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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受伤 ...

  •   “姜姑娘,府里住着还习惯吗?”幸辛放柔了姿态,关切的问。

      姜鸢想,他们夫妻二人也是奇怪,分明是同一句话,还要一前一后来问她。

      她只好再答一遍:“习惯的,谢谢夫人关心。”

      幸辛点头,不忘嘱咐她:“姑娘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若是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便和我、和姐姐说,千万别客气。”

      “好。”姜鸢嘴上答应,只是心里不明白,她明明昨天还对自己有些敌意的,怎么今天就能对自己笑地这么亲密,且她还主动带了宝儿过来,她,不是应该很忌讳自己见宝儿吗?

      姜鸢哪里会知道,这都是幸辛的智囊巧珠的主意。

      幸辛昨日原本听了巧珠的劝,主动找上卫荀,想缓和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哪料想她一时管不住嘴、耐不住性子,又将卫荀给惹恼了,夫妻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这一回去,她可没少被巧珠絮叨,巧珠毕竟是幸辛从娘家带过来的心腹,哪有不为她谋划的道理,她眼见着事情搞砸,这夫妻二人更是雪上加霜,恐怕再难调和。

      她索性劝幸辛,“夫人,既然公子那里讨不着好,您不如将心思全用在小公子身上,由着小公子的喜好,以此赢得小公子的欢心。小公子可是卫家的嫡孙,别看人小,说话却是有份量的,只要他向着您,认定您这个生母,您就什么都不用再害怕了。”

      幸辛深觉有理,便主动带了宝儿来见姜鸢,宝儿果然高兴,对幸辛也稍微亲昵了些。

      幸辛心中欢喜,加上知道姜鸢此行意不在卫荀,心里头对姜鸢的敌意也就淡了许多,不过她仍旧不能完全安心,打算再试探试探姜鸢。

      “姜姑娘,这刚吃过晚饭,时候尚早,不如一起去走走吧,我也和你说说话。”幸辛发出邀请。

      姜鸢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她,便答应了。

      幸辛又问卫莹:“姐姐也一起吗?”

      卫莹微笑着摇头。

      三人便别了卫莹,同出归云苑。刚走没几步,幸辛就急不可待的问姜鸢,“姜姑娘,我听夫君说你是来京都寻你的未婚夫的?”

      “嗯,他被征来修皇陵,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音信,我心里着急,所以来寻他,还要麻烦你们帮忙了。”

      她顿了顿,又加一句:“等找到他,我们就回去。”

      这话自是说给幸辛听,好让她放心的,果然,幸辛听了也很受用,连连道:“不麻烦不麻烦,姜姑娘真是客气。”

      她听姜鸢亲口说找到未婚夫就走,话里对宝儿和卫荀都没什么留恋的意思,不禁心情大好。

      “姜姑娘,你肯走这么远的路,来寻你的未婚夫,你一定很喜欢他吧?”幸辛突然有点好奇,乡下的男人,不过都是些泥腿子,怎么就能让眼前这美人儿死心塌地,以致连他们卫府的荣华富贵,她夫君那样的光彩照人她都瞧不进眼里,只想着和那泥腿子回乡下种田去。

      姜鸢听她这么问,一时间有些怔然,还从没有人问过她喜不喜欢水牛哥这样的问题。

      她和水牛哥之间的点点滴滴,她是都牢记在心里,却从来羞于向外人提起,所以,她微低着头,喃了句,“他很好。”

      水牛哥真的很好,分明是个阳刚血性的汉子,高大魁梧的模样只往那儿一站,就有些骇人,可对着她的时候,却向来没什么脾气。

      他也不会花言巧语,只会给她捉来小到蜻蜓、蚂蚱,大到山猫、野兔这些东西哄她开心,不过,这些小东西本身就灵活,水牛哥又长胳膊宽身子的,容易惊动它们,所以,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扑个空的。

      不过这些事情,说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乡间许多汉子都为心爱的姑娘做过。

      若真要说起她和水牛哥之间比较特别,比较腻歪的,也就是那次,他们一起下田回来,在水塘边洗了手脚,水牛哥握了她的脚包在衣服里,给她擦着。

      她看水牛哥脸红认真的样子,就问他,“水牛哥,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

      水牛哥低着头说“会”。

      她却有些忧思,对他说,“你看看村里,多数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即便有了妻子和孩子,也碍不住他们出门偷腥去,水牛哥,你可千万不能学他们。就算你以后遇到了更年轻、更好看的,也断不能变心,你若变了心,我可不忍你,就算有了孩子,我也带着孩子离开你。”

      水牛哥慌的什么似的,忙向她保证,“鸢妹,我不会变心,我也再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

      她脚往上移,在水牛哥心窝子处轻轻踩了一脚,嗔他,“胡说,你连仙阳村都还没出过几次呢,你不知外面天大地大吗?以后怎么就遇不着比我更好看的了?”

      水牛哥更急,“鸢妹,我没有胡说,我就觉着你好看,真的!外面的再好,也瞧不上我,不是能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

      她见水牛哥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破愁展颜,一把勾住水牛哥的手指,笑吟吟的,“我信你!”

      远处,忽飘过来一段乐声,宛转悠扬,如空谷清响,搅碎了姜鸢的回忆。

      幸辛在姜鸢耳边幽幽说道:“是夫君在弹琴,他的那把琴呀,宝贝的紧,旁人碰碰,他都要生气的……”

      ……

      冠山在出城门向南两百里处,山体宽而不高,山上草木葱茏,毓秀灵气,是块风水福地,所以先帝才会选择此山作为长眠之处。

      都说风雨难测,这不,他们今天要来,昨夜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一场秋雨。

      山道上很是湿滑,从山脚往上望去,能看到一群群征夫忙碌劳作的身影。

      姜鸢问卫荀:“先帝崩殂已有两年,怎么这陵墓还在修?”

      卫荀轻声答话,“姜姑娘有所不知,先帝崩殂之时,皇陵并未完全修好,只能将先帝棺椁先葬入主室,再另加修缮。且陛下即位后,顾及先帝地下尊荣,又命工部扩修皇陵,工程浩大,恐怕还要耗上许多年月。”

      卫荀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可有些事情,他终究没法对姜鸢道出,陛下热衷给先帝扩修陵墓,简直到了疯魔的程度。

      朝堂上,工部的大臣好几次拿着设计图纸向陛下哭诉,说宫室扩的太多,地下土空,恐怕会承受不住山体的重量,山体容易坍塌。

      可陛下说什么也要让先帝拥有一座极尽雄伟壮观的地下皇城,他每每都将工部的人斥责一通,说他们不用心、胆小、无用云云。如此的不听劝,也不知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姜鸢听罢,默默叹了口气,当了一辈子皇帝,生前的奢靡富贵都享尽了,死了还要这么的劳民伤财。岂不知他们那些上位的人伸伸手指头、动动嘴皮子,苦的都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光看那山上来来往往、进进出出乌压压的人头,就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人,在苦苦盼着远方的未归人。

      身旁岩壁上,伸出一棵歪脖子树来,枝叶在凉风中一抖,坠下几滴晶莹的水滴子。

      卫荀扯过披风,手臂一抬,将姜鸢头顶风露不着痕迹的挡去,他道:“上去吧,我们去见‘监事’,让他帮你找。”

      姜鸢问:“卫公子,你认得他吗?”

      卫荀默了片刻,道,“他是宝儿母亲的堂弟。”幸辛父亲无子,于是就接了一个子侄来京,留在身边当儿子一样养。

      姜鸢点头,心道“朝中有人,的确是好办事”,这可比她自己愣头愣脑的来找要省力的多,她和卫荀一起上到山腰,果见平坦处,挨身扎着几间营帐。

      卫荀挑开了其中一间的垂幔,招呼姜鸢:“姜姑娘,来。”

      姜鸢就着卫荀挑开的帘幔,进了账中,见帐内桌案前坐着个年轻男子,正低头看着案上的图纸。

      他听到响动,抬起头朝姜鸢二人看过来,圆脸微胖,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世故的光。

      “哎呦姐夫,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他起身迎向卫荀,纳罕道。

      卫荀淡然回了一句,“秋风。”

      那年轻男子摇头轻笑,又转向姜鸢,“这位姑娘是……?”

      卫荀介绍,“这位是姜姑娘”,说完姜鸢,他又简单和那年轻男子说明了今天的来意,嘱咐道:“阿冲,你好好帮我们找找。”

      那被叫做“阿冲”的年轻男子却“啧”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一般服役期都是三年,身体特别强健的加役一年,若真是五年前就来了京都,那应当早就役满放归了呀。”

      姜鸢道:“可他确实没有回去!”

      卫荀也问:“你确定他被放回去了?”

      “啊……这是自然,征夫服役多久都是有定数的,谁敢囚着他们不放呀。不过,既然大老远的走了这趟,也不能白跑路不是,不如我就把这里叫‘李水牛’的都叫来,让这位姑娘再认认?”年轻男子回道。

      卫荀思付片刻,道:“也好。”

      年轻男子便叫人来吩咐了几句,下人得令而去,约莫两柱香时间,领了人来复命。

      统共三十来个人,姜鸢从第一个开始,仔仔细细看过去。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满怀希翼的,越往后看,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落去,到最后完全跌至谷底。

      她,没有找到水牛哥。

      那年轻男子措辞委婉,“会否是对京都有所留恋,暂无归家之意?”

      姜鸢像代替水牛表态似的,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他不会,它一定想家的。”

      姜鸢直觉水牛是出了什么事了,她突然感到茫然,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若就此离去,人还没找到,总觉不甘心,可若留下来,茫茫人海,又该从何处找起?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还要难走一些,卫荀见姜鸢走的小心翼翼,怕她滑倒,询问道:“姜姑娘,扶着我走罢?”

      姜鸢摇头,“不用。”

      这一个没答应,姜鸢果然就吃亏了,倒不是她自己滑倒的,而是他们身后,一个征夫怀抱着一块石头,本就走的摇晃,加上脚底打了个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当他惊恐万状高呼出“小心”的时候,那石块已朝着姜鸢飞速滚下来。

      山道本就狭窄,加之姜鸢受了惊吓,闪身躲避间,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往陡坡边挪的过了,受了一夜秋雨冲刷的土质既松又软,脚一踩,有一小块儿当即脱落,姜鸢一趔趄,陡然朝坡下栽去。

      卫荀本在姜鸢下首,听闻异声,回头一看,登时心头一颤,忙向姜鸢捞去,被姜鸢身子一带,两人一齐翻了下去。

      偏那块石头也和他们有怨似的,滚着滚着也偏道下了山坡,追他们而来。

      卫荀一手揽着姜鸢腰身,将她紧紧压在怀里,另一只手臂生生接了那石块一击,将石块拨向另一边去。

      那石块尖棱翘角的,疼的卫荀闷哼一声,手无力的垂在了姜鸢脖颈边,贴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尽可能的将姜鸢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肉|躯替她挡着坡上的荆棘乱枝,一路有树枝阻拦,两人滚到缓坡处,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以身作垫,衣服被勾挂的不成样子,手背上尽是条状伤痕,延向袖里,血珠直往下滴,而她,伏在他怀里,不过一两处轻微擦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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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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