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竭泽而愉

8、第 8 章

　　皇后娘娘……
　　这是什么封建余孽发言。

　　唐欣眼皮跳了一下，但蒋申的神情很认真。
　　他说得这么认真，就好像蒋氏就真是封建王朝的统治者一样。
　　不过这也是玩笑话吧？
　　蒋三这个人和认真这个词语真的很难联系到一切。

　　唐欣别过视线。
　　蒋三在圈里里的风评一直很差。有说他烂泥扶不上墙，交到他手里的公司做一个黄一个。有说他风流成性，十几岁的时候就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这才不得不转学到其他学校。有人说他赌博成瘾，在经营的娱乐会所就是为某些“特权人士”提供的销金窟。
　　唐欣甚至听说他是艾滋携带者，所这才从来不在外面用餐。

　　这段时间，她很多朋友听说了蒋唐两家计划联姻的事情，给她发消息慰问的不少。
　　唐欣都不知道该这么回复。

　　蒋三这人吊儿郎当的，对于这些流言的态度算得上纵容。

　　“我和你说话呢。”蒋申的声音唤回了唐欣的思绪。他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飘飘然，“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需要经常来这里晃一下，就当交差了。”

　　唐欣最真实的想法是不想他来。和这人一起都是麻烦，她没空应付流言蜚语，开分店和安排员工住宿，员工培训的事情就够她烦了。
　　不过人家刚刚帮过她，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唐欣叹了口气：“你来就行了，毕竟你现在是投资人。”

　　蒋申说：“不情愿也没用。”

　　唐欣木着一张脸。是她有求于人。不过，反正都这样了，再拜托他帮一件事情也无关痛痒吧？
　　脸皮厚一点，社会上好混。

　　“你在这附近有房产吗？”唐欣试探着问。
　　说实话，她这地方挺偏的，但比起郊区，又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蒋三这种人应该不会在这里投资房产吧？
　　“得寸进尺啊。”蒋三哼了一声，“你选得这破地方，没有。”

　　唐欣露出谄媚的笑容：“少爷您人脉广啊，要不帮我问问？”
　　蒋三搞娱乐业的。他那地方也算是盐城有名的喧闹场子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估计能有办法。
　　蒋申斜了她一眼，倒是能屈能伸。
　　“我帮你在朋友里问问，他们有人在这边收租。”
　　唐欣感觉落在肩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吧台里忙碌的影子。

　　她还没来及和周倪说，或者说，她有点不敢说。
　　这一次，她从校长那边接了十五个毕业生。
　　分店那边的装修才刚刚进行了一半，以这边店铺的体量又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店员。
　　她本来想拒绝的，但是看着校长的神情，拒绝的话没说出口，本来说得只要十个，然后又被塞了五个。

　　“你忙吧。”蒋申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我浪费的时间够久了，应该够了。”
　　“房子的具体要求我在微信上和你说。”唐欣连忙补充，“要尽快，我这边有些麻烦……”
　　蒋申不耐地甩甩手，他站了起来。
　　“我不是你的保姆。”他转头看了一眼玻璃外，太阳最刺眼的时候过去了。
　　蒋申将墨镜装进口袋。
　　“记得和你的店员说一声，我最近可以会经常来，让她们不要太惊讶。”蒋申想到周倪，他侧头寻找，一眼就看到招呼外卖员的身影。
　　她低着头，将分好号码的外卖袋交给外卖小哥。像是感受到视线的注视，她抬起头，朝着这本看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蒋申面无表情，视线短暂地在周倪身上停了一瞬，然后移开。
　　周倪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一星半点的表情变化也因为蒋申的离开而消失。

　　她手上还有其他单子没有出品，没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饮品，烘焙点心，周倪按照需求一份份打包，大概六点左右，外卖单的速度缓慢下来。
　　一般情况下，店内最好练习拉花的被子是300ml的咖啡杯，其次就是12盎司的热饮外带纸杯。
　　拿铁的奶泡层在外卖运送过程中会逐渐消散。一般配送超过30分钟的单子表面的咖啡奶泡会消泡，看不出最初的图案。
　　唐欣咖啡铺里提供的热外带经典一时间咖啡都是12盎司。周倪把练习的机会交给华华，自己则处理一些冷摇茶和特调咖啡的出品。

　　没多久，华华站定在周倪面前，轻轻推出她刚刚制作完毕的咖啡。
　　细软绵密的奶泡推出白色的心形，角度稍微有些歪，心形的两瓣没有完全对称。
　　（注意不要内扣拉花缸。）周倪提醒华华。
　　她的图形不匀称是因为摆动用力不均匀。不过，华华上手咖啡没多久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周倪喜欢先抑后扬，先点出问题后，再夸奖。
　　她小的时候总是被先夸奖，再批评。这样总是记住了后面的批评，一度让周倪很苦恼。
　　（刚开始就能出图，很不错，继续加油。）

　　华华笑了一下。垫上防漏纸后打盖盖打包。
　　在粘上外卖袋前最后一向准备工作是检查外卖单和出品物，然后打包等待外卖小哥取走就可以。
　　蒋申走了不久，唐欣洗手走进吧台。

　　周倪胸口红灯亮了几下，唐欣朝着她打手势。
　　（妮妮换班吃饭了。)
　　周倪将咖啡装进外带袋。
　　（让华华先去。）
　　唐欣愣了一下，知道周倪这么回答肯定是因为她去学校的事情。
　　她点一下头，按动华华的闪灯。
　　（华华你先吃饭。）
　　华华的视线在周倪和唐欣身上移过，点了点头，摘下在吧台里穿的围裙，朝着员工休息的后场走去。

　　（顺利吗？）周倪手上的单子基本结束了，没有堂食点单，她很清闲。
　　说起这个，唐欣有点心虚。
　　（还好。）她回复着，内心重重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这么多学生是负担，可她拒绝不了。
　　周倪看她的神色，内心猜出一二，她没有直接问：（是不是要租房子？）
　　唐欣点点头:（我托人帮忙问问。）
　　周倪露出思索的神情。
　　（刚才那个？）

　　唐欣点头。
　　周倪叹了口气：（我也可以帮你问问。）之前她在这边租房子的时候加了很多出租房子的房东。
　　（要多大？）周倪问唐欣，（两居室？）
　　两居室怕是住不下。
　　唐欣沉默了一下：（四居室？）
　　四居？
　　周倪意识到事情的问题所在:（几个人？）
　　唐欣支支吾吾，都忘记使用手语：“十五个。”她羞愤地低下头。
　　周倪有些诧异，却并不意外。
　　她知道唐欣肯定会被多塞人，只是没想到这次直接塞了五个。
　　CBD的分店一共计划招十六个人，这边无经验的学生占了十五个。

　　（校长说是烘焙专业的。）唐欣赶紧补充，（我们的分店要做简餐，我觉得……）
　　（学校和工作不一样。）周倪叹了口气。
　　经济中心的情况肯定不是花朵总店这种开在居民区的店铺能够比较的，全上手生的实习生，肯定会手忙脚乱。
　　CBD附近的咖啡馆很多，竞争力本来就大，不乏一些老牌的连锁咖啡。
　　周倪很担心。唐欣前期投入不少，害怕她会因为一时心软赔的血本无归。她只是个人创业，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撑。

　　想为学生们提供就业岗位的心是好的，但应该量力而为。
　　唐欣这个人表面上看大大咧咧的，却总是不会拒绝这些不合理的要求。

　　周倪叹了口气：（排班，你弄了吗？）
　　这么多新人，就算放在这里学习，怎么安排都是个问题。
　　（分店那边恢复施工了，装修加上设备之类的，最快也要三个月。）唐欣露出歉意的表情。
　　（还是要麻烦你和夏繁带一下了。）唐欣想着，（我去BOSS上发布个招聘，最好是能够招到有经验的西餐师父。）
　　还有三个月，看似时间很长，但是要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少。
　　（健康证呢？）周倪比划。
　　想要做餐饮行业是需要基础的健康证件的。这些学生都是实习生，肯定没有准备过证件。
　　唐欣讪笑一声。
　　（忘了。）

　　周倪盯着她，那视线，要把她活生生剥开一般。
　　（先找房子。）唐欣只能给自己打圆场。
　　先安排好住所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十五个学生，有男有女，放在她家又不方便。
　　（记得从工资里扣掉房租钱。）周倪抬起手提醒唐欣。
　　她就害怕这个家伙儿心一软，又把房租钱出了。
　　（还没发工资呢。）
　　（欠条。）周倪很认真。
　　就像是唐欣说得一样，以前只有花朵一家店铺的时候，她们之间关系好一点没问题。现在咖啡店的规模做大了，就是要有点正规的样子。
　　现在的唐欣是老板，还要做财务和人事的工作，和各个供货商的对接也是她一手包办，甚至说有的时候为了方便在岗的员工换班吃饭，还要自己出单。
　　这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花朵总店这边的事情，她已经逐渐交到周倪和夏繁手中，可就算是这样，另一家装修中的分店还是让唐欣十分辛苦。

　　（慢慢来。）周倪伸手拍拍唐欣的肩膀。
　　她们谁都没有创业的经历，本来就是摸索着一点一点做。
　　花朵营业才半年，就有了自己的分店，虽然说现在入不敷出。但新店在商务区，竞品是星巴克、瑞幸、Costa这样的庞然大物，除了这些知名连锁店外，那些独立咖啡馆一样不容小觑。
　　慢慢来。
　　周倪这么对唐欣说，也这么对自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