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劫》上树抓鱼

44、复得

　　朝临神君回到神殿，进了自己的睡房，解开衣衫后，果然在左肩发现一个红点，自在引果然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定是那时乌灵即将灰飞烟灭，自己痛苦不堪，极其希望大限将至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她。一定就是那时，自在引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难怪乌灵最后会突然恢复人形，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原来并非如此。

　　虽然他中了自在引，但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甚至有些许欣慰。

　　他求仁得仁，只要乌灵好起来，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是愿意的。

　　他将缠在受伤左臂上的绑带解开，察看上面的伤口，已愈合了很多。他用了神力，便让它复还了。

　　他整理好衣衫，坐在榻上，一时有些怔怔的。这时，他突然听到乌灵在外面叫了他一声：“师父。”话音未落，他如一阵狂风，瞬间已到了她的面前。

　　乌灵笑嬉嬉地看着他，说：“师父，没想到吧，原来我没有死啊。你高兴不高兴？”

　　他一言不发，突然上前将她紧紧搂到了怀里。乌灵愣了一下，又恢复笑靥，说：“师父，你快被我吓死了吧？”

　　他眼眶含泪，说：“乌灵，我就像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你了。”他仍没有放开她。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乌灵任由他抱着，其实他们不过两日未见，但乌灵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这一年真是快把他折磨疯了。乌灵笑道：“师父，都过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吓你了。”

　　他终于将她放开了。乌灵抿了抿唇，认真地说：“我想了想，我这次遇到的事，估计就是涅槃。好像有种说法，凤凰都要经历涅槃，我虽然是黑色的，但我也是凤凰啊。或者，这就是凡人所说的成长要付出的疼痛代价，我毕竟马上要成年了。”

　　他忍不住笑了。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他自己都惊讶。

　　乌灵看了看他，说：“师父，好久没看到你出自真心的笑了。”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乌灵。乌灵气色红润，精神很好，她今日穿一袭藕色衣衫，头上挽单螺髻，戴着花簪和金步摇，贴着华胜。他心中一动，说：“好孩子，你穿藕色衣裳真好看。”

　　乌灵虽然努力想装平静，但她控制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她的衣裳都是他为她准备的，在她小的时候，他为她准备的藕色衣裳比较多。那时她刚离开山林，尚未教化，极其野。所以他刻意让她多穿藕色衣裳，好让她看起来柔和一些。

　　她长大后，他就不怎么注重这个了，她衣裳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都有一些。有两个仙婢照顾她，其中一个仙婢有一双巧手，总能给她梳各种好看得出奇的发髻。

　　她是被他放在锦绣堆中养大的，每日都打扮得很好看，穿得很好看。可是，他就像没有眼睛，他是不会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好看的，不过丑他倒是能一眼瞧出来。他也从未注意过她长什么样。
　　在她印象中，这是他初次注意这个。所以她才如此开心。她忍不住说：“师父，你今日真的太反常了。你居然会注意到我穿的衣裳好看。一直以来，在你眼中，我就跟石头差不多。只要别穿太丑，其他穿什么都一样，是没有好看这种说法的。”

　　朝临神君说：“你当我是瞎子吗？”

　　这正说出了乌灵心中所想，她赞同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嘴捂住，心虚地瞟了瞟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手中传来，欲盖弥彰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眼睛突然黯淡下去，想：“想想我这一生，多么悲哀。我从来不敢面对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更不敢追求心中所要。”他抬眼看着她，说：“我大概真有些眼盲。可我知道，我家乌灵最美，想永远看着她，永远也看不够。”

　　乌灵竭力压制自己，仍克制不住露出傻笑，笑了好半晌，她才终于能停住了。但她脸儿红红的，羞窘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抬眼看了看他，忍不住又捂嘴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