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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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谷雨歪头，大咧咧地扬起一个笑：“超想知道的是不是？”
“不稀罕，别扯上我。”冷漠至极的语气。
“喂，诚实点行不？”
林立夏默不作声地移了移位置。
“……”他这辈子绝对没朋友，绝对！
不计较，不计较，自己已经是个从幼儿园毕业的小大人了，要成熟点，方谷雨这样说服自己。
“行行行，我离远点。”方谷雨主动拉开距离，“别再乱动啊，扯到伤口血流得更快，我爸看到又该怪我，好好坐着吧您。”
她说完就想起身，屁股刚离开长凳，衣角就被林立夏的手拽住了。
“去哪？”他说，黑黑的眼珠透彻而疏离。
啊蛤，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方谷雨的眼睛从那只苍白的手落到他的脸上，睹见那种欠揍的表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放心，只是找我爸来给你上药。”没想毒死你。
林立夏：“别去。”
方谷雨：“不想让我爸知道？”
他点头。
也对，这个人性子傲得很，对大人也戒备。
方谷雨摊手：“不告诉我爸，你就没办法上药了，我可不知道药被藏在哪里。”
“不需要。”真锐利，跟刀子一样不留情面。
“……”又被气着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方谷雨堵着气，把衣角从他手心里拽出来，抚平褶皱，学着电视里头小丫鬟的语气和他说话：“我觉得挺需要的，等一下‘您’的伤被大人们看到了，挨骂的可是我，无比精贵的‘小少爷’~”
小少爷！
林立夏身体一僵，垂下头，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诶？怎么就……
林立夏又说：“药在前厅桌上，我看到了，刚才我妈上完药，叔叔没把它收起来……”语气出乎意料的软，带着多少的生疏，也许是不常用的缘故。
这是在示弱吗？噗……听起来还挺受用的，特别是搭配他身上这条裙子。
没听到方谷雨的应答，林立夏想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算了。”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也响起来：“哦，看到了，早说嘛。”
气氛发生了一点微妙的改变。
方谷雨：“干嘛这样看我？”
林立夏抿了抿唇，别开脸，掩去不自在的表情。
额……别告诉我这是害羞？
方谷雨是那种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对林立夏就更是这样了。
她一双眼睛弯了弯，克制自己想笑出来的冲动，板着脸很镇定地说：“等着，我去拿。”
说完，她拔起脚往雨里冲，穿过小院的一方天地，跑进前厅中取药。
林立夏眼神放空，像只呆鹅一样盯着那个方向看，变得傻傻的。
只用了一小会，方谷雨就把药取回来了。
头发弄得湿湿的，脸也弄得湿湿的。
“就这些药，够用吧？”
林立夏点了一下头。
“行，给你了。”方谷雨把药盘放在凳子上，甩了甩短头发，然后用手擦着被雨淋湿的脸。
等她把手放下时，发现林立夏还在盯着她看，用一种打量陌生人的眼光，仿佛从未认识她。
刚才死活不看她，现在却是这种表情，果然林立夏是她遇到过最奇怪、最搞不懂的小孩。
“怎么，还要帮你呼呼吗？”
呼呼？这是个什么词？林立夏眨了下眼，平静的眼中浮现出些许迷茫。
“呼呼，像这样。”她压下身，朝他脸上吹了口气，带着吃完奶糖后的甜味。
林立夏眉头一下就收紧了，身体往后绷紧，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你……”方谷雨嘴里刚蹦出一个字，就看见林立夏低下头，用袖子使劲在擦脸，力道重得让人以为他在搓衣服。
“喂喂喂！也没那么脏吧，至于吗？”方谷雨不悦地嚷嚷起来。
林立夏没理她继续擦。
“听说口水能杀菌，要不要……”
“不要。”语气提高了一度，反应比她想象中的大。
啊咧？方谷雨愣了一下，随即毫无形象地笑起来，原来不是机器人啊。
林立夏也意识到自己被耍，脸黑下一度，扫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笑够了。
“哈哈哈哈……咯！”方谷雨止住笑声，看着他，补上一句：“林立夏，我发现我还是很讨厌你……”
话还没说完，身旁缓缓飘来一句：”哦，那就好。”分明是庆幸的语气。
方谷雨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下去——当你板着脸时。
“你快擦吧，擦完我还得放回去呢。”方谷雨对着药盘努了努嘴，“不用我帮你吧？”
“不用。”林立夏把药盘拖近了点，脱下拖鞋，露出脚背上的伤，伤口约有半指长，连带脚趾头上的指甲都翻出来了。
方谷雨眉头连跳几下，声音有些颤：“真不用叫我爸来啊？”
她平时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受的伤也多，但骨子里还是娇气，耐不住一点痛，出点血就要嚎个老半天，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似的，很难想象林立夏是怎么忍的。
林立夏拿棉签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她已经是一脸要哭出来的感觉：“……”
“转过去。”他说，明明是好心，却说得异常生硬。
啥？方谷雨这个暴脾气，当场被点炸了：“转就转，你又不是没穿衣服，谁要看你？”果然是不对付的气场。
“……”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喂，你记得要先把那瓶棕色的药浇上去，再用创可贴。”转过去的方谷雨，牵强但好心地补上这句话。
消毒吗？林立夏的眼从她的后背掠过，落在她说的那瓶碘伏上，微微眯起，处理伤口这种事，他很熟，不需要别人来教。
就在方谷雨有一搭没一搭提醒时，林立夏已经处理完伤口：“好了。”
这么快？方谷雨试探性地回头，看到林立夏维持着清冷少爷模样，身旁的药盘整齐地摆放好东西，比她端来时更干净。
方谷雨：“就……就这样？”
“嗯，好了。”他重复一次。
惨叫声了？啜泣声呢？一声不吭就忍过去了？
她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你该不会怕疼叫出声，在我面前丢脸，所以没上药吧？”
可能吗？虽然他没说话，但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好，那给我看看。”她倾身，迅速补上一句，“别怵了不敢啊。”
两人距离一下拉进，他撞进了她半是挑衅半是执着的眸子里。
这种过于专注的眼神让他很敏感，林立夏不想让它过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那对乌黑的长睫就此敛下，避开她的目光。
小动作让方谷雨想岔了，讶异：“不是吧，你真没涂药啊？”
她在心里偷笑：小样，还装得挺拽的。
林立夏瞥了她一眼，无言脱下鞋子。
那只脚很白也很瘦，能看到骨头，前端贴着两片浅黄色的创可贴，边边角角没压住也没翘起，恍然间会让人联想到无家可归的落魄小少爷。
原来涂了呀，好像完成度还不错？要是用纱布包就更好了，伤口进风的可能性更小。
真是死要面子的一个人，就那么怕别人会看出来他受了伤？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林立夏已经把鞋子穿回去了，半分也不肯让她多瞧。
跟古装电视剧里未过门的小媳妇一样，也没把你怎么着吧？
方谷雨耸耸肩，收回目光，移步端起药盘：“还有哪里没涂的？”
他：“没。”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寻了一遍，没找到其他伤口，她移到他的脸上……
算了，从那张扑克脸也看不出来。
方谷雨低头犹豫一下，放下药盘，俯身拿起剩余的创可贴，利落地撕下一半，丢进他怀里，另一半放回药盘，两手端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压根不给林立夏任何拒绝的时间。
林立夏放在膝上的手多了一点重量，这点重量在某一瞬间激起他的错愕，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又松开，像要保护它也像要甩开它。
“我给你创可贴，只是不想为你再跑一趟而已，麻烦。”她的语速比平常快，站姿是那种不自然的笔直，故作淡定刻意解释。
撂下这段话后，她就匆匆跑回屋里，跑的速度好快，比她来的速度更快，明明雨已经没那么大了。
雨像失去定点的蜘蛛丝，撒在头发上如一层细细的糖霜，林立夏坐在檐梁下，天空为他哭泣的声音变小了。
方谷雨把药放好出来时，看到林立夏的身旁多了一个大人，是自家妈妈回来了。
她高兴地想要跑过去，还没跑两步，就被爸爸拦下来。
方爸爸对她摆摆手说：“妈妈正在和立夏说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他们。”
“哦。”方谷雨只好乖乖看着，隔着蒙蒙雨，她眼中的林立夏像泥塑一样在融化，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世界上。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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