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人士为您服务》十七命

93、至亲

　　腊月二十六，在给吴晃准备了一堆年货并强制他带上后，梁曦把人送上了回西河的动车。

　　回到奥楼，她又开始着手帮赵莫如准备这几天的口粮——足够两个人从三十吃到破五的饺子。

　　“年华的厨艺顶多能煮个泡面，过年期间也不好叫外卖，我多包点饺子冻起来，你们看着煮吧。”

　　由于年华现在住的地方比较小，所以梁曦和她一商量，还是决定让年华带着她的宝贝们来奥楼住几天。

　　虽然赵莫如表示过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但对于梁曦的决定，她也没有意见。

　　一边帮她打着下手，赵莫如问她，“哪天走？”

　　“三十，初四就回来啦，很快。”梁曦在厨房里熟练地揉着面，“可惜过年期间好多小店都不开门，不然可以多给你们带点渝州特产回来。”

　　“没事。”赵莫如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梁曦笑了，“好。”

　　除夕一大早，轻装简行的梁曦登机，时隔两年又踏上了回渝州的路。

　　到达沛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感受着机场外浓郁的节日氛围，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梁曦从机场直奔大型超市，买了这几天必要的日用品之后，就先回了老宅。

　　“吱——”

　　长期没人居住的房子，一开门，扑面而来的都是一股夹杂着冷意的霉气。屋内还是她上次走时候的模样，四处都罩着防尘布，虽然灰尘是多了一些，但还算好收拾，把东西放下，她也就立刻把袖子一挽，花几个小时把客厅、卧室和厨房先收拾了出来。

　　一下就忙碌到了晚上六点，梁曦看了眼时间，把她从蓟都背过来的一大盒冻饺子拿到厨房煮了，分两个保鲜盒装好，然后背上包，出门。

　　目的地，是几公里之外的一家精神病疗养院。

　　夜色早就降临，大年三十的晚上，公交车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下车时和乐呵呵的司机师傅互道了声过年好，梁曦便独自走进了疗养院，然后顺着熟悉的路线，上到了六层。

　　即使是全年无休的机构，这个时候的人手也是最少的，远远看到护士站里正有个人在那聚精会神地写档案，梁曦悄声走过去，叫了一声，“红姐。”

　　“哎呀，吓我一跳。”护士长红莎莎抬头看是她，立马笑开了花，“说人人到，我刚还在和小张念叨你什么时候到，这就来了，飞机几点到的？累不累？”

　　“中午到的，不累。”梁曦笑眯眯地回话，把其中一大盒饺子放到了站台上，“刚煮的，一会儿你们休息的时候一块吃吧，红姐顺便帮我跟大家道声过年好。”

　　“好啊，你包的饺子就是好吃，邱大夫那年就是路过蹭了一口，第二年居然还来问你过没过来。”红莎莎也不跟她客气，把饺子放起来就走出了护士站，“她最近状况都不错，大概是知道要过年了。走，我带你过去。”

　　梁曦点头，跟上她风风火火的步伐。“好。”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单人病房，这个疗养院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六层的病区设施都还不错，因为收治在这里的病人，都是符合政策标准，得以接受无偿治疗的对象。

　　跟着红莎莎进入病房之前，梁曦无意间瞥了一眼门口的字迹，“梁丽盈”三个字，都有些斑驳了。

　　昏暗的房间之内只亮着床头的一盏小灯，但房内并没有拉上窗帘，不算小的防爆玻璃窗上映照着这盏不怎么明亮的灯火，和靠坐在床上，正望着窗外的女人。

　　女人的年纪大概四十来岁，尽管长期的疾病让她已经有些脱相，但还是能从骨架上看出原本是个很美的人。她很瘦，蓝白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也更衬得她的面色苍白如纸。

　　“一床，该吃药了。”红莎莎主管这个病区已经有好几年，对于梁丽盈的情况十分清楚，而病人对她也基本没有任何抗拒，就只是如同一尊木偶一般，机械地完成着护士的要求，安静地吃了药。

　　看梁曦进来之后，她的情绪也依旧没有任何起伏，红莎莎做了个简单的记录，就低声和梁曦说道：“好了，你陪她坐会吧，到时间了我过来叫你。”

　　“谢谢红姐。”

　　笑着拍了拍她的肩，红莎莎便快步出去了，梁曦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在女人面前坐了下来。

　　女人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在她身上，只是一直看着黑漆漆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曦也不期待她有什么回应，只是垂下了眼，开始低声絮叨一些想和她说的话。

　　“抱歉好久没来看你了，这两年出了些事情，师父走了，奥楼一直在破产的边缘，所以直到今年情况好些了有了点积蓄，我才能飞回渝州来看看。”

　　“不过我一直有和红姐联系，她说你的情况越来越稳定了，特别是去年，几乎没有发作过，所以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不来会更好一些。”

　　“我一直都很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奥楼的事情也逐渐上了正轨，估计这两年会忙一些，不过明年春节，我还是会尽量过来看你。”

　　“对了，年前我偶然在蓟都碰见了哥哥，他比三年前长高不少，这几年我也偶尔能听到他的消息，他在渝州一直不错，在……我们同行之中，已经算是佼佼者，很有名。不过……他最近似乎和一个跟我有点过节的人走的很近。”

　　“说起这个，其实奥楼不久前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但我总算运气不错，又遇上了一位贵人，在关键时刻拉了我一把，我很感激他。”

　　没有什么逻辑，只是想说的东西却越来越多，不停歇地絮叨了二十多分钟，梁曦才抬眼又看了女人一眼。

　　她依然望着窗外，似乎从来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梁曦安静下来，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个保鲜盒，放在了她床头。

　　“是你喜欢的芹菜馅，晚一点我请红姐热给你吃。”说完，她站起了身。“那我走了，妈妈。”

　　听到这个称呼，女人的眼球终于动了动。

　　然后，就是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