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秋千》沈双溪

5、伍

　　之后的篮球赛我都没有参加，无论翮怎样的方式劝说我，而我仍旧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着他。每每想起翮的背影都会让我很不好受，有时候那个背影出现在操场上，有时候是教室里，有时候是我站在窗边，看到路灯下的那个影子终于走远。也许正如小锡所说翮对我的喜欢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可是对于别人来说，我的出现是打破平静的。我不想成为引发事端的那个人，只想安安静静的毕业考大学。泠子总说我做事极端，小锡告诉我要放下阿六，我怎会不明了，翮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他们应允的。每每想到这些，对于翮就更加的不知所措，甚至没办法像对待路人一样冲他微笑。我并不是有多极端，只是让他去替代阿六，对他对邓朗朗，甚至对阿六，都不公平吧。而我只要一想到阿六，心中的任何情绪都奔向他的方向。
　　阿六的照片始终被我放在桌上，有几次妈妈看到了，也只是看看不说什么。爸妈隔着门的叹息声，让我更加忍不住的看向阿六的脸。没有人把这场祸事的罪责归于我，包括阿六的爸妈。了解的人知道阿六违背我的作为，不了解的以为我也是受害者。反倒是我自己，始终没法平息心中的谴责和不安。常常想，当初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还会在意阿六做过什么么？只要他活着，在我能触及到的地方不就好了么。
　　时间过的很快，每天上学，上学的时候就上课和下课。我开始习惯没有阿六可以粘着的日子，习惯一个人穿过走廊，偶尔去看看忙碌高考的泠子，习惯一个人看着教室外的桃树渐渐的掉光了叶子。习惯是可怕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我害怕自己会忘记阿六，又害怕想起他时，心脏习惯性的绞痛。
　　这些日子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很累，可能是临近期末，不能再整日闲散发呆。常常在自习的时候忍不住睡着，由于我的身体原因，老师不会批评我，反倒让我注意多休息。学习的动力是有的，当初和阿六约好一起报考的学校就是我的目标，我想这是我唯一可以替代阿六做的事情吧。
　　天琛和泠子迎面走来，我本是要去楼下买水，刚出教室，就看到了他俩。天琛在校篮球队可以说如日中天，如果说以前还要顾及阿六的话，现在可真是是无人可挡。那些我和泠子守在篮球场边为他们加油的日子不再有了，那时候，每当我和阿六打闹，天琛准过来帮阿六欺负我，而泠子则一边笑，一边拉开天琛，我和阿六会反过来戏弄老夫老妻似的天琛和泠子。
　　天琛的招牌动作，大手扣在了我的头上，“笑什么呢，看到我就这么高兴么？”
　　我拉着泠子，仍是笑着，看到他们这样好，我也觉得很幸福。
　　泠子替我拿掉天琛的手，“周末天琛他们有比赛，我们对四高，一起去吧。”
　　“好啊。”
　　天琛见我这么爽快的应下来很意外，开心的咧着嘴笑，嘱咐我在家等泠子然后一起去球馆。我满口答应，又和他俩扯了些乱七八糟的就准备上课了。进教室后才想起来，我是要去买水喝的，都忘记了，最近连记性都变差了。
　　好在我没有忘记周日的篮球赛。妈妈看我周日一早起来很是惊喜，最近我总是睡到很晚才懒散的起床，也不愿意出去，就在屋里一呆就是一天。所以妈妈看我很精神的起来，准备出去很是高兴，看到妈妈这样我突然很难受，想必看到我无精打采的混日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泠子准时到我家楼下，我们赶到篮球馆的时候，球馆里已经人声鼎沸了。因为是周日，市里的高中都休息，而且我们高中和四中都是篮球强队，这场比赛势均力敌让人很期待。以前我在篮球队做技术统计，对市里大多数高中都比较了解，能和我们相抗衡的高中并不多，四中就是其一。
　　泠子带我直接走进休息室。篮球队的人老中青三代就没有不认识泠子的，谁让她是天琛队长的女朋友呢。大多数人对我也是熟识的，那时候阿六是和天琛一样的中心，而我篮球又打得很好，特别是高三的队员，熟的不得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小锡，他不是篮球队的队员，却是带队老师的助理。看到是我们，赶快让了进去，带队老师已经去场边等候比赛开始，休息室里就是队员了。大家比赛前的状态大不相同，泠子一进门就坐到天琛身边帮他放松肌肉，天琛还不忘和其他人说笑逗乐。有几个是高一的新队员，显然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比赛，紧张又兴奋，一个劲的喝水。看到翮的时候，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我，相视的时候彼此都是尴尬，用笑掩饰了。
　　“这么说，学姐是和翮学长一个班啦。”高一的学弟，和我闲聊，然后莫名其妙的扯到了翮。我抬眼看去，翮仍坐在那里，想想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个班级的，这样不说话也不好，便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
　　我笑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张么？”
　　翮一愣，“还好，四中很难缠。”他语气很平淡，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安芑”翮突然转过头看我，准确说是打量我。
　　“嗯？”我看看自己，不明所以。
　　翮看了半天，指指我的脖子，“是别人送的么？”这才知道他在看我带的项链。
　　“妈妈送的”
　　翮又看看，说“借我看一下好么？”
　　我实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样被他盯着脖子看实在也是不舒服，索性就摘下放到他手心。
　　“翮！该上场了！”翮应了一声随着其他对于快步走出休息室，我和泠子也紧跟他们出去，看到翮穿着球衣的背影，暗暗为他加油。
　　“呀，”
　　“怎么了”泠子看我，我才想起项链被翮拿去了，并没有给我。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
　　比赛在欢呼声中开始了，我和泠子坐在替补席上。我想看过那天比赛的人都不会忘记13号队员除了球技突出外，脖子上还戴了一条不相称的铂金玉坠的项链，而我如果知道这条项链会引起那么多的是非，我决不会轻易让它离开我的脖子的。

　　13号是翮。
　　球场将近一半的观众来自我的高中十五高中。
　　铂金链子下的玉坠子，仔细辨认可以看到上面刻的是一个“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