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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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婆娑，干枯扭曲的枝丫切碎天边一弯上弦月。
冷汗浸湿后背，在原地僵立片刻，元锦搓了搓打着哆嗦的手臂，嘟嘟囔囔地给自己洗脑：“树影而已，唯物主义世界不可能存在鬼魂，不用害怕！”
鼓足了勇气，他大步流星地向明亮的小厨房走去，半道还不忘故作镇定地喊人：“鸳瓷，你还在吗？”
周遭一片寂静，唯有蝉鸣相伴。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此时元锦顾不上鸳瓷，捂着耳朵闷头往前冲去。
小厨房内烛影飘摇，他踏过门槛的瞬间，微弱的烛火再经受不住夜风摧残，彻底偃旗息鼓。
从一处黑暗进入另一处黑暗，甚至不用习惯他就找到了灶台所在的方向，沿着台面搜寻火折子。
万籁俱寂的空间里，元锦只能听到自己因恐惧与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就算夜间能够视物，他也没强大到看清所有细节，只能凭借着本能摸索。
双手拂过空荡的台面，又翻找了排列整齐的瓷罐，元锦连瓷罐之间的缝隙都没放过，这才在灶台边角处找到了火折子。
火光亮起，他的半边影子落在地上，另半边影子投射在墙上，最终折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小心护着手里的独苗，正准备上前点燃蜡烛，元锦就发现脚边缩着一团奇怪的黑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点。
还没明白过来，那一团墨点就扑上了他的小腿。
火折子应声落地，受了惊吓的元锦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
等定睛细看，那两点荧绿恍若鬼火，在夜色里泛着诡异的幽光。
以手撑地，僵硬的指尖划过地上青石铺就的地板后逐渐收紧，元锦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眼睁睁看着那团墨点踩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好重！他疼得嘶了一声，刚要捂嘴就听身后传来沉闷的男声。
“过来。”
元锦回头，目光所及是一片绣着银丝云纹的玄色衣角。
从没有一个时候，他这么想见到对方，憋闷了许久的委屈像是溃堤的潮水，霎那间奔涌而出，占据了整个胸膛。
“穆大人！”宫灯下，元锦的双眸比天边的星子还要明亮，“你来救我了！”
穆如晦脚步一顿，连手里的宫灯都在短暂的摇晃后随之停下。
不怕被对方看到窝囊的模样，元锦自觉能屈能伸，他像乳燕归巢，恨不得躲在穆如晦身后，再不肯露头。
好在穆如晦良心尚在，听到他脆弱的呼唤后快步上前，随即半蹲下、身，将宫灯放在一边，朝元锦所在的方向伸出手，温柔地重复：“过来。”
元锦一喜，也伸出手来，可不等穆如晦拉自己起身，就发现对方无视了他伸出的那只手。
他像石化般定在原地，随即才顺着视线僵硬转头。
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加诸在小腿上的重量就消失了。
“嗯~”这是元锦听过最嗲的喵叫声了。
原本安静趴在腿上，被他误以为是鬼魅的墨点忽得蹿了出去，像一阵风似的奔向穆如晦。
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猫！
元锦默默收回手，五指攥紧成拳，绯色的红晕顷刻间就从脖子爬满了他的脸。
勉强定了定神，元锦立刻发现了一件比自己会错意更为要紧的事，自己是偷溜出来的！
仰起头，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试图转移话题：“穆大人真是交友甚广，连和宫里的猫都这么熟。”
“陛下是在嘲讽微臣？”穆如晦挑眉，一张脸在烛火下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他双手抱起墨点，让它安心待在自己的臂弯里，居高临下地看向元锦。
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元锦已经在心里自抽嘴巴了。
叫你再胡说八道，穆如晦要是不高兴，真会要命的！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有维持太久，他的救星到了。
“陛下，您怎么在这坐着？”鸳瓷惊诧，忙上前将人扶起。
元锦抿唇，眼里满是失落，没解释自己是因为找不到她才过来的。
鸳瓷提着宫灯，用元锦找到的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被风吹灭的蜡烛。
等小厨房再次起来，穆如晦才看清元锦此时的模样。
不算太狼狈，就是披散着长发，裸、露着脚踝，身上新衣犹如被揉皱的纸团，有几处还沾染了墨迹。
“嗯~”
被穆如晦抱在怀里的猫又叫了一声，元锦这才回神，看向折腾自己半天的罪魁祸首。
那是只三花猫，长毛，圆滚滚的一张脸，宝石般剔透无暇的碧绿猫眼，宽嘴套边缘的弧度像勾起的唇角，乍看之下好似正朝自己甜美地微笑。
会心一击，元锦决定原谅它刚才的冒昧。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抱着的三花猫，穆如晦当然也感觉到了。
一人一猫有着相似的眼神，互相打量时会歪着脑袋，露出纯真无害的神态，让人不由放下防备。
“深更半夜，陛下怎会出现在这？”
穆如晦的目光从他柔顺的长发上移至脸上，一手则轻抚着猫的背毛，三花猫舒服得扬起脸，发出咕噜噜的动静。
在他手里，三花猫就像大号的面团，任人揉捏搓圆都不反抗。
“我？”元锦的注意力一直在他怀里的猫上，听到提问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实道，“朕饿了，来找吃的。”
难为他突然精神，自称起“朕”来。
“它叫什么名字？”元锦看得心痒，闲聊似的问起，一只手则悄然伸了出来，猝不及防地摸了一把猫的颈毛。
猫是傲娇又敏感的生物，它肯乖乖待在穆如晦的臂弯里，却不代表允许另一个人触碰自己。
没等元锦为摸到猫毛而高兴，试探的手就被猫爪警告意味十足地拍了回去。
连只猫都欺软怕硬，元锦磨牙，一脸屈辱。
恰这时，翻找吃食的鸳瓷回来了。
“陛下，灶上没生火，只找到些点心。”手里捧着碟干巴点心，鸳瓷小心回禀。
最饿的那阵过去了，元锦反倒没了半夜醒来，饥肠辘辘的感觉。
不过费劲找来的点心，总要尝过滋味才不虚此行。
他点头：“这些就够了。”
“您是要在小厨房用膳，还是回寝殿再用？”
就几块点心，要是平时元锦肯定怎么方便怎么来。可眼前有个虎视眈眈的穆如晦，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更加食不下咽。
“就在这用。”
元锦刚要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穆如晦看他气鼓鼓的样子，不以为然地笑道：“等陛下用完膳，微臣带您去一个地方。”
元锦能拒绝吗？答案当然是不能。
接过鸳瓷手里的点心，拉了烧火时的小板凳坐下。从盘里拈起一块点心，将它看作穆如晦，元锦泄愤似的一口咬下。
看他愤愤的神色，穆如晦笑得和煦，一脸的包容反倒更让人生气。
元锦味同嚼蜡，囫囵吞下两块点心就停了手，鼓着腮帮子问他：“要去哪儿？”
“陛下去了就知道。”穆如晦卖了个关子，弯腰放下三花猫，又提起宫灯在前带路。
这次的目的地比小厨房到寝殿的距离近了许多，有大魔王镇场，深夜的宫墙总算没那么吓人了。
没多久，三人就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停下。
殿内一片沉寂，殿外却是守卫森严。
他们一到，就有金吾卫抖擞精神，半跪行礼。
穆如晦不吭声，元锦只能硬着头皮抬手：“免礼。”
不一会儿，又一个熟人出现。
仍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他上前之后也不多话，双手接过穆如晦手里的宫灯，为两人引路。
鸳瓷则被金吾卫拦下，静静守在殿外。
“他是微臣的仆从松窗，陛下该是见过的。”穆如晦开口，偏头看他。
又是初见黑历史！
“朕记得。”元锦抿唇，不情不愿地回道。
松窗就是镜水湖畔帮忙打跑虞远汀的高手，他怎么会忘记。
月明星稀，困意忽得涌了上来。
元锦不知时辰，倦怠地打了个哈欠：“你要带朕去哪里，不是要紧事的话还是下次吧。”
“自然是要紧事。”推开一扇殿门，穆如晦回道，“等陛下见了微臣为您准备的厚礼，就不会犯困了。”
听他这么说，元锦勉强打起精神，向他望着的方向看去，随即缓缓瞪圆眼睛。
大魔王说得果然没错，他现在一点都不困了！
洞开的殿门内，虞家父子正坐在凳上。
两人双手绑在身后，嘴里缚着布条，边挣扎边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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