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动》楼阿夙

22、第 22 章

　　江钰走出审讯室，李菁和沈士南还在一旁审问兰凌，江钰坐在监控室里看了一会儿，兰凌知道的还不如韩江多，看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刘嘉看了眼江钰：“头儿，要对兰时崇实施逮捕吗？”

　　江钰摆了摆手：“先不用，派几个人监视着，我们没有证据，就算抓到了兰时崇也得把他放了。”

　　“那接下来？”

　　“那个主刀医生，把他的行程调出来，今天先这样，明天我们去会会他。”

　　主刀医生的名字叫马建军，男，五十三岁，本市人，友爱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在医院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了，前几天说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从医院辞职。

　　“他的家庭情况。”江钰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

　　刘嘉抱着ipad手指飞快的点了几下：“父母都不在了，有一个，呃，伴侣，没有孩子……”

　　江钰看了看他。

　　“男的……”

　　“另一个呢？”

　　刘嘉扶了扶眼镜：“啊？另一个，名字叫朱传领，两人同居三十年了。”

　　江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另一个在场的医生。”

　　刘嘉：“……哦，名字陈霄盛，男，三十岁，友爱医院心内科医师，”

　　江钰掏出手机给沈士南发了条短信：“把友爱医院的陈霄盛带来问话。”

　　刘嘉、江钰和白小灵出发去找马建军，马建军的家在老城区的一个旧小区里，里面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年人，能看到小区里还有遛狗的大爷大妈。

　　旧房子里没有电梯，小区一共只有六层，马建军和爱人住在四层，白小灵扶了一下栏杆扶手，落下了一手的铁锈碎末，马建军工资不算低，又没有儿女，按理说，买个好点的房子应该也宽裕，怎么还住在这种地方。

　　众人找到了马建军的家，屋子门口的楼梯拐角处放了一盆金钱橘，结的还不错，门上还贴着大大的福字，江钰敲了敲门，没人应。

　　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穿的都是便服，刘嘉上前一步问道：“有人吗？物业！”

　　还是没人应，江钰和他对视一眼，一齐便要撞上去，被白小灵一手一个给拉开了：“我来吧。”

　　白小灵掏出一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马建军家的门锁应该很多年没有换了，很好开，刘嘉和江钰看了一眼白小灵，白小灵退后两步：“那个，职业需求嘛。”

　　刘嘉、江钰：“？？？”

　　果然做大师都不容易啊！

　　江钰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马建军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不大，空间被挤得满满的，收拾的却很干净，窗帘被拉上了，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刘嘉慢慢的走到卧室，卧室门开了条缝，他轻轻地推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马建军，他立刻走过去，一把摁住了床上的人：“别动，警/察。”

　　下一刻，他才发现床上蔓延的血迹。

　　“江队……人已经死了。”

　　江钰和白小灵赶了过去，马建军侧躺在床上，脖子上被插了根铅笔粗细的铁签，割断了大动脉，血液已经凝固了，有人在他们之前杀死了马建军。

　　江钰把电话打到市局通知钟思莱过来，他和刘嘉戴起了手套查看。

　　江钰一看便知杀人凶手是个惯犯，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大概是个专业杀手，屋子里基本上没有留下有用的线索。

　　钟思莱没过多久就赶到了现场，她穿着白大褂，长发被挽在了脑后，看起来非常干练，在公事上她一向废话不多，查看了一会儿之后便得出了结论：“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死亡原因，是被铁签割破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一签致命，而且，他身上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伤痕，说明凶手很强大，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杀人而来的，他毫无反抗能力。”

　　江钰点了点头，看向了刘嘉：“你不是说他还有一个男性伴侣吗，马建军前天就死了，他伴侣呢？”

　　刘嘉顿时反应了过来，江钰抬了抬下巴：“去找邻居了解一下情况。”

　　而恰好在这时候，马建军家对面的门打了开来，走出来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妈，大概是被吵到了，她戴着老花镜往这边瞅了一眼，一下看到屋里站了那么多警/察，她吓了一跳问道：“老马，出什么事儿了？”

　　江钰走了过去，掏出证件说道：“阿姨，我们是警/察，您是马建军的邻居吗？”

　　大妈点了点头。

　　江钰：“那好，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马建军被发现死在了家里，是被人谋杀的。”

　　大妈听到马建军死了的消息明显十分震惊，她睁大了眼睛：“老马死了？老马怎么就死了呢，哎呀，老马呀，是谁害了他呀。”

　　刘嘉安慰道：“阿姨，您节哀，我们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

　　大妈叹了口气，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老马是个好人呐，怎么会有人杀了他呢。”

　　江钰低头说道：“您要是配合我们调查，事情会更快水落石出，您前天晚上八点左右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大妈摇了摇头：“我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就我和我老伴儿，我们平时睡得很早，没听到什么声音。”

　　江钰点了点头：“马建军前几天说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辞职了，他得了什么病吗？”

　　大妈震惊了一下：“辞职？他辞职了吗，前段时间还跟我说要干到退休来着，他身体一向还不错，没听说得了什么病啊。”

　　大妈明显不知道马建军辞职的事情。

　　刘嘉一边记录一边又问道：“那，马建军不是有个伴侣吗，做什么的，没在家吗？”

　　大妈听到这儿叹了口气：“你说传领啊，哎呦，我就没见过他们这么相爱的夫妻啊，在这儿住了二十多年了，没见他们吵过一次架，只可惜啊，传领一直身体不太好，早就辞了工作，一年里有半年都是在医院里过的，前段时间查出了白血病，可花了不少钱，但好在老马是个医生，平时照顾他比较细致，传领没怎么受过苦。”

　　“那您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吗？”

　　朱传领住在离小区有二十来分钟车程的一所小医院里，是个公立医院，可以报销费用，江钰他们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睡下了，他比马建军大了七八岁，但看起来显得十分苍老，护士把他们拉到了一边小声的说道：“你们别往里去，他刚睡着，有什么问题，等他醒了再说，老人刚做过手术，需要休息。”

　　小护士大概是一直照顾着老人的，江钰问道：“朱传领在这住了多久了？”

　　小护士看了看江钰的脸，耳朵有点红：“住了有两个多月了，老人需要化疗，他爱人还得工作，就一直住在医院里。”

　　“你们医院虽然有报销，但他这种情况也要花不少钱吧。”

　　小护士点了点头：“是啊，前段时间，老人需要骨髓移植，马医生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能匹配的，但是，需要五十万。”

　　“五十万？马建军刚开始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是，马医生没有孩子，所有的亲人就剩下老人了，我们也不忍心，就和一些志愿者想办法帮他筹钱，但也就筹到几万块钱，马医生这么多年存下的钱都差不多花光了，但后来，他突然给医院打了所有的医疗费，老人成功的做了骨髓移植，只是，马医生已经两天没来了，老人前天还吵着要见……”

　　小护士顿了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警/察为什么会来问她这些问题，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警/察同志，马医生，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江钰没有回答他，这时候朱传领好像醒了，他听到门口有人讲话，问了一句：“建军？是建军来了吗？”

　　小护士忙走了过去：“朱伯伯，是警/察，想来问您几个问题。”

　　朱传领偏过了头看向门口：“警/察同志？”

　　江钰走了过去，他斟酌了好久还是告诉了朱传领马建军已经死了的事情。

　　朱传领沉默了好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哭，只是手指一直在不停地颤抖，良久，他才轻声说道：“我竟没想到，他会走在我前面，警/察同志，他是怎么死的啊。”

　　江钰刚要开口，却被白小灵抢先了一步：“他是突发性心脏病去世的，走的没什么痛苦，走之前，他说要让您养好身体，以后好好地活着。”

　　朱传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小声的呜咽着，小护士在一边安慰他，江钰和白小灵他们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江钰：“你这么瞒着他，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就晚一点知道吧，他要是知道马建军为了他不惜杀人求财，你觉得他还能熬过去吗。”

　　江钰没再说话，刘嘉看了一眼白小灵：“白顾问，不，白组长，哎呀，算了，还是叫你白顾问吧，你能不能让他们再见最后一面呐。”

　　白小灵笑了笑：“以后叫我名字就好，马建军已经被送去轮回了，况且，人鬼殊途。”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世间有因有果，他为了自己的爱人活命杀了别人的爱人，这一切都是要偿还的，不管原因有多缠绵悱恻，多感天动地，他杀人的事实都不会被改变的。”

　　江钰点了点头：“啧，白顾问说的对。”

　　白小灵：“……”

　　这是夸人的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