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没有一只海豹是无辜的》樱小町

38、第五章

　　# 第五章

　　“事实上，我怀疑我是自杀的。”
　　江殊以恬淡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可怕的话。
　　原千夏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但她已经快跪下了。
　　“是嘛？”
　　人潮往来。
　　身边的幽灵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白得渗人的指节托着棱骨分明的下巴，气味老旧而潮湿：“要问为什么会这么说，其实我有好好想过的……因为我跟别人没仇嘛，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生活履历很平凡，家里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想象不到有谁会杀我，所以只可能是自杀了。”
　　没想到十年前学生压力就这么大了啊。
　　原千夏走得更快。

　　做人不好吗？
　　年纪轻轻，为什么要想不开自杀啊！
　　危！原千夏危！

　　所谓的幽灵，一定是有着生前未能实现的强大执念，一旦失去理智，就会被内心的怨念控制，变成没有感情的妖魔！
　　江殊现在尚有理智，能够相对清晰地沟通观点，就是有点病病的——总觉得一不留神会触发很不好的事情。
　　他立着领子，脸色惨白，嘴唇青灰，仿佛厚重的羽绒服也无法驱散身体的寒冷。尽管如此，原千夏还是能感觉到他被时间沥干，仍顽强坚守的颜值。
　　简而言之就是帅。
　　他不是精致俊朗，像比着规尺精量细琢的那种帅，而是比普通人高一点，帅一点，仿佛固执张贴在记忆角落的彩色瓷砖，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白炽灯，或者被风吹动的旧毛衣什么的，就莫名感觉会招长辈喜欢的那种帅。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自杀呢，原千夏觉得不对劲。
　　憋了十年不说话，原千夏自认做不到，让她一天不跟人说话都不开心，太惨了啊，活着的时候过得不开心，死了还要受苦，换成她都崩溃了！
　　推己及人，原千夏觉得江殊已经不正常了，他只是看起来比较接近正常而已！她一点都不敢跟这个疯子待在一起。

　　原千夏的脑波漫无边际地跳跃着，却从现实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
　　她猛然意识到什么，装作目不斜视，其实用眼角余光小心看了一眼幽灵，心砰砰直跳。
　　这是大街。
　　人来人往，阳气充足。她喉咙动了动。
　　于是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发现对方并未关注自己，拨通电话颤抖着求救。
　　“茜茜救命！我被幽灵缠上了！”

　　话音刚落，她被强拉着往后扯去。
　　毫无防备，瞬间就失了重心！原千夏都想骂人了。怎么回事啊，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现在可是白天，她才不怕幽灵！
　　然而看到江殊的脸色，整个人突然就冻住了。
　　像被凌迟，被开膛破肚，胃里突然塞进了很冷的东西。
　　他周身又开始逸散诡诞的黑气，眼神空寂，像看一个死人。

　　“你想死吗？”

　　突然就仿佛孤零零站在破败的高天往下俯瞰，头晕目眩，难以集中注意力，奇异的声响在耳边彷徨，仿佛是某种鸟类的叫声。在幽灵惨白的，将要敲骨吸髓的恐怖表情中，她感到某个庞然大物呼啸着从耳边刮过，金属色的光反射混乱的色彩，死亡颤栗擦肩而来，原千夏腿软得不行，又想跪下了。

　　突然海啸般的音潮横穿而至，突然变得巨踏马清晰。
　　“你妈的！没长眼睛啊！”
　　眼前的司机猛然停下，从玻璃窗里探头发出一声国骂，扬长而去。
　　她跌坐着，有路人偷偷指点议论。然而当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很快躲开目光。
　　原千夏吓得半天没出声。江殊已经放开了她的衣领，只是脸像白蛇一样贴着，视线微微下垂，仿佛在称量她排骨几斤。

　　原千夏的喉咙艰难地滑动着，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小声说：“……呃，谢谢。”
　　回应她的是意味深长地笑。“不客气，下不为例。”
　　原千夏心中雪凉。
　　呜呜呜，更害怕了。
　　电话已经中断，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反应。原千夏心中着急，却也不敢再做出刺激江殊的举动。

　　不知所措之际，原千夏看到马路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鸡蛋，又使劲揉揉眼睛，仍不敢相信。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为什么她会看见雪女搀扶一个年纪不大的阿姨过马路？
　　而且她纯洁华丽的手指好像还拎着一袋翠绿的大葱？

　　——用力掐了把大腿，挺疼的，雪女还在。
　　证明不是幻觉。
　　“你好啊，雪……过来有事吗？”
　　雪女看见她了，又侧头听身边的人说话，原千夏举在空中打招呼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那里。
　　没想到，雪女一手拎葱一手搀着阿姨，又缓慢地朝她这边走过来。
　　眼神冷淡，充满压迫。
　　“呃……你好。”
　　“你们认识啊？是一个学校的同学？”陌生阿姨好奇地问，看起来十分面善。
　　雪女说：“嗯。”
　　前有雪女后有江殊，认真想想，还是雪女更儒雅随和一点。原千夏顿时觉得自己很活泼开朗，自己完全可以，就扯开僵硬的笑脸往雪女身边凑。
　　她摸不准来人的关系，试探地问：“请问你是黎尧的妈妈吗？”
　　陌生阿姨却说：“啊？不是啊。既然你们是同学，姑娘我们加个微信吧。”
　　原千夏：“？”这又是什么奇妙的展开。
　　于是追问下，原千夏听到了一个很奇妙的故事。
　　主人翁陌生阿姨在买菜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扭到了脚，一嗓子尖叫引来了雪女的注意，接着就被一路搀扶走到了这里。
　　这个平平无奇的故事，就像一碗白开水，全程毫无爆点，配着雪女那张永远的三无女神脸显得格外感人，格外迷惑。
　　很可以的。

　　在这样的心灵震撼中，原千夏又可以了。第二次看到张羽茜来电，她果断地接通，考虑到身边就是（刚发病过）的江殊，她没有在电话里说出完整情报。
　　“茜茜我没事，我看见雪女了，她在扶阿姨过马路。”
　　“就是……之前社团扮演雪女的那个啦！你都，我们在东x路，你快过来吧……还有我之前说的那个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雪女的存在给了她无限勇气，她说出来了，幽灵也没有做出特别的举动，她好棒哦。
　　原千夏给自己打气，又给张羽茜发了一大波痛哭流涕的表情包。
　　“茜茜我被幽灵附身了！我好怕！”
　　“嘤嘤嘤嘤！”
　　还好她有雪女，她不怕的！

　　结果原千夏回头就听见陌生的阿姨坐在椅子上，涎着阳春三月着笑容，就仿佛不经意地，用今天白菜几块的语气向雪女问：
　　“你有没有男朋友啊？阿姨给你介绍吧。”
　　……“！”
　　阿姨，你在说什么啊阿姨？
　　原千夏瞬间忘记了自己面临的危险，在心里呐喊，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看到漂亮女孩就想先下手为强介绍男朋友吧？
　　“唉，刚才真的谢谢你了，现在善良又漂亮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可惜我儿子不在身边，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你啦。“阿姨热情地说：”可惜我儿子是个榆木脑壳，除了长得帅也没别的优点了，现在上大学。”
　　“……”阿姨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原千夏原先以为阿姨是甜饼哥的亲戚，没想到却是真路人，属于编剧连名字都懒得想的群演之一。
　　唔完全想象不到，感觉雪女这位外形犹如迪士尼在逃公主的仙女一下子没有想象中的冷漠了。
　　雪女其实人挺好的，只是没有发挥的机会。

　　哪怕阿姨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雪女都没有显出不耐烦，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的脸长得精致又完美，一缕浅蓝色的秀发挂在耳边，像洋娃娃一样乖巧，冰蓝色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她。
　　疑？
　　为什么呀！
　　原千夏瀑布汗。
　　这是要她救场吗？

　　“雪女，请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是不是有事找我们呢？”原千夏结结巴巴的。
　　究其原因，可能每次她落难的时候，雪女都特别优雅吧，就、怪不好意思的。
　　她一开口，阿姨也看向她，被三双神色莫名的眼睛盯着，原千夏压力陡增。
　　结果雪女看着她，却说：“你知道的。”
　　原千夏：“……”
　　她想我应该知道吗？我不知道。今天以前我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

　　原千夏展现了吐槽达人的素质，脑中弹幕长势迅猛，但表情一点都没有暴露，她掷地有声地说：“算了吧阿姨，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话音未落，雪女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
　　原千夏本能避开了这风霜刀剑的目光。铿锵的台词没有坚持到最后，弱弱地变成了疑问句的尾音。
　　“……的吧？”
　　啊这、等一下哦，她都不知道江殊居然也默默离开了她，站在一米之外。
　　不愧是冷酷无情的雪女呢，连真正的鬼都害怕起来了呢。
　　“这样啊？难怪不愿意给我微信，是我冒犯了，我给你道歉，请不要在意啊。”阿姨吃了一惊，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听阿姨一席话，在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习为重啊，早恋太影响成绩了。”
　　原千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你们是朋友吧，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并不想。

　　原千夏内心十分沉重，果然谎话只能不断用谎话掩盖，她太难了啊！决定了，现在她就要讲一个谎话，虽然她还没有好好润色让这个谎话变得无懈可击，但它会从逻辑上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段奇怪的纠缠：“其实我朋友不喜欢男的。”
　　阿姨脸色一变，眼中的疑惑就像货车车灯一样射|出：“啊？这个——你在说什么？是真的吗！太吃惊了，真的吗？”
　　原千夏心虚地说：“是真的。”
　　雪女点头。
　　“你在开玩笑吗？之前不是说过她有男朋友的。”
　　雪女又点头。
　　原千夏：“……”
　　阿姨眯起眼睛，满脸写着“你们年轻人真会玩”：“所以不是男朋友？是在开玩……”
　　“是女的。”
　　原千夏头皮发麻，说完以后，就更慌了。雪女侧脸看着原千夏，一阵脑残的沉默飘过。
　　树欲静。
　　而风不止。
　　“对啊，她是女生，她男朋友也是个女生。”原千夏干脆破罐子破摔：“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谈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雪女睫毛打颤。
　　“嗯。”
　　染发，早恋，还是蕾丝边，但雪女长得漂亮，是个好女孩。
　　长得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阿姨嘴角一抽，怀疑的表情越发明显，隐隐还有一丝警惕：“……没关系，现在不是提倡恋爱自由了嘛，阿姨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不会产生偏见的，会扶着扭到脚的陌生人过马路的，是好孩子啊。”
　　“我们还是加个微信吧。”
　　“……不用啦，我朋友就是人美心善，喜欢助人为乐，她不是为了想要你报答才帮你的。”
　　原千夏的态度也十分坚决，说罢就推着雪女走了。江殊（幽灵）捂着肚子笑疯了，仗着普通人看不见，他一边笑一边拍她的肩，她真的好难哦。

　　走出一段距离，雪女突然说：“我在散步。”
　　“好的哦。”原千夏跟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不是在下命令，而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你好啊，雪女，过来有事吗？
　　——我在散步。
　　话说之前也是，阿姨热情地问东问西，她也没有甩脸色……雪女其实挺有礼貌的。

　　原千夏忧伤望天，反正从雪女的传记，她是一点都看不出对方喜欢女孩子，这么随便造谣真的没关系吗？她为什么会承认啊，把她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雪女突然停下脚步。
　　原千夏立马心想这个话题还是略过好了，反正、有生之年，她是不敢找雪女求证的。

　　“被这种东西缠上，你打算怎么办呢？”
　　江殊被雪女称为这种东西，不笑了，从半空掉到地上。
　　或许是太惊讶了，他的身上飘起黑色的雾气，十分阴间。
　　“你竟然可以看到我吗？今天莫非是我的转运日！”
　　然而他兴奋地飘到雪女身前，用活泼的语调打招呼：“你好啊美女、还是说应该叫同学呢？总之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不如帮我实现一个重要的心愿吧！”
　　“没兴趣。”雪女淡淡地说，将柔软的秀发至耳后。
　　然后就像一尊有呼吸的石膏像，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了。
　　任江殊如何叨逼叨，雪女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熟练得令人敬畏。
　　“雪女，那个……没关系吗？他是幽灵欸……”
　　“他很弱。”
　　听到了吗！雪女说他很弱，握拳！
　　就这么走过了一条街，原千夏鼓起勇气喝止了江殊堪比“绕梁三日”的骚扰：“你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呢？”
　　江殊停下绕圈的动作，正色说：“我想知道我有什么心愿未了。”
　　“疑？”
　　“不是疑吧？这可是很重要的设定，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吧，因为生前有未能了结的心愿，导致灵魂死后无法升天，不得不在现世徘徊，最后被怨恨吞噬成为以人类为食的怪物。你怎么这么笨呢？”说罢，还怜悯地摸了一下对方的头顶。
　　“只要解除心结，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也不用继续害怕了吧。”
　　原千夏顿时一噎，心想不好意思，我们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
　　所以幽灵来科普设定什么的，就很……咳咳。她看着雪女长发飘飘的背影，忍不住想要把这个麻烦打包给对方。
　　江殊却说：“不行。”
　　原千夏震惊：“我说了什么吗？”
　　江殊说：“你忘了我死后第一个说上话的人是你吗？所以抱歉，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你身边，所以只能干脆缠上你了。”
　　说罢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
　　有妖怪在旁边，原千夏胆子比较大，她握紧拳头说：“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决定自己缠上的对象啊！普通人哪有办法解决通灵事件啊！”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建立在保障在自身安全的基础上的。
　　救人是有门槛的。拯救一个溺水的人，至少得先学会游泳，否则救人就成为激情自杀，还是买一赠一的那种。
　　幽灵提要求就特别过分，完全不讲道理的，不管对方会不会游泳就擅自从物理、精神、道德上进行全方位绑架。这完全不行啊！

　　雪女是生活在日本北国，能够操纵冰雪的强大妖怪，能够淡定地说出幽灵很弱，不足为惧。但对原千夏来说，对方并不仅仅是没有影子的灵魂。
　　他在某种状态下会甚至扰乱感知，就好像把人拉进异次元空间一样，就好像身上绑着炸弹而不自知的精神病人，很危险的！

　　“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你可能对我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看，本来我也没欠你什么吧，莫名其妙就遇到了奇怪的事情，而且你说的那种，像侦探一样神通广大调查出真相的本领，我真的没有啊。”原千夏解释：“我觉得，为了效率和成功率着想，你应该把任务交给更合适的人，你觉得呢？”
　　“对不起啊，”他挠挠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当幽灵，业务不是很熟练，下次我会努力的！”
　　“这次就给我改啊！”
　　深吸一口气，原千夏虚弱地说：“而且就是你的错啊。”
　　江殊一怔，逸散的黑气像打翻的水那样晃荡起来。
　　原千夏重复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本来就是你的错啊……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怎么办呢？”
　　问题是她也暂时想不到，她根本不想解决问题，只想把问题丢给第二天。
　　可能这就是小说主角和真实废柴的区别了吧。
　　成为主角是不可能的，剧本已经毫无新意，设定又那么普通，原千夏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主角的。要是有那种脑子和执行力，她早就跳级考上清华北大了。
　　江殊突然沉默起来，似乎在透过她看向其他什么人。
　　原千夏毫无所觉，只是双手合十，不住哀嚎：“拜托了，别再折腾我了，没用的。我是真的不行。”
　　“我真的不喜欢别人逼着做不擅长的事情，别说得好像很容易的样子啊，我哪里有手段查清楚10年前的事情啊。这样，我们来剪刀石头布，你赢了的话，我就尽自己所能帮你找到你的心结，输了的话，你就自己重新想办法好不好。”
　　“好。”
　　原千夏分析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没想到竟会有这等好事！
　　“真的吗？”
　　“可以，愿赌服输。如果输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原千夏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幽灵居然真的会接受她的建议：“你真的吗？不会是骗我的吧？”
　　“有道理，那就算了吧。”
　　“……不可以！等等！”原千夏扒拉着雪女问：“雪女，幽灵说话算数吗？他不会反悔吧，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雪女：“我可以为你们充当见证。”
　　原千夏：“欸？可是，雪女……”
　　雪女淡淡地说：“你有其他办法吗？或者，你要我帮你杀了他吗？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这一步吧。”
　　“可以可以，就这么说定了！”她赶紧对江殊说。

　　第一把，两人同时出了剪刀。
　　第二把，两人同时出了布。
　　“你是想跟我保持一致吗？”
　　啊啊啊！滚啊，我才不要跟你一致啊！

　　原千夏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继续了吗？你是不是玩不起？”江殊冷笑。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狩衣，头上有冰角漂亮的红眸少年跳跃而来。
　　“终于赶上了，这位幽灵是您朋友吗？接到电话以后，张羽茜非常担心您，立马就赶过来了。”
　　他轻盈地落到原千夏身边，不着痕迹地与雪女交换了目光，脸色沉着。
　　江殊都惊了，黑雾像蒸汽一样蹿出来。
　　“我的天，不是吧，居然会有妖怪！头上有角，是真的妖怪……而且还离我这么近，妖怪居然真的存在啊！唷！能听到我说话吗？”
　　啊这。
　　原千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雪童子特别乖地点头：“您好。”
　　“嘶——！”江殊瞬间往后滑出一大截，定了定神，又滑过来，神情越发诡异：“……不对劲。”

　　“怎、怎么了！你不要乱来啊！”原千夏再次紧张起来。
　　江殊操着双手冷酷地看着他们：“你是故意的吗？一个能看到幽灵的普通人类，一个能看到幽灵的蓝□□亮女孩，一个穿着日式衣服却说着中文的妖怪……果然很奇怪吧，看来死后的我似乎穿越到平行世界了。”
　　“……”
　　原千夏默默松开雪女的袖子，避开他的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千夏，你这又是哪一出啊？”
　　张羽茜好不容易跑过来，用手背抹了把额上热腾腾的汗，表情仿佛被喂了奥利给。
　　“茜茜，你终于来了呀。”原千夏咽了口唾沫，心虚地说。
　　但是。
　　为什么会有种修罗场的既视感呢。
　　她心虚了一会儿，想不对哦，我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虚的？于是握着拳头大声说：“是有原因的！”
　　趁江殊被雪女和雪童子看住，原千夏把张羽茜拉到旁边咬耳朵。

　　“你们不会都能看见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江殊转着问了好几圈，似乎在怀疑人生。

　　他眯起眼睛，忍不住问雪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雪童子困惑地看着他。
　　江殊身上的黑气越发猖狂，鬼气森森，把原本帅气的脸都要遮挡住了。
　　张羽茜刚听完原千夏的讲述，转头就看到江殊不当人的恐怖形象，焦急地喊了声雪童子，强作冷静地问：“你怎么死的？”
　　原千夏吓得PTSD都犯了，听到张羽茜的问题，顿时就感觉泪止不住了：“不要啊！不能问！”

　　于是，张羽茜的表情从迷惑变得震惊到惊恐再到放弃。
　　江殊特别生动地朗诵了《我看见了我的尸体》的1200字小作文（是的，细节又增加了）。原千夏也很崩溃，她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真的无法再承受第二遍洗礼了。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人类共情所能产生的痛苦是有极限的。
　　两位心灵脆弱的人类脸色苍白，面面相觑，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