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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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大天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真是一出好戏啊，海坊主，你忘记人类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吗？人类是愚蠢的，愚蠢又危险，他们的眼界决定了自己的一生都如同蝼蚁，只能在狭小的地方打转，绝对无法找到正确的事情，更不值得被同情。”
“同不同情另外说……但是，我的人好像被你弄坏了啊。”
张羽茜就把目光转向海坊主。
“不过是个……毫无资质的凡人，呵……连与吾等契约也不敢，你真的认为她有资格成为驱使吾等的阴阳师吗？”大天狗稍稍犹豫了一下，才如此说。
张羽茜又把目光转向大天狗。
“老夫没有天狗一族那样远大的志向，你开心就好。”
大天狗却笑了，如同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毫不顾忌周围的反应，笑得显得神气又狂妄。
他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又软又轻盈，通常拥有这样的发色会给人内心细腻柔软的感觉。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包裹着高傲和漠然，因此白皙的皮肤也有种冷冽的质感。
“大天狗，你在笑什么？”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妖族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始终一盘散沙，才会给人类可乘之机。愚蠢是最肤浅的恶，愚蠢就是最大的恶。”
“可是在现世引领妖族什么的，真的可以吗？”海坊主忍不住发问。
大天狗：“在世间贯彻大义，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是啥？反人类小作文吗？
刀声鸣啸，折射出一线亮光，飞速地从近乎透明的刀锋划过。
雪童子如一道飞折而上的闪电，身手漂亮得惊人。
“道歉。”他举刀横对，冷冷地说。
隐隐的刀鸣随之而来。
大天狗被突了个措手不及，刀尖距离他的身体极近，毫不疑问，这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距离。
大天狗的脸色沉下去：“……如此脆弱不堪，只会在原地打转的生物，真的有那样的价值吗？”
众人神色各异，雪童子似乎在思考。
“不，我不这么认为，我也无意与你争执。”他皱眉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刀尖仍然是稳稳的：“你对人类的看法，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什么？”大天狗骄傲的脸上有了怒意。
雪童子郑重地说：“我这么做并不是袒护人类，而是因为，你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
“我并非想要利用人类达成自身的心愿，因此——”
雪童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女，说：
“她会高兴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狂风涌动，卷起叠叠涛声。
——这样大的风，似要带来暴雨了。
张羽茜抱着原千夏，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像是被一记小锤轻轻敲在心口，震得很久都回不来神。
这是什么？她被雪童子袒护了吗？为什么？
刚才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想撸起袖子揍大天狗。雪童子大概也看出来了，才会抢先一步动手。大天狗和雪童子的差距真的太大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日本传说里，大天狗的实力是要远远超过雪童子的。
天狗是日本最广为流传的妖怪之一。根据鸟山石燕在《百鬼夜行》中的记载，天狗的脸是红色的，拥有长长的鼻子，身穿僧服，脚踩高齿木屐，手握团扇（羽扇），背后有翅膀。他们住在深山中修行，力大无穷，手中的扇子能呼唤狂风，甚至将巨树连根拔起。
至于雪童子呢，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用度娘也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个所以然，一看就是流传于乡野传说（日本岩手地区）的弱小妖怪。关于雪童子，最有名的文学作品是宫泽贤治的《水仙月四日》。在水仙月四日这个刮着暴风雪的日子，雪童子背着凶恶的雪婆子，偷偷了保护埋在雪里的小孩。
雪童子就像是大自然的精灵一样，内心纯白又晶莹，无比喜爱人类。
他义无反顾地拔出了刀，想要用弱小的身躯保护她，尽管大天狗很强大，拥有实体，雪童子……没有。这让张羽茜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得很不合时宜，她想要是没有其他人就好了，她想悄咪咪地拉住雪童子的袖子，告诉他——
算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在现实里，名叫张羽茜的人类已经习惯了自食其力，明白人类世界的基础法则，比如对学生来说，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她性格要强，很会给自己找场子，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主动给她撑腰了。
在人生第十六年，她因为自己的傲慢，被雪童子秀了一脸。
如果要问她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后悔。
然而，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大天狗本来就是敌人，大不了打一架，靠拳头硬的说话。虽然雪童子不一定能打得过大天狗，但她还有海坊主啊，一对二，以大天狗的实力，也不敢说稳压一头吧。
况且她不是在针对谁，在场的妖怪，不都是雪童子的狗粮吗？
海坊主突然开口说：“大天狗，你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你的宿主也在附近看着吧。”
“难道我会告诉你吗？”
张羽茜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和原千夏已经暴露，大天狗的宿主却依然躲藏在幕后，情况真的很不妙啊。大家都是被选中的路人甲，只有大天狗的宿主在暗中观察，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信号。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来到现世的妖怪，同样是SSR，大天狗就拥有实体，能够穿上现世的衣服在坚实的大地行走，雪童子却像无所依凭的幽灵，轻飘飘的。
好像风一吹就要飞走了。
想到这些，张羽茜心里就充满了丑陋的羡慕嫉妒恨。
还有一点就是在[决战平安京]（以后简称决京）里面，大天狗是像妲己那样的中路法师，操作简单，于是经常会出现坑壁队友无脑瞎选坑害全队的情况。张羽茜觉得大天狗浑身都插满了孤儿flag，跟他飙不飙垃圾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今之计，最好就是趁大天狗大意直接秒了它。虽然不知道大天狗和他的宿主在打什么主意，但只要消灭大天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萌萌怎么还不回神，她都要急死了呀！
一触即发之际，有两个人影走近，他们交谈的声音也隐约传入现场各位的耳中。
“……是拯救少女的故事，每个人都努力地让女主角活下来。故事的最后，是个喜剧呢！”
“我还是不懂人类的感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穿JK的少女。她有着一头水蓝色的长发，皮肤比雪还要白，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书。
她的气质挺拔干净，纤细的身体拢在夸大的制服里，显得尤为娇小，远看着就像知更鸟一样美好。
毫不夸张地说，她简直就跟漫画里那些傲慢美丽，却偏偏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一模一样啊。
这位美丽的[大小姐]，是名为雪女的妖怪。
在传说里，雪女是有着惊人美丽的外表的妖怪，他们喜欢与人类结婚，却冷漠、不近人情，甚至会在丈夫违背誓言的瞬间化身厉鬼，夺取其性命。
因此，此时跟在她身边的平头男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虽然知道他多半也是现世阴阳师了，但还是有种鲜花插在牛粪的不爽啊。
“你谁？”张羽茜忍不住问。
“呃……我就是一个路人，不要在意我。”被三只妖怪盯着有点压力山大，平头哥怂了。
雪女合上手里的书，平静地仰起头说：“大天狗，好久不见。”
即使在白天，她的脸色仍然白得过分，五官精巧，呈现出一种过分精雕细琢的美丽。
——是像人偶一样美丽的女孩子。
她把书抱在胸口，看风格大概是一本童话书。在得到大天狗回应以后，她将目光转向雪童子。
雪童子的薄唇紧紧抿起，轻声说：“是你。”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冷气，树枝似乎不堪忍受地发出了咔嚓声。
张羽茜也感到浑身发冷，如果雪女在站在大天狗这边的话，二对二，胜负就不好说了。莫非这就是大天狗的目的吗？
四周却传来窃窃私语声。
“是cosplay吗？动漫社又开始准备新节目了吗？”“哇草那个东西真的是鱼头？”“那个美女是哪个班的？”……
张羽茜回神，那股透心的寒意不知何时消散。周围有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在探头探脑，可能是受到现场的气氛影响，也可能是因为雪女（海坊主）太过瞩目，学生们都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
人类的好奇心真可怕，这时候的反应难道不该是害怕得逃走吗？
在场之人（妖）都尴尬地认识到，如果再这么对峙下去，他们就要被当做节目围观了。
——
大天狗飞到屋顶，收起翅膀，沿着楼梯走下去。
空无一人的教室有明亮的光线穿堂而过，勾勒出一个少年的身影，犹如一幅静态的风景。这个人是李毓先，他也是阴阳师的玩家，召唤出大天狗以后，就顺理成章变成大天狗的饲主。
李毓先把冰淇淋柠檬茶递给他：“还没化，怎么样，我师妹可爱不？”
大天狗眉头一皱，感觉自己又被套路了。他不高兴的时候，特别喜欢居高临下看人：“少套近乎，你这家伙不怀好心，生而为人真是太便宜你了。”
“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可不容易，权且当夸奖收下了。”李毓先笑得清爽又快乐，他俩站在一起，很难评价谁更英俊好看：“不过以后在外面类似的话还是少说比较好。虽然这里是法治社会，我遇到[妖怪]制造的危险，以普通人类的资质，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大天狗这样正直的妖怪，是不希望与他链接的人类遭遇危险吧？”
“啧。”
大天狗一把夺过饮料，就着吸管咕咚咕咚地喝水。他似乎把李毓先想象成了手里噼啪作响的塑料杯子，喝得格外解气。
李毓先毫不在意：“来听听这个。”他按下播放键。
“生而为人真是便宜你了。”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把大天狗下了一大跳。
“意外吗？”
“你这家伙！……”塑料杯子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通。
“我也很意外，在有这段录音以前，我一直以为你说的是古日语，而非中文。”李毓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明明是来自日本的妖怪，在与现世产生真实的联系以后，却主动学会了中文，感觉很有意思啊。”
大天狗闭眼，发出轻蔑的冷哼：“这是自然，黑晴明大人是无所不能的。”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黑晴明大人，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说起这个大天狗可来劲了，因为……他也是个晴明吹，资深的，把自己卖了乐呵呵给人当小弟的那种。李毓先认真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他认识到大天狗并不知道原因，他只是闭着眼把黑晴明从头到脚吹了一遍。
“我打算给你买个手机。”李毓先说。
“既然你会中文，将手机带在身上，联系起来想必也会方便很多吧。”
大天狗被打断隔空彩虹屁很不满，环着双手抗拒说：“我拿这个——脆弱又没用的破烂玩意做什么？”
大天狗初次登场的时候，李毓先就把他嘴里那个脆弱又没用的破烂玩意摔碎了，后来他知道这玩意叫[手机]，是现代人必备的通讯工具，一直很不待见，觉得招人还没有吹笛子好用。
李毓先微笑：“我有钱。”
“不需要。”
李毓先沉默了一下，眼神就带了些微妙：“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大天狗斜了一个眼神，表示不想理他。
“我妈听说你来中国见网友，拼命学习中文，作为交换生来我们学校以后，才发现对方是个男的，被骗身骗心特别可怜，让我好好开解你。那么周末我们去商场看手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大天狗：等等，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