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百年老火锅

2、2.家教

　　暴雨是在凌晨一点的时候降落。

　　温栩画在吃晚饭时，雷声就越来越密集，呼啸的狂风震得落地窗呲呲作响，刺眼的电光一道道劈裂夜空。

　　他担心家里电用跳闸停电，吃完饭后便早早的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无聊的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伴着外面时时雷鸣，没到九点就睡着了。

　　之后，温栩画没被雷鸣惊醒，却被雨声吵醒。他烦闷的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随后背过身想继续睡，然而暴雨倾盆如注的响声，竟比雷动还要烦闹，竟久久让他无法安眠，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噩梦连连，一个晚上他的耳边都能听见没有间断没有规律的落雨声。

　　这场暴雨下了很久，直到早上，李妈来叫敲门他起床时，他还恍恍惚惚能听到雨声。

　　“小先生，已经九点了，再不赶去学校的话……”打开门，李婶望着温栩画一脸憔悴的倦容，脸色大变，“小先生，你的气色好差，是生病了吗，我这就叫大先生过来。”

　　望着李婶焦急的神情，温栩画不顾打哈欠，伸手轻拉住李婶的手臂:“阿婆，我没生病，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还有，昨天回来的时候忘了对您说，我放暑假了，两个月都不用去上学。”

　　在家里，除了温经离与周叔，温栩画最亲近与信赖的人就只有李婶，李婶是温家雇佣的保姆，自温栩画记事以来，她就在温家做事。她的丈夫与儿子原本都是煤矿工人，可惜十几年前，他们父子在一次工作中发生意外，死在矿洞深处。温经离见李婶没了家庭与亲人，便一直没有辞退她，温栩画常年和她一块生活，总习惯叫他“阿婆”。

　　李婶丧夫失子，深切感受孤苦无意的悲痛，温栩画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她早就将他视如己出，如亲子般疼爱。

　　李婶听后稍稍宽心:“那好吧，小先生，你再去睡会儿吧。”

　　温栩画看了看手机有人留给他的讯息，“不用了，我等会要出去。”今天他约好了和吴籁打羽毛球的，尽管状态是不大好，但他也不想再次爽约别人。

　　洗漱好后，温栩画换下睡衣，简单穿了件舒适的短袖，离开卧室后，他看到温经离在客厅好像在跟谁打电话。

　　因为工作的原因，温经离很少会呆在家中，温栩画觉得奇怪，随即就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嗯，有时间的话，你下午就过来一趟吧……多谢你了，温窦。”温经离语气很温和。

　　温窦，又是温窦。

　　温栩画知道温经离电话的对象是温窦后，不由自主的走上前，然而目光扫过客厅茶几时，不由一怔。

　　茶几上有一封被打开的信件，里面散落出来的，是他的成绩单和试卷。

　　这时候，温经离也打完电话，他转头看向望着自己成绩单的温栩画，温和的语气一下子转变为冷淡：“你起床了，正好，我有话对你说。”

　　温栩画“嗯”了一声，他在听温经离说话。

　　“成绩单我看过了，很糟糕。”温经离不凶不怒，只是很冰冷，“下学期你就高三了，该好好抓紧一下。这个暑假我给你安排老师补习功课，你好好学习。”

　　温栩画问道：“……是温窦吗？”

　　温经离也不卖关子，他说道：“对，这段时间他不是很忙，正好有空可以来教你。他本人也愿意来，凭他的能力，带带你的高三应该不是问题。你上午做好温习，下午就在家等他来补课吧。”

　　他愿意来，那你问过我愿意要吗。

　　温栩画的这句话很小声，温经离根本没听见，随即，他低着头又说道，“今天下午就要补习吗？爸爸，能不能从明天开始。”

　　温经离听出温栩画的不情愿，淡漠的盯着他：“理由。”

　　“我要出门，和吴籁一起打羽毛球。”温栩画注意着温经离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都约好了，再次爽约的话，不好吧。”

　　“又是他。”温经离眉间一皱，不接受的态度很明显，“你觉得这个理由，我会答应你？”

　　“可是。”温栩画还想说什么，而话到嘴边，却成了妥协，“爸爸我知道了，我马上给吴籁回短信说我有事不去了。”

　　“不只今天，接下来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你最好能清楚的计划一下，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温经离淡淡的提醒他，“一会儿我还要回学校工作，可能晚上都不会回来了，下午温窦来的话，好好招待人家。”

　　“……我知道。”

　　一小时后，温经离出门，外面的雨也停了，天上没了乌云，夏日的太阳出来得很快，高热的阳光瞬间蒸发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湿气。

　　温栩画失去出门的资格，昨晚没睡好的疲倦一涌而上，他没精打采的趴在自家卧室的书桌上，听着父亲的指示，手里翻着物理的复习资料，索然无味的观阅着，直到李婶喊吃午饭时，他的情绪都很低迷。

　　李婶听到上午他们俩父子在客厅的对话，看出温栩画的心情不佳，特意为他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瞧着温栩画连吃最爱的可乐鸡翅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李婶不由提起可能会让他稍稍转换心情的话题，道：“对了小先生，昨晚下了那么大的暴雨，花房的天窗有点开裂，今早我修补了一下，待会小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果然，一提到花房，温栩画的精神就来了，他点点头，乖巧的吃完一碗饭，吃完后，他就帮着李婶洗碗收拾一下，然后就匆匆跑到自己自家屋外的小院子。

　　他的卧室连接着的阳台外，是一个独立的庭院，空间倒是很充足，只是那里没什么布设，只有一座跟他卧室差不多大小的玻璃房，阳光透过整座透明的房子，大致能看出里面是培育植物的温室。

　　日光正刺烈，温栩画却毫不在乎的顶着烈日的暴晒，走进了温室，望着室内盛放一地，开得灿烂的花朵，他心下一片安宁，心底的那股颓废也渐渐消失。
　　毕竟他好几天都没来这儿，土壤变得都有些干涩，花叶的周边也生出许多杂乱的枝丫。于是，温栩画拿起喷壶和剪子，一边浇水，一边修剪着多余的枝蔓。

　　结果，温栩画这一浇水修剪就花了快两个小时，就连温窦要来的事情，他都忘了。

　　李婶带着温窦来找温栩画时，温栩画还呆在温室里没有出来。

　　“小先生，温先生来了。”
　　温室里没有阴凉的角落，李妈担心温栩画在里面呆久会中暑，急急上前打开房门，叫着温栩画。

　　温窦也跟着李妈进入了温室，望着室内铺满那一地纯净又柔软的白花，以及站在花中央的温栩画，好似一幅生了魂的油画，让人不由自主的沦陷入那片色彩中沉迷不去。

　　“啊，你、你来啦。”温栩画抬起头看到李妈身后的温窦，心口一跳，仓促的站起身，意识到昨天那句“小哥哥”的不适宜，想起以后他俩的关系，礼貌的叫了他一声，“温老师。”

　　听到那声“温老师”，温窦又是一怔，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柔和的目光却落在那片雪白的花间：“好漂亮的温室。”

　　李婶已经退出房间去给他们准备下午茶，室内只有他和温窦二人。

　　温窦今天换了件浅灰的细格衬衫，大概是长袖的缘故，被他整齐的刚好挽叠在臂弯处，身下也换了一条浅白的长裤，使得他整个人都被阳光包围笼罩，纯粹又柔和。细碎的黑发柔顺落在耳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在阳光的照射下，温栩画竟隐隐看出那丝飘逸的发梢间带着淡淡的墨蓝色。

　　“温老师，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

　　温栩画放下手里的喷壶和剪子，就旁边水桶的清水，简单洗了洗手中修剪枝叶时沾染到的泥渍，然后就听到温窦好奇的问他。

　　“这是什么花，白色的蔷薇吗？”温室只养了这一种花，温窦不怎么了解花卉，只能凭着外观猜测。

　　温栩画点点头：“不过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荼蘼。”洗好手后，他拿起手边的干毛巾擦了擦手，见温窦对他养的花兴致勃勃，于是笑着又解释着：“今年夏天来得有点晚，花期延后不少，它本来应该开在春末的。这次花开后，估计就不会再开，要等明年春天。”

　　听他那么说，温窦笑了笑：“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能够赶在它凋谢前，见它最后一面。”

　　温栩画凝视着他柔和的笑容，心中微微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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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纯属虚构与私设。
大大如果遇到和常识相背的观点，看看就好，不用当真，也不必科普，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