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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探视 ...

  •   姜鸢忙从卫荀怀里起身,后又去扶他起来。

      两人相对坐着,几乎同时开口,“你没事吧!”

      这样的不约而同让姜鸢在惊魂未定之外又生出了些别样的窘迫来。

      她自怨着,真是傻气,怎么会问这样的话,单看看他那手,也不是没事的样子呀,何况这还是看得见的,至于被衣服隐下的看不见的伤,也不知还有多少呢。

      想到这儿,她忙追了一句,“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了。”

      卫荀不甚在意的看了下手上身上的伤处,低笑了一声,“姑娘没事就好,我一个男子,流点血不算什么。”

      血!对了!

      被一语点醒,姜鸢对卫荀道:“卫公子,血一直这样流着可不行,我先帮你简单包一下。”

      微凉吹拂的山风中,卫荀眸子里却缓缓攀上些温柔温暖之色,将手臂伸到姜鸢身前,嘴唇轻动,吐了声“好”。

      姜鸢麻利的撕下一块干净的衣服里衬,又拆成一条一条的,捧了卫荀的手,细心为他包好。

      她的手很软,然掌心和指腹处却结着薄薄的茧,一看就是经常劳作的,就是这样一双小小的手,一副纤弱的躯|体,却柔韧的为他的孩子撑起了一片小天地。

      卫荀深深望了姜鸢一眼,好几次,他都要忍不住,想替她将头发上沾上的泥土和草屑拂去,可最终,他还是勉力压下了心底叫嚣着的渴望和冲动,等等……再等等。

      姜鸢替卫荀包扎好了伤口,转而看了眼高高的山坡,愁道:“滑了这么远,这可怎么上去?”

      卫荀忽嗤笑一声,道:“上不去不正好吗?”

      “嗯?”姜鸢不解其意。

      卫荀面露狡黠,解释道:“这是山神见我们走路辛苦,送了我们一程呢,你看,我们就顺着这斜坡下去,反而要少走许多步路呢。”

      姜鸢怔了一秒后,一双剪水眸就那么直直落在了卫荀脸上,嗔也不是、叹也不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山神哪有这样送人的?这要换了水牛这样逗趣,她早一拳头捶过去了,可偏偏是他,说了这不着调的话,却让她不知该如何发作。

      她也就只是颇隐忍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默不作声。

      可这一眼在卫荀读来,就有种憋憋屈屈、欲说还休的意思了,因这一眼,他心头好似被猫收着爪子轻挠了一下,带起一阵奇异的酥痒感。

      心中默喃了一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卫荀才道:“姜姑娘,这就走吧。”

      姜鸢闻言点头,抬脚欲走,却被卫荀手臂拦了一下。

      “扶着我走罢。”他说

      说着,还朝姜鸢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姜姑娘,你也不想山神再送我们一程吧。”

      姜鸢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卫公子,你真是的,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爱说笑。”

      卫荀眼尾微挑,笑的揶揄,偏出口的是极致的温情,“扶着吧,我怕你再伤着。”

      ……

      自昨日从冠山回来,也不知道卫荀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虽说姜鸢心里明白,他有父母妻子关心,府里又那么多下人伺候,她根本不用操那份儿闲心。

      可那人终究是因她才受的伤,若不去关心探望一番,总觉说不过去,所以,她便拉了卫莹一起去探视。

      但当她被带到书房,看到里间榻上坐着的卫荀时,却有些愣住,心想他怎么住在这里,是太爱读书还是夫妻间其实有些不和睦的缘故……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对于别人的事,她向来知道分寸,不怎么该问的她不会多问一句。

      本想着有卫莹作陪,说起话来也自在随意些,哪知卫荀一见卫莹,就说瓶里插的花有些萎了,央求她姐姐再给他剪些新的来换上。

      卫莹答应着就要转身离去,姜鸢轻拉住她的手臂,唤道:“卫姑娘。”

      卫莹知她想要避嫌的心思,柔柔一笑,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权作歉意安慰,却还是丢下她走了。

      姜鸢看着卫莹离开的背影,这……

      她却不知,她看着卫莹的时候,卫荀也在看着她。

      “真是端正呢”,卫荀想,来看他还要拉个人一起,昨天下山也只肯牵着他的衣袖。

      一声叹息泯于唇齿间,他轻唤:“姜姑娘。”

      “嗯,”姜鸢回头,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卫荀朝她扬了扬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手掌,撇了下嘴,“一点也不好,动都动不了。”

      姜鸢惭愧间,正要说话,却被卫荀恰当时机的截住,他道:“诶,姜姑娘,可别又说什么‘对不起’这样的话,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又将手掌反复翻了翻,眼盯着嫌弃道:“我只是觉得裹成这样不但难受,还有损我在下人面前的威严形象而已。”

      威严形象?姜鸢知他又在打趣,不过他言语间颇是顽皮,倒真逗的人忍俊不禁。

      她无奈的勾了下嘴角。眼睛忽瞥见窗下桌案上搁着碗黄黑色的药汁,便问道:“那药,你怎么还没喝?”

      卫荀道:“端来的时候太热,便放一放。”

      姜鸢伸手触了一下,感觉已没什么温度了,这哪是放一放,分明是搁了很久吧。

      她这才想起自她过来,也没见他屋里有什么人伺候,便问他:“你屋里的人呢?这药放凉了,要不让他们热热吧。”

      卫荀却叹道:“我现在这副样子,怕被他们在心里默默嘲笑,就把他们全部打发下去了。”

      “啊?”姜鸢讶了一声,一时无语中。

      却听得卫荀又说道:“不用热,我就这么喝就好,姜姑娘,能劳你帮我递下药碗吗?”

      这当然可以,姜鸢便捧了药碗,拿出里面的汤匙,将药碗递给他,等他双手夹稳了,她才松手。

      手上不便,他仰头喝的颇为艰难滑稽,还剩最后一点,抬手臂的时候,却一个没捧稳,碗险些滑下来,幸有姜鸢替他扶了一把,手托碗底微微上举,助他喝完了药。

      姜鸢接下碗,听他皱眉哀怨,“好苦!”

      她四下看看,似乎也没什么可解苦的东西,此时却忽忆起,前日宝儿来找她,给了她几颗糖,就放在她袖中的荷包里。

      她于是取出荷包,拿了颗糖出来,问:“糖,你吃吗?”

      卫荀一笑,似春日灼灼桃色,道:“自然吃的。”

      姜鸢默默剥了糖纸,将糖块放到他手心里,卫荀低头,牙尖轻咬住,含在了嘴里。

      姜鸢退到窗边站着,想着他这块糖吃完了,她也该告辞了。

      闲站着无事,看到身边桌案上另放着一长形物,用蓝绸布搭着,似乎怕落了灰尘。只是主人这样用心爱护,偏有一截不长心的树枝探进窗来,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在上面。

      姜鸢出于好意,本想捏了其上的枯叶扔出窗外去,可手指捏起叶片时,却无意触到下面之物,当即就听到“铮”的一声。

      姜鸢忙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道:“我……”

      卫荀忙问:“怎么了?琴弦弹到你了吗?”

      姜鸢想起幸辛的话,知他这物宝贝的很,声音有些急切,“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是你的琴,若我知道的话,我不会碰它的。”

      卫荀根本不在意,温声道:“不过是不小心碰到而已,你做什么一副惊慌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伤着了,倒吓了我一跳。没关系的,你若是喜欢的话,试着弹弹也无妨。”

      姜鸢有些诧异,先不说她哪会弹什么琴,单是他这番话,就和幸辛的话有很大的出入,她一时也不知这夫妻俩,她究竟该信谁。

      出于性子里的规矩和谨慎,她摇摇头,“我不弹,我也不会弹。”

      卫荀却似忽然来了兴致,鼓励道:“不会可以学,有的人学琴,天生灵性有天赋,你不如拨几下来我听听看。”

      姜鸢更是愕然,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越不肯,卫荀却越有些执着,“你便试一下嘛,又不会怎样?”

      姜鸢终是忍不住,斟酌着开口:“我听说你不是不太喜欢别人碰你的琴吗?嗯……我还是不碰的好。”

      卫荀怔然片刻,低声道:“原来是因为这个。”

      目中稍有凉峭之意,他顿了下,淡问,“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姜鸢不知卫荀口中的“她”指的是否是幸辛,且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她便就缄口,什么也没说。

      却听卫荀呵笑一声,又道:“这琴名‘破阵’,相传几百年前为大夏朝乐师师季子所有,当时有叛军围困夏都,师季子为鼓舞王师士气,于城楼上弹抚此琴,琴音高亢,声声铿锵,似千骑破空而出,有万夫不当之势。士兵听闻琴音,士气猛然大振,一鼓作气杀出城去,直将叛军杀的分崩离析,溃败四逃而去,王都因此解困。”

      “后此琴名声大噪,被人传为破阵之琴。名琴万金难求,得之不易,我是十分爱惜,却也没有吝啬到旁人碰上一下都要生气的地步。”

      他说到这里,明显是攒了些怒气,眼睛微眯,似是忆起了不太愉快的往昔。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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