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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

  •   整个新年,端木邕都怏着病,祭祀、宫宴等一率从简。
      令狐伽罗诞下刘坚长子刘诚,刘国公大喜,宴请诸臣。他的府院,看上去竟比皇宫还要热闹几分。
      新春过后不久,晋国陈傅染恙不治而亡,传位于其子陈伯考,以其弟安成王陈子敬为司徒,握兵权,掌机要。
      陈傅衷爱之人右卫将军卫子韩,突然因谋逆罪被杀于狱下。可怜卫子韩美貌倾国,对陈傅更是忠心不二,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风华绝代,铁骑战天下之人,却因功高盖主,只得荒冢草没。
      不久,陈伯考又进叔父为太傅,国中大事皆决于陈子敬。

      是年夏天,北齐洪灾,大雨冲毁房屋堤坝不计其数,又有200里长城土崩瓦解。
      北齐权倾朝野的尚书右仆射和士文得令抗洪救灾,却还是民生哀怨,百姓疾苦。齐帝高仁纲却是与其父高瞻一样荒淫无道,又只爱听和士文一面之词,朝中无臣敢谏,乃至民不聊生,暴乱四起。高仁纲更被称为“无愁天子”。
      直到最后,高瞻子侄陵兰王高孝瑾一面赈灾施粮,一面平定内乱。
      内息未止,突厥却又在边防开始滋扰生事,右丞相斛律尚领兵三万抗击。
      端木护看准北齐内忧外患,只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命柱国尉迟帅十万大军,大将军权晖得荆州襄州兵力五万至悬瓠近郊。
      尉迟与权晖以夹攻之势,十五万兵马直指北齐都城洛阳。
      此首一场大战,为秦国大将刘恺率兵。
      他的兵马盘聚于洛阳北面的轵关陉。轵关此处,为兵家必争之地,刘恺早年与北齐对抗,从来不曾败过一次。此番他得先机攻入轵关,又有尉迟大军在南线压阵,一心要给齐兵一个下马威。
      然而齐军亦攻亦守,总是不肯正面交锋,他甚怒之下号令一挥,秦军出轵关深入敌军,却不料招了齐国太尉娄锐的埋伏,刘恺兵败如山倒,后援又失了轵关的立足之地,刘恺再无出路,缴兵投降。
      此一役,北齐首战告捷。
      不久,秦国大将军权晖北上围攻悬瓠,北齐豫州、永州二州刺史不堪敌众,举州降秦,权晖占据此二州之境,令秦军将士气势如虹。
      尉迟乘胜正面进攻,奈何北齐重守之臣拼死顽抗,久攻不破,尉迟不得半分好处,端木护一怒,挂帅亲征,又领六万兵马与尉迟汇合,驻入潼关。
      潼关此处南依秦岭,北有黄河天堑,东面是鸿沟望曲的天然屏障。
      端木护大军压境,又占据了潼关,北齐十万军备与临时召集的几万老弱病残根本无法与之相抗,连忙向朝堂要救兵,北齐陵兰王高孝瑾还在平息内乱,右丞相斛律尚远在边垂抗击空厥。齐帝慌忙召二人返回,领兵救援。
      北齐援军南下,沿黄河进发,必然路经洛阳以南的河阳,河阳北依太行山,南靠黄河,端木护心中了然,命精兵阻断这条要道,河阳不通。端木护即刻发兵攻打洛阳。
      秦军一路东进,尉迟大军攻入弘农。而秦国端木宪与同州刺史达志武、泾州总管□□也趁机屯军邙山,虽恃而不动,却将洛阳三面包围。
      眼看洛阳已兵临城下,北齐太师段兆由并州赶来主持大局,他攻于心计,掩掩绕绕,秦兵几次佯攻实攻,均被他看破,严阵以待。
      此时又是连绵阴雾天气,洛阳主守,秦兵不敢轻易再进,端木护虽按兵不动,却只是暂做休养,只等时机一来而做攻无不克的打算。
      邙山位于洛阳北野,地主丘陵,海拨不高,却是可以屯备重军的要地。端木宪坐守邙山军营中,左右大将为达志武与□□。三人正在商议军情,却只听帐外侍卫报:“禀齐王,刘将军求见!”
      那左右大将望端木宪一眼,端木宪脸上轻笑道:“进来。”
      便见刘坚手中提着一壶酒,还提着一个食盒,满脸笑容,意兴盎然地走进来,边走边说:“俩位将军也在,那正好,我这里可有汝阳正宗的杜康好酒,来来来,大家都尝一尝鲜。。。。。。”
      达志武与□□都是年过天命之人,南征北战不计其数,习惯了严从军纪。在他二人心中,齐王是皇亲国戚,以前虽没有行军打仗,却是个懂兵得法受纳的聪明人,如此年轻而不骄燥,他二人心甘情愿相随。这刘国公之子刘坚却有些纨胯无赖,身为骠骑将军,手中统领了好几千人马,这等攻城掠地之时,他倒是有心情自寻其乐,一会儿是游登翠云峰以观敌情,一会儿是围猎野物烹食犒劳三军。面子上倒都很冠冕堂皇,可实际正事没做一件。
      想来必然又是跟着大军出来晃一晃,回去好加官进爵的受袭世子。若不是看在刘国公的面子上,又知道此人与皇上交好,达志武二人恨不得将他打一顿,再赶回长安眼不见为尽。
      所谓眼不见为尽,也只有此时从齐王帐下告退,让刘坚与统帅一个人闹去吧。
      那二人前脚刚走,刘坚就从壶里倒了一杯酒,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端木宪,笑道:“齐王请!”
      端木宪与他很早相识,交情虽浅,却不比其他等人,随军四、五个月,俩人情份更添一层,况且此时军情胶着,如今又是腊月寒天,军中情绪低沉,这刘坚小小的浑水摸鱼反而给了他们少许情绪上喘息的机会。
      此刻这人一张英挺面容上怀着动机不纯的嘴脸,殷勤之态溢于言表,端木宪虽比他小了五岁,却反而更沉然稳重,便端酒一饮而尽,道:“果然好酒。。。。。。刘坚,你倒是有办法,什么都给你弄得来。”
      刘坚也不客气,自斟自饮,笑道:“事在人为耳,彼朽骨者何知。。。。。。”
      端木宪不动声色,却低头看向桌上的地图,好半天才笑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首当天时,连日阴雾,你这贸然的事在人为,何以功成?”
      刘坚喝下一杯酒,只觉口齿生香,闭着眼睛享受,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便得功成。。。。。。”
      端木宪又道:“你这兵法说来简单,何以实用?”
      刘坚伸手拿菜,却随口道:“齐王切勿概而括之,秦军与北齐之战,大冢宰老谋深算,早已把握时局,不用我等伤神劳心。。。。。。”
      端木宪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看刘坚伸手捏着牛肉往嘴里喂,他轻道:“一直这样等下去,未必是好事。”
      刘坚又给他斟上酒,再给自己倒一杯,却把话题扯开去,笑道:“属下有一事相求!”
      端木宪见他眼光定然,不知他又要想做什么鬼把戏,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喝道:“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坚,你就不能好好地管着自己,上梁不正,下者以效,这军中多几个你这样的将军,我又何以治军,我容着你,是因为四哥吩咐要我对你多加照料,可若是别的将军到皇兄那里参了你,到时候你可怪不得军法如山!”
      刘坚听他念完,微微服软地一叹道:“我知道齐王纵着我。。。。。。可这仗打了几个月,是个人都会有些烦闷。。。。。。若是齐王。。。。。。”刘坚说至此,便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端木宪,不敢再多说。
      端木宪冷眼盯他,又觉得好笑,终于沉住气道:“讲!”
      刘坚脸色一荡,轻道:“如今天寒地冻,又是这整日散不尽的雾气,敌军不动,我军不进。。。。。。这耗来耗去,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故军的那些斥侯即查探不出我军有何异动,自然也有所懈怠,这大雾弥漫,若是我。。。。。。”刘坚说至此,看端木宪目光微寒地盯他一眼,便把话吞了下去。
      “属下想说。。。。。。”刘坚轻笑道:“属下想说,耗着也是耗着,不如齐王也给我些斥侯的差事。。。。。。出去巡逻也好,刺探军情也好,这么大的邙山,总应该多派些人马!”
      说来说去,想离开军营随便出去游荡,还找来一个堂而皇之的办法。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端木宪心思却有些不在此地,所谓兵不厌炸,此地为北齐之境,齐兵对邙山地域了然于心,纵然不敢出兵相抗,确实有可能出奇致胜。秦军久攻,双方都已疲惫不堪,但洛阳是北齐都城,齐军必然严防死守,我军却有些门户不严,段兆奸滑,虽料想他不敢轻易异动,可是万一不防。。。。。。
      再者,北齐援军虽过不了河阳,未必不会从别的路绕道而来,若是斥侯稍有懈怠,给了北齐可乘之机,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刘坚看一眼端木宪,又将杯中之酒饮尽,慢慢叹道:“齐王一心都在这战事之上,刘坚深敢敬服,北齐地大物博,我既然来了,自然应该好好观摩一下,他日回朝被问起来,也能说出个一二;再则我于军中耗着,弄得众将怨声载道,对齐王也是不好。”
      端木宪摇头:“刘坚,这探子未必有你设想那般好玩。。。。。。若是你有什么差错,我如何回去向皇上与刘国公交待?”
      刘坚笑道:“邙山尽入我秦军撑控,何况我无论如何也是堂堂骠骑将军,当年攻打突厥之时,一骑一人也敢杀入敌阵,这小小斥侯的差事,你还怕我有去无回?”
      端木宪一愣,心中只觉可笑,刘坚当年勇气可佳,却也是有后面五千精兵撑腰,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一人一骑,便是这一人一骑,明明是被突厥人擒了个正着。
      端木宪颇有些无奈,不过想了一想便道:“也罢。。。。。。你自己挑些人马去吧,我的人还有用处。”
      端木宪自是加紧防范,又令那斥侯营的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多方探查敌军情况。
      刘坚一千兵马到手,一身小袖交直领口白衫,裤褶中靴,外套两裆铠及护肩,腰束牛皮紧带,胄于头上。跨上马来,竟比平日看上去更英姿勃发,不过才出大营不远,他已颇不及待地打马快跑起来,文忠随于侧,身后跟着上百骑兵,那一千人也分作几队,随驾促行,慢慢朝邙山南面游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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