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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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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昨晚去挖坑了的缘故,元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就是醒来时有些腰酸背疼。
将他坐立难安的样子看在眼里,乔宝珠放下手里粥碗,皱眉道:“昨晚做贼去了?”
“咳咳咳!”元锦被吓得一呛,咳得眼含泪花。
乔宝珠立刻就心疼了,轻拍他的背,随即瞪了眼老神在在的元鼓,怒道:“小锦都呛着了,你怎么还吃得下饭,快拿杯水来。”
元鼓领命,叼着半个花卷给元锦倒了热茶。
见他舒服了,乔宝珠跳过刚才那段,叹道:“昨夜没来得及与你说,今日老夫人要去天宁寺上香,说要把你们这些孙辈都带上。要是不想去,娘这就帮你去回绝了。”
天宁寺建在城外,距离雁城一个时辰的车程,此时上香,应是要在那住上一晚。
元锦向来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正要点头任由亲娘安排,却突然想起自己的抱大腿计划。
“二哥也去吗?”手里滚着水煮的鸡蛋,他开口问道。
乔宝珠意外,心道自己耳提面命让他与元棠交好,如今可算有成效了。
“自然是要去的,眼下家中最要紧的就是他和四丫头。”
提到元灵,不仅是乔宝珠没了声音,就连元鼓都叹了口气,一脸的难过。
元锦抿唇,赶紧将鸡蛋剥了个干净,蛋白夹给乔宝珠,蛋黄留给元鼓。
“听说天宁寺的斋菜好吃,我早就想去了,这次过去肯定有意思。”
他转移话题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好在乔宝珠和元鼓也有意略过,紧跟着点头配合:“是啊是啊。”
一家人笑得勉强,只当没在饭桌上提起过元灵。
老夫人带着所有孙辈去天宁寺上香,算是一场规模浩大的团建。
元家上下,不论主仆都忙得团团转,反倒是几个只用出人的小辈最是惬意。
元锦有乔宝珠一手包办,没他发挥的余地,因此乖乖听话,待在房里不去添乱。
而整个元家,除他之外,就数三少爷,也就是二房的元灿最闲。
“要不是我爹拦着,我娘怕是要把二房家当全搬到寺里去了。”半靠在美人榻上,元灿一手摇着纸扇,一手揽镜自照,活像待在自己住处般自在。
“那不正好。”元锦掀了掀眼皮,“祖母说三哥从小就有佛缘,要不是二婶拦着,如今该是得道高僧了。”
“呸呸呸!”元灿急得跳了起来,“小五你这乌鸦嘴,不许胡说!”
“三哥别急,我开玩笑呢。”元锦笑笑,给他倒了杯茶,算是赔罪。
元家孙辈里,元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享乐派,让他出家不如直接给他一刀。
“不过祖母怎会突然想起去天宁寺上香?”元锦顺势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解道。
不怪他有此一问,《如梦令》里描写最多的就是元棠和赵无壁之间的相处,至于其他情节,多是用时间大法一笔带过。
“去寺里能有什么事,不是求学业就是求姻缘求子嗣。”元灿撇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愤慨,咬牙切齿道,“要是可以,我真想求个家破人亡!”
听到这话,元锦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三哥,上香时你可千万说清楚,家破人亡是给谁求的,否则让佛祖误会就糟了!”
元灿摸摸鼻子,悻悻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忘记。”
元锦叹气,要不是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书里又没有鬼怪之类的设定,他都要怀疑元家流放有元灿的一臂之力了。
两人闲话片刻,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清露就来叫人了。
这次出门,光马车就有四辆。
老夫人带着元灵、元荼在前边,紧随其后的是元桑和妻子苗兰沁,元锦则和元棠、元灿在最后。
至于坠在队尾的马车,装了一行人的行李杂物。
元锦坐在元棠和元灿中间,一个聒噪,一个沉默,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路程会有多尴尬。
但奇迹般的,今日的元灿竟也学起了高深莫测的做派,路上一言不发,安静得像在憋什么坏水。
刚才他在自己房里可不是这样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基于对元灿的了解,元锦知道他不是一般的熊孩子,而是个超大号的移动闯祸机。
目光如炬,元锦就这样盯了元灿一路。
以对方个性,放在平时早就大吵大闹哀叹命运不公了,可今天却连与他对视都不敢,一脸的心虚。
坐牢似的被盯了一路,元灿终是忍不住了,可还没等他开口,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夫撩起车帘,来不及放下马凳,他就猴似的跳下车,一溜烟跑到老夫人身边。
元锦抿唇,凑近问元棠:“二哥,你觉不觉得三哥今天有点奇怪。”
元棠这才回神,元锦无奈叹气,看到了对方眼底的茫然。
“我就随口一问。”元锦也不为难他,挠挠头下了马车,心道恋爱脑真可怕。
天宁寺在雁城小有名气,就算平日香客不少,可远没有今日的盛景。
小心避开几位女眷,元锦惊讶,今天人怎么这么多,且瞧众人的穿衣打扮还都出身富贵。
可惜消息最灵通的元灿躲他跟躲瘟神似的,连站在一块都不愿意,不然元锦肯定要抓住对方,细细审问一番。
好在老夫人早有预料,遣人提前与寺里定了住处,否则只能宿在马车里了。
小沙弥领着一行人直奔后山,寺里条件有限,况且今日人多,说是给他们留了个院子,其实也就只有六个房间。
除元老夫人和元桑夫妇,余下的少爷小姐,丫鬟小厮,各自分成男女睡在大通铺里。
元锦已经算是挑剔,可在衣食住行上,元灿比他还要娇气。
要搁之前,早吵闹着要回雁城了,可眼下竟一言不发,任由祖母做主。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元锦有心逮他,进屋后就搬了张凳子守住大门,门神似的一动不动,誓要找出真相。
可没想到元灿直说自己累了,换了身干净衣物倒头就睡,老实的越发可疑。
日落西山,等到晚饭时候,他才悠悠醒转,打着哈欠问道:“放饭了吗?”
点掐得正好,没多久小沙弥就送了热腾腾的饭菜来,虽不见荤腥,但也丰盛。
元锦心里有事,吃得没滋没味,倒是元棠和元灿胃口不错,就着炒菜吃了两大碗米饭。
等小沙弥来收碗筷时,他借口帮忙随对方出了房间,问道:“小师父,今天寺里怎多了许多香客?”
小沙弥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笑起来像个软乎乎的白馒头。
他开口回道:“离天宁寺不远有一片镜水湖,连着几处勋贵的庄子。近日天气晴朗,风光正好,来此游玩的施主就多了。”
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过隐晦,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众多善男信女,相遇就是有缘。”
天啊噜,这不就是大型相亲现场?连书里都在催婚,太可怕了。
元锦了然,神色复杂地道了谢。
可也不对啊,他偷瞥才刚睡醒,此时格外精神的元灿一眼。要真是相亲,他不该是这个态度,而是花枝招展地打扮自己,哪会浪费大好光阴睡懒觉。
想罢,他连灌自己两盏浓茶,就不信抓不到对方的狐狸尾巴。
夜色渐深,方才还热闹的天宁寺此时已彻底安静下来。
突然,一道身影从床上坐起,确认身边躺着的人还在梦乡之中后,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提着鞋子在装行李的柜子前停留片刻,这才鬼鬼祟祟地溜出房间。
他一离开,假装睡得正香的身影也下了床。
黑夜里,元锦一双眸子像猫眼般明亮。
深更半夜,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绝不可能是去做好人好事的。
他想了想,觉得此时需要男主光环罩一下。
看着自家二哥的侧颜,元锦伸手,毫不犹豫地叫醒了他。
元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是元锦,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软软道:“怎么了?”
“三哥偷溜出去了。”大概是睡前的两盏浓茶起了作用,元锦兴奋道,“他肯定是去干坏事的,我们去劝他回头是岸吧。”
元棠沉默,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要去劝元灿回头是岸,反像是去帮忙放风的。
要是自己不管,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弟弟还不知会闯出什么祸来。
因被早早送去书院,元棠与家人相处不多,感情淡薄,可此刻,他突然有了身为兄长的使命感。
“好。”彻底清醒后,他和元锦一道跟了上去。
元灿大概是个夜盲,元锦和元棠两人耽搁了许久才追上去,可他竟还在院子里打转。
又等了一会儿,被云层遮盖的月亮终于露头,他这才摸着墙根出了院子。
不管是跟踪的人,还是被跟踪的人,都是新手。
好在新手有保护期,他们蹑手蹑脚地走了一路,竟都没被人发现。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元灿总算是停下了。
此处仍在天宁寺内,离他们住的小院不远,不过瞧着却是宽敞许多。
就算身在佛门,有时也免不了人情世故。
如今的元家说是勋贵,但其实和帝位上的那位关系甚远。家中又没能干的后辈,能在这种紧俏时候定下一处小院已是意外之喜。
再看眼前这处院子的规模,想来在此过夜的不是朝中重臣就是数得上号的勋贵。
越是这样,元锦越是疑惑,和元棠对视一眼,两人悄悄凑近。
等走到近处,他们总算看清了元灿手里拿着的东西。
麻袋?
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带着麻袋到这来干什么。
元锦百思不得其解,想着不如直接问吧。
可不等他开口,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半人宽的缝隙,一个眼熟的小厮打着哈欠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踢踢踏踏地去了不远处的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