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人士为您服务》十七命

18、稽查

　　“好，那我今晚整理一个书面文档，明天正式提交给稽查部。”这事敲定，梁曦也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正事说完，年华和叶棠知道她还要安顿初来乍到的赵莫如，也不再多耽搁，准备离开，出门之前，叶棠忽然想到什么，提醒了她一句。

　　“刚才说到的绥兖寨……我是在几年前的新闻中听说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因为六年前的南部特大暴雨，计州临化山区发生了多起次生灾害，这个绥兖寨就是被泥石流冲毁的地方之一，印象中是村寨全毁，无人生还。你心里有个数。”叶棠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意思大家都明白，能力者与普通人不同，每个人都可能有着旁人不可理解的过去，所以在邑师协会这个汇集能力者的地方，不问根由，不探隐私是众人不必言说约定俗成的事情，因此叶棠只是为免梁曦对赵莫如的底细全无所知，点到为止。

　　梁曦拍拍好友的肩，“我知道了，多谢。”

　　送两人出门，梁曦回身上楼去看赵莫如的情况。

　　奥楼建成的时间很早，据她师父说有近三百年的历史，历经三十几代邑师的传承，也有过鼎盛辉煌的时候。不过再热闹也是曾经的过去式了，奥楼最近的一次翻修已经是四十年前，而自她师祖到师父，再到她，这家古老的结社更是一步步走入了最低谷的时刻，师祖好歹还教出师父师叔两个徒弟，到了她这里，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如今这座还算宽敞的老房子，总算是又迎来了新人。

　　房子虽老，但设施齐全，二楼有客厅，厨房，浴室和两个卫生间，除了把角的第一个房间是她的之外，其余五间都是空房，至于三楼，自从师父离世之后，她就上了锁，没再打开过。

　　一上楼，梁曦就看到只有尽头的房间亮着灯，她过去一看，只见屋子里赵莫如正坐在铺好了的床铺上，默默发呆。

　　“诶？小赵你自己收拾好了？”

　　“嗯，我住这里行吗？”赵莫如指了指柜子，“里面拿的被子。”

　　“可以啊，随你，被子也是我新洗的。”从前师父在的时候，经常会有他的朋友或者客户前来留宿，所以即使现在奥楼的客流量几乎为零，但梁曦还是保留着定时打扫几个房间的习惯。“你也没带其他的行李来，这样吧，你想想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我们明天去采购。”

　　“不用。”

　　“用。”梁曦干脆无视赵莫如的拒绝，“去逛逛你就有的买了，再说家里冰箱都空了，我也必须得去补充存粮，所以我们明天去买东西，后天我再带你去协会。”

　　“哦。”梁曦发现的赵莫如的第一个优点，就是她实在很听话。

　　“客厅有电视，一楼书房有电脑，没事的时候都可以用，话说小赵你是不是没有手机？”

　　赵莫如摇头。

　　“那明天一块买了吧，你刚来蓟都，之后还需要在协会学习一个多月，有手机才方便联系我。”梁曦记下来，“我还有点工作要做，就先回房间了，你想做什么都行，累了就早点休息，浴室里我也准备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具，今天先凑合用，等明天再一块给你买新的。”

　　“嗯。”

　　“那晚安啦。”

　　“……晚安。”

　　梁曦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晚安晚安。”

　　虽然有点古怪，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嘛。自己说是捡员工，其实倒不如说是捡了个妹妹。

　　回到自己房间的梁曦看着桌上摆放的两个相框，目光柔和了下来。相框里放的是一张被撕去一半的全家福，和三年前她与师父照的最后一张合照。

　　“我回来啦师父，还带回来一个很有潜力的姑娘，她很快就会成为奥楼的第二位邑师，您在那边要是偶尔想起我，记得保佑奥楼以后都顺顺利利的啊。”

　　双手合十拜了拜，梁曦将唐刀解下摆在床边的刀架上。之前接连对抗厉鬼和魓，起了重大作用的陶姬消耗不少，这一整天在刀中都没有动静，梁曦也不去打扰她修养，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写要上报稽查部的书面说明。

　　稽查部，全称元邑术行业协会稽查与检察部，是协会之中两大核心部门之一。而稽查部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对协会所属的所有结社以及全体执业邑师进行监督管理，管理范围大到行业市场，小到职业规范，总之只要是白纸黑字写在协会规范条例里的内容，就都归他们管，所以协会里众人也习惯称他们“全管”。

　　这样一个部门，不仅权力巨大，而且还有些不伦不类，但不是协会不想好好规划监察部门的职责，把审查和执法的权利义务细化清楚，实在是有心无力。邑师协会虽然不是全部由邑师组成，但管理的却是全体邑师，而邑师是什么？是能力者，是某些方面超乎常人，比普通人更有力量的特殊人群。能力者如果触犯法规，那么要制裁这些人的公权力，就必然比普通意义上的公权力更为严苛，至少在武力上，就一定要跟得上。这绝非一件容易办到的事，不然协会也不会到十年前才终于出现了。

　　因为稽查部主要针对的对象不是魇，而是能力者，所以部门之中只招收两类人，一类是实力过硬，一类是能力特殊。这样高的门槛，也就注定了这部门永远都走在缺人的道路上，从未满足。所以协会成立至今，仍然只有这样一个部门担任着“全管”的角色。

　　不过也正是因为稽查部拥有的权力过大，协会对于这一部门的人事一直有着极为严格的标准和控制，至少这十年来在稽查部部长位子上坐过的三个人，在某一方面简直如出一辙。

　　称铁面无私，毫不为过。

　　去年刚刚上任的现任稽查部部长杨雀庭，男，二十六岁，年华和叶棠的直属上司，用年华的话说，叫“能止小儿夜啼”。

　　虽然年华的话时常只有一半能听，但梁曦还是不想轻易尝试挑战这位她还没见过面的“黑面神三代”，老老实实将报告写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

　　写完已经是凌晨，梁曦挠了挠头，决定还是明天再发给叶棠，然后立马就扑向了她已经阔别了几日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