,是否合算?”
      刘坚一身鲜血,看高孝瑾驾马握弓,便要向贺连那方射去,惊惶之下大吼:“高孝瑾,我愿做你阶下囚,换他一命!”
      高孝瑾箭搭在弓上,见刘坚挡开卫峰攻势收剑不动,一瞬不瞬紧盯着自己。
      高孝瑾冷笑:“刘坚,你倒有自知之明,竟以为自己一命抵得过秦国的皇帝?”
      刘坚快道:“秦国皇上若死,今日你也休想逃掉,不如囚了我去。。。。。。当年我亦在会宁放你一马。今日你若答应,我必让秦军不伤你分毫,安然离开!”
      高孝瑾道:“放了皇帝,谁肯听你的命令!”
      刘坚道:“这五千兵马皆为我调遣,领将又是我的心腹,皇上身负重伤,他们不敢妄动!”
      高孝瑾笑容淡去,只剩精光冷眼死盯着刘坚,慢慢道:“就算让你做我奴隶也甘愿?”
      刘坚咬牙,慢慢点头。
      “若你反悔?”
      “大丈夫一言九鼎,若出尔返尔,必死无葬身之地!”
      高孝瑾马头一扬,远望贺连一众已冲出血路,冷笑道:“好,我答应你!”
      刘坚弃剑束手,被高孝瑾领至齐军阵前,对面元贵与文忠远远望来,已是惊惧非常。
      元贵大吼道:“尔等小人,速速放开我刘将军,否则定让你全军覆灭,血流成河!”
      高孝瑾冷声轻道:“刘坚,你的好属下,不担心你秦国皇上,先让我放了你!”
      刘坚不理他,迈前一步大吼道:“元贵听令,领兵后退至河谷口,不得围剿齐兵!”
      元贵咬牙难语,慢慢挥军后退,这边贺连等已护着端木邕移出密林,向秦军掠去,刘坚远望孙思遨亦被护在其中,稍稍缓气,再去望端木邕。
      端木邕竟没有昏迷,眼光与刘坚一触,愕然间神慌气悯,抵不住血气往上直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喷了贺连一背。
      刘坚看在眼中,心如剧焚,胸口绞痛异常,却是强忍着一口气压迫心脉,嘴角却抑不住滴滴哒哒往下滴血。
      秦军退至谷口,元贵与文忠望着刘坚被制于齐军,迟迟不肯退离。
      刘坚怒道:“元贵,我将皇上安危托付于你,还不速速离开!”
      元贵、文忠终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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