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没有一只海豹是无辜的》樱小町

4、第四章

　　# 第四章

　　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老师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说要检查作业。
　　原千夏二话不说就站起来了。她站着听完了一整节课，好丢脸哦。

　　到了第二节课，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慈爱地发问：“……会是哪位幸运的同学上台完成这道题呢？”
　　目之所及，莘莘学子纷纷弱不禁风地垂下头颅，如风吹麦倒，无限凄凉。原千夏刚回神，就看到数学老师那双慈爱的眼睛正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她。
　　“卧……”
　　死亡对视！原千夏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老师的眼中闪过了欣慰的光，接着，她就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老师口中念出来。
　　我只是在走神而已啊老师！
　　原千夏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还好她在班上的人缘不错，同学们奔着团结友爱互助的精神，在台下七嘴八舌地提供步骤，总算让她磕磕绊绊地写出了正确答案。

　　“啊啊，不行不行完全不行！本来以为只要把答案顺利写出来就可以挽回所剩无几的尊严，结果还是超级丢脸啊！”原千夏感觉自己就像被当成抓获的嫖客，面对警（人）察（民）叔（教）叔（师）人证物证俱全的指控，满心羞愧，无以为继。
　　真的太丢脸了，她根本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尽管原千夏经历了把习题册推进缝隙，上课罚站以及上讲台做题——她仍然很松懈。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和清晨的梦联系在一起。
　　想来大家都有类似的体验吧，梦里的一切本来是很清晰的，可一旦撕开现实的封印，那些梦见的细节就像被黎明瓦解的黑暗那样，像被潮落卷回的晨曦那样汹涌褪去……只剩下海枯石烂，满地鸡毛。
　　那些活灵活现的故事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直到第四个诅咒应验，她才意识到自己正经历着多么非同凡响的一天。
　　她被篮球砸晕了。

　　“你没事吧！千夏！”
　　原千夏的意识很干脆地脱离了有一分钟那么长，眼前白茫茫的，全是晃动的腿和晃动的手。她吃痛地嘤了一声，发现自己坐在地上，身体已经被张羽茜环住。
　　同班的眼镜妹当即就把肇事的男生扣住，要为原千夏讨说法。顺便补充一下，这位眼睛妹叫夏萤，就是在数学课上给她说答案的大佬。

　　大佬扯着对方的校服气势汹汹，反倒衬得肇事者像被校霸凌/辱的良家妇男，面红耳赤慌得一批。
　　“同学……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啊！”
　　场上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女生发出这种声音，一般意味着有帅比登场了。
　　原千夏泪眼朦胧，看到眼前半蹲着一个男生。男生用好听的声音问她能不能站起来，周围又是窃窃私语。
　　这个人好像天生自带了一层美颜滤镜。他的皮肤比一般人白一点点，脸要比一般人帅一点点，手脚比一般人长一点点，连声音也比一般人撩一点点。
　　他的嘴唇是那种“微笑唇”，哪怕认真严肃的时候，也会因微微上扬的嘴角显出乖巧潇洒的痞气，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但夏萤大佬不是一般人，她看到帅比脸色就更臭了。

　　“李毓先！又是你！”
　　近距离遭受大佬魔音灌耳，李毓先的表情很稳定：“哟，真巧啊夏同学！我就过来领个人！”
　　“跟你没关系过来凑什么热闹，还不嫌乱啊！”
　　夏萤大佬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们班煞笔打篮球把我们班女生砸了，现人都坐地上起不来了，这事怎么说？”
　　李毓先好言道歉：“对不住啊，这事是我们班不对，学妹你还站的起来不？去医务室有没有问题？”
　　相比起帅气靠谱的李毓先同学，肇事的男生吞吞吐吐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不知道是羞愧还是被吓的。
　　不断有人把目光投射过来，好几个女生还在说校草什么的。
　　张羽茜突然问：“你是校草？”
　　李毓先一愣，好脾气地说：“大家叫着玩的，不是真的。”算是默认了。

　　原千夏突然就知道他是谁了，李学长一直是学校表白墙的风云人物，
　　他在本校有两个非常有名的传闻。
　　一说他是富二代，家里有专职司机送上学的那种。不过他平常运动鞋穿的都是安踏李宁，校服也老老实实地扣着，经常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领奖，很低调很优秀的样子。
　　二说他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曾经被陌生妹子指着大叫“也太帅了吧！”，说完这句话该妹子就因情绪过于激动，幸福晕倒，被救护车抬进医院。

　　原千夏审视着校草学长近在咫尺的脸，深感传闻诚不欺我。
　　他脸上有汗，可以清晰地看到脸上纤细的绒毛，闪闪发光呢。
　　虽然他还是没有荒总帅，但是他也是原千夏亲眼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了。她的脸微微发红，声音也吞吞吐吐地：“谢谢你，学长，我没事啦。”

　　原千夏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而且打篮球的男生也不是故意的，就主动说算了。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多了。
　　但医务室还是要去的。试问又有谁不想光明正大地翘课呢？——充当护花使者的，自然是她的好姬友张羽茜。
　　怀着悠闲的心情，漫步在四楼的过道。两位少女对着操场的男同学评头论足。
　　在上课时间名正言顺地偷闲，他们都显得很激动。

　　这会儿表白墙上有了新说说：
　　“我是有点嫉妒她，我嫉妒她刚刚好摔在校草面前，刚刚好可以跟他说话，可以很自然地犯花痴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除此以外我都不嫉妒。”
　　原千夏啧了一声：“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扑面而来的酸气蹿得起码有八尺高。
　　这条说说的感观很微妙，会让不了解的人觉得，她是故意摔在校草面前博眼球的。
　　再往下看——
　　“XY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代表我说话，长得丑还喜欢刷存在感很了不起？”
　　惹不起惹不起，您在网上散布垃圾了不起。
　　原千夏深怕它从屏幕里跳出来污染眼睛，赶紧关了手机。
　　“就因为跟校草说了句话就要被匿名点名，三次元好麻烦哦。”
　　“你生气啦，千夏？”
　　原千夏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感觉心里不太舒服。莫名其妙就成了网红，感觉自己的隐私被侵/犯到了。"
　　如果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遇见自己的理想型是幸运的，那么，与那个人的交集仅限于远远地看着，产生嫉妒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人家也没打算打扰自己的生活，就在网上发泄一下失落的情绪，她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啦。
　　李学长好可怜哦，每天都活在别人的注视下好累哦。
　　“而且——”原千夏拖长声音。
　　“而且？”
　　“她怎么可以说我犯花痴呢，明明只是普通的少女心作祟而已，看到帅哥害羞大家都会理解的啊！”原千夏不高兴地说：“明明我对荒总才是真爱，花痴也只会对他一个人发！好气哦！我也好想大声给大家介绍我老公，他特别好！”
　　虽然校草已经是原千夏在现实里见过的最帅的男生，原千夏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荒总更帅！
　　比起高贵而温柔的荒总，能引发少女昏厥的校草也不过是充满瑕疵的三次元少年而已。
　　唉，圈内女孩就是这么直白又自省啦。

　　“茜茜茜茜！快看那边！”
　　“你看他像不像大天狗！”原千夏指着一名有着栗色短发的男生，超激动。
　　“……啊？”张羽茜疑惑：“除了发色、身高和气质以外哪里像？”
　　原千夏：“发色、身高和气质都像，简直就是超级加倍地像啊！”
　　“毕竟没有看到脸呢，小朋友，脸是很重要的，不要看到背影就想当然觉得是帅哥，万一是隔壁老王呢。”
　　“……”竟无言以对呢。

　　“如果是前野智昭的脸，也不是不能接受啊……”张羽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前野智昭是大天狗的声优，在声优里属于比较帅的那一挂。
　　“哈哈哈，不要把声优和配音角色联系起来啊！”
　　笑够了，原千夏接着说：“学校里不准染发的！能在灭绝师太手下苟住你不觉得很厉害吗，只有帅哥才能让那个灭绝师太放下屠刀，丑逼是没有未来的！——所以结论就是，这位校服版的大天狗君，是个帅哥。”
　　“敢问灭绝师太是哪位？”张羽茜虚心请教。
　　“就是上周在学校门口清查风纪的教导主任啦，只要被她逮到，就会遭遇被剃寸头的命运，江湖人称平头制造机。”
　　“这是劳改教头吧！”
　　“哈哈哈！”
　　张羽茜说：“说不定他也在玩阴阳师，跟你还是一个服务器。”
　　原千夏：“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问他游戏账号！”
　　“好哦，等等！你问他游戏账号干嘛，一起在御魂底层挖煤吗？……卧槽？大天狗？那个，茜茜快下课了我们还是先回教室吧？”张羽茜突然脸色大变，转身要走。
　　原千夏满脸迷茫：“……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小女生正窃窃私语，楼下的男生似有所感，突然抬起目光。
　　一阵狂风袭来，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树影摇荡，发出恐怖的声响，久久不能平息。
　　好大一阵妖风！
　　张羽茜脸色一变，第一个反映竟然是，把原千夏拉到自己的身后，小声说：“跟上去！”
　　“疑疑？你说什么？”原千夏根本没听懂。
　　一股冰凉的气息飞快地掠过她，她仰天打了个喷嚏。“……怎么肥四？”
　　风停以后，那位少年已经不见了。

　　从四楼朝下看，他所处的位置，四面都是很开阔的平地，原千夏只在最开始风起的时候移开过目光，估算整个时间不会超过五秒钟，
　　“……难道他还会一瞬间蹦哒到树上去吗？”原千夏陷入沉思。
　　张羽茜阴沉着脸：“我相信科学！”
　　原千夏在心底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氛围里却完全听不懂？
　　“茜茜，你在紧张什么？”
　　张羽茜说：“啊，我没有啊？我们快回去吧，不要管什么校服版大天狗了。”
　　原千夏给了她一记卫生球眼，表情无法形容：“茜茜你今天好奇怪哦。”

　　“……”闻言，张羽茜默不作声地后退一步。
　　她，居然心虚了。
　　原千夏更奇怪了。
　　“茜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有吗？”
　　“反正你今天就是很奇怪。”
　　由于缺乏对某些前置条件的了解，原千夏百思难得其解。张羽茜突然就不高兴了，突然就吵着要回教室，她却什么也不了解，作为旁人眼中的“好朋友”好像是很失职的。
　　好麻烦哦。
　　“茜茜，你嘴巴都快挂油葫芦啦，这幅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适合你。如果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提醒一下我好不好？”她撒娇说。
　　张羽茜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原千夏的眼睛，珍重点头。
　　“嗯。”
　　走在前面的女生身材高挑，飒爽精致，走在后面的女生要矮一截，显得娇俏可爱。
　　他们没有再说话，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

　　原千夏心想：看来茜茜是真的不想说呀，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装作不知道，没办法，谁让我是善解人意的小仙女呢。
　　张羽茜心想：小笨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答案就在眼前，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被老师占用变成了随堂测验，大概是因为梦里已经有过预警的缘故吧，原千夏十分淡定。
　　所以在食堂，排在前面的那位同学恰好端走了最后一碗毛血旺，她的表情也十分麻木。

　　“这个场景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原千夏使劲捏太阳穴。
　　“……你是指与毛血旺失之交臂的名场面吗？”张羽茜说。
　　“嘤！”

　　失去了心爱之物，这顿饭立即变得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地吃了晚餐，索然无味地回到教室，索然无味地补上游戏日常任务。
　　原千夏从教室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很显然，梦里的“预告”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她经历了重重考验，现在是时候获得那份应得的奖赏了！

　　原千夏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难、难道说……
　　下一秒她的荒总就要从天而降了吗！！
　　不要啊！她还在读书，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