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歧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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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周末的时候，不速之客又来了。彼时我正在和沙耶一起看电视，动物世界还真是精彩。
“小幸！我们来找你玩了。你这怎么这么冷啊？”栗原奈奈哆嗦着打了一个喷嚏，有点猝不及防。
“秋天都快过去了。不会感冒吗？”村下俊介把衣服盖在了栗原奈奈身上。
“小幸。早上好啊。”竹之内幽展现着迷人的笑容。
“所以说，你们随随便便就决定来我家聚会了吗？奈奈的家明明那么大！怎么都喜欢往我这里聚啊。”
“嘿嘿，很久没来了嘛！”
啊，真麻烦。在自己家还要堆起一堆笑容吗？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净土了，摆脱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吧。
“不如去游乐场玩吧。”看到我这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村下俊介提议。至于他脑袋里在想什么东西，大概是鬼屋冒险增进感情之类的吧。栗原奈奈最怕那种灵异的东西了。
“好。我收拾一下。你们在楼下等我吧。”我打发他们，然后在卧室门背后发现了沙耶。
“抱歉呐，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困扰极了，揉了揉沙耶。
“没事哦。小幸说的一点都没错啊，不速之客真是太讨厌了。沙耶可以惩罚他们吗？”沙耶生气地摆弄触手。
“不行哦。没被发现所以不要紧。”我看着时间，“大概会在六点回来。”
“我会做好饭的，小幸！”
【36】
“喵～”猫咪越过了栏杆，跳到了邻居家的阳台。而早早放学的男孩子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猫咪，脸色异常阴沉。
“南瓜！”男孩呼唤着在星川幸的阳台上玩耍的猫咪，南瓜不理男孩，径直进入了星川幸的房间里。
“咦？大姐姐今天不是锁了阳台的门吗？”准备爬栏杆的男孩疑惑地停下了动作，但南瓜的尾巴已经消失在眼前了。想要抓到猫咪的想法胜过了内心的好奇。
“大概是记错了吧。南瓜！”他轻车熟路地翻了过去，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似乎开了空调，让男孩觉得有点冷。
真是奢侈啊。明明已经离开了却不关掉空调，如果他这样做的话绝对会被老爸吊起来打上一顿的。
男孩左顾右盼，米白色的墙壁显得很温馨，柔和的光线从窗户照进来。咦？这扇窗户为什么要封起来？完全看不到外面了啊。这个姐姐还真是奇怪。高中生都这么特立独行的吗？
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南瓜，男孩打算去另一个房间找找。至于私自闯入他人房间是不是件正确的事情他已经顾不上了，或者说，只要不被发现怎么样都行。
嘶——更冷了。
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是什么东西在蠕动吗？蛇？大姐姐应该不会样这种宠物吧？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了，咽了咽口水，但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诱惑着他——还是想找到自己家的猫。
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除此之外还有史莱姆进食般的声音发出来，是电视没关吗？
咕噜。
“南瓜——”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声音，顺着猫叫一路找过去。白色的袜子上粘上了绿色的粘稠液体，有点恶心。早知道穿鞋子进来了，就算事后被发现也比踩到这种东西要好多了吧，大不了让老妈来道歉，反正我是大人也不会跟小孩子生气吧……
讨厌的，不速之客呢。
黏答答的液体滴落，越发冰冷的感觉使他瑟瑟发抖。
毫无防备的男孩大声叫着南瓜，在下一瞬间失去了视觉，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影像是一只恶心的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什么冰冷黏腻的东西顺着他的耳朵瞬间侵入脑子。乱七八糟的声音摧毁了灵魂，把他的尖叫完全覆盖。
“喵～”猫咪乖巧地蹲坐着，歪着头，尾巴摇晃着，发出惹人怜爱的声音。
“乖哦，等会再喂你啊。”怪异恐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触手轻轻地揉着猫咪的脑袋，而猫咪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嘻嘻，那么现在，先让沙耶饱餐一顿呢。被发现了就没有办法了呢。在小幸来之前搞定一切吧！”
【37】
在游乐场玩了一会，不过因为人太多了，基本上没有玩到什么。我实在我无法想象玩个过山车一分半的时间竟然要排两个小时的队。
算了，告别了三个人，我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想给沙耶一个惊喜。今天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又变多了。从超市买完肉，我看见了焦急地在寻找什么的阿姨，没有想要上去提供帮助的想法，我自顾自地回家。
“小幸！”但不幸的是，我还是被她叫住了。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装作认真地听完了她颠三倒四的叙述。
他们家的孩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大概是出去玩了吧。他们家的孩子不是总喜欢在外面跑吗？在他们不在家的时间，无忧无虑地与小动物们一起“玩耍”。
“呜呜——我们家小直很乖，不会不跟我们说就跑出去的，我害怕啊……”我假意会来帮忙，在离开她的视线之后便径直回家。我对寻找那个讨厌的小孩没有一点兴趣。
“喵～”南瓜跑到了我的身边，看样子是从我家的方向跑出来的。我把它抱起来，它身上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有些毛凝结成一坨，是红色的，已经有变成褐色的趋势。
这次有点过分了，不过，我不打算养它，所以也没资格装好人似的去批判什么，但心里总是不太舒服，只能叹了口气。下次再跟那个男孩说一句吧。
啧。
拿出钥匙，旋转，打开了房门。
一些奇怪的味道传了出来，和沙耶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种味道让我感觉不太舒服。之前解剖课上解剖小白鼠，划开它的肚皮的时候传出似乎也是这种味道——内脏的味道，虽然老师强调了这只是心理上的错觉，但我还是停下了脚步。
今天，安静的过分了。往常只要我靠近玄关沙耶就一定会出来迎接，她的听觉很敏锐，所以，是在做什么事情吗？专注的过分了。
哒哒，拖鞋发出声响。
滴答，液体滴落在地上。
什么液体蔓延到了脚下，濡湿了拖鞋，温热的，腥甜的。
那种东西我应该知道——那是血液。
【38】
沙耶的动作很快，瞬间杀死了猎物。触手如同利刃，将猎物从胸膛到肚脐划开，几乎要变成两半，暴露出血淋淋的内脏。
虽然小幸说不介意，之前沙耶也用厨师和碎肉试探过小幸的反应，但沙耶知道，小幸不会喜欢这种行为的。
除了麻烦，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感觉。
因为小幸是人类。就算她知道人类在沙耶的食谱上，但听见和亲眼看见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因为小幸是人类。沙耶咀嚼着“人类”两个字，又有点泄气。人类很脆弱，很容易受伤，很容易被吓坏，但也很温暖，沙耶很喜欢。第一次被人温柔以待，第一次被人诉说着喜爱，第一次被人包容一切的肮脏和丑陋，第一次学会了被宠坏。无论如何也想留在小幸身边，让她开心。
沙耶不想吓坏了小幸，希望自己在小幸心中是温和的无害的，但总有讨厌的家伙要破坏小幸和沙耶生存的家园。
明明已经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了，已经决定收起爪牙了……沙耶恶狠狠地咀嚼着食物，越想越气，最后直接把食物扒开，撕成碎片，鲜血流了一地。
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这种味道了，沙耶抬起头看了看时间，距离小幸回来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刚好空出清理和做饭的时间，还能看半个小时的电视。
哒哒……
哒哒……
沙耶的动作开始变得僵硬，如同玩偶一般艰难地把埋在猎物胸膛的头抬起来，顺着血液蔓延的轨迹，像被吓坏了不敢认清现实一般，一点点一点点地挪着视线。
血迹的尽头是毛绒绒的兔子拖鞋，白色的兔子被染成了血色，毛发正在凝结。
视线一点点往上移，白色的袜子，白皙的腿，校服短裙，衬衫，蝴蝶结领带……沙耶的视线停留在这里，不敢继续往上，生怕看见小幸脸上的恐惧和厌恶，生怕看见小幸眼中的控诉……
但，总是要接受现实的。
沙耶觉得心很疼，疼到似乎要破碎了。她在地狱的淤泥中抬头，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小块裂缝，看见了世界，看见了阳光，看见了那个少女传过裂缝对她伸出的手。
她努力地握紧，现在却发现有什么断掉了，自己在不停的坠落，掉进无尽的深渊。
沙耶的视线移到了少女的脸上。
【39】
血液。
如此大的出血量，就算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但不可否认，这应该是人类身体里面的。
啪嗒啪嗒。
随着脚抬起落下，血液溅起，在袜子上印上点点红痕，温热却又似乎很滚烫，看起来刺目极了。
我走到了房间里，顺着血迹看过去。就像在研究什么一样，视线极其仔细地顺着纹路延伸，似乎妄图从中找到什么东西似的。
如果这是部动漫的话，一定要切视角。画面大概是不知道那家的母亲，笑吟吟地给鸡开膛破肚，把内脏全部拉出来处理，孩子好奇地站在小板凳上看。
咔嚓，血液溅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能吃的放在一边，不能吃的丢在水池里，锋利的菜刀如同利齿咀嚼般地把脏器削成碎片。
小番茄滚落在地上，啪叽，被踩扁。
血迹的尽头，沙耶呆愣地望着我，虽然从嘴巴里掉出来。她像木偶一样机械地抬起头，浑浊污秽的泪水不自觉地流出来，茫然放空一切的表情，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出来。
我把沙耶弄哭了。
我一步步地走近，整个房间只能听见我的脚步声，终于我站在了沙耶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机械僵硬地抬起头，流着泪，似乎在祈求什么，害怕着什么。
她的邪恶，她的冷漠，她的扭曲，在这一刻完完全全暴露在了我的眼中。她不是无害的奇怪生物，而是恐怖冷血的怪物。我一直明白这一点。
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呢喃。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逃离她了。挣脱她淤泥般恶毒的感情，从此与她的世界割裂，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挣扎着抵抗侵蚀，不用再面对恐怖与怪异，不用再忍受地狱的呢喃对精神的摧残。只要我转身，只要我逃离这里，世界上的黑暗，最深层次的恐怖，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她把所有的决定权放在了我的手中。
她的怀里是开膛破肚的尸体，表情扭曲。
她的视线最终放到了我的脸上。
她因为我而哭泣。
【分歧点】
【1——转身逃离】
【2——成为共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分歧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