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这事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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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梅家老大和老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生意，经营的也都不错，而且做事比老四靠谱许多，但客源大头都在梅如康手里。梅家两个少爷手下的人也经常不平。
梅家这两个儿子因为母亲低调的缘故，本身也比较和善，基本不与人争吵，只有一次听说和老四闹翻脸打了起来，梅千鹤自外地归来后，各罚三人禁足一个月。此事也就过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大约是为了和老大老二避开，也不想在家里多作争吵，老四便常年在外做生意，并不回来。
至于梅清霜和梅老四，那就更是水火不容，梅清霜看到梅老四基本没有好脸色。虽然梅清霜平时就冷若冰霜，见谁都不露笑脸。
金元宝看了啧啧有声：“我要是有这样的兄弟，一定分分钟拿刀剐了他。”
贺朝凤了然，表达出合理的质疑：“所以其实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派的，还真说不准。梅如康死了，最开心的只怕就是这两个兄弟。”
“通常目的达成后，总会有人喜于形色。”傅清离看了一圈，“得找一个人去梅家看看。这个人进出梅府要有合适的理由，可以在梅府随便转，看上去还不能叫人生疑。”
顾淮北觉得很对：“但顾家和梅家现在有些僵硬，我去好像不合适。”
贺朝凤也摇头：“我才拒绝了梅小姐。”
傅清离那当然不行，傅清离离梅府越远越好，省得被梅千鹤抓住当背锅人。这里也就几个人，其他人不行，就只剩下一个。
金元宝：“……”
金元宝道：“我？”
几个人一致点头。金元宝为了追求梅清霜，基本和梅家的下人都打过交道，梅家上下受过金元宝好处的人不少，见到金元宝只会当成姑爷客气有加，金元宝就算在园子里乱逛，也只会有人引路而不会说什么。他当然最合适。
最关键的是，金少爷长得就一脸喜气，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个奸细。
现在时机也正好，有一个重要的由头，昨晚那个黑衣人，顾淮北还要交给梅千鹤。顾淮北去探梅千鹤的口风，金元宝就能将园子里的情况都打听一遍。
走之前，贺朝凤拉住了金元宝，金元宝以为贺朝凤要叮嘱些别的什么，或是有什么好主意。结果贺朝凤确实交给他一个锦囊，说这样可以帮助他追求到梅清霜，但还是没放手。
贺朝凤向来果决干脆，这回金元宝居然能从贺朝凤眼中看到一丝的迟疑。很快金元宝就明白贺朝凤的迟疑所为何来。
贺朝凤说：“梅老四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和淮北，这次的时间比较紧。凶手找不到，梅千鹤便会在武林大会上公开针对十三香，到时候傅公子会有不小的麻烦。”
贺朝凤说的是很淡定，但眼里的认真叫金元宝肃然。金元宝顿时觉得被握住的那只手十分烫，他不仅仅是在帮助证明好兄弟的清白，更是在帮助一对落难鸳鸯。
金元宝用力嗯了一声，郑重道：“这事就交给我，你放心！”
临到要走，金元宝在马背后往后看了一眼，小贺公子站在阳光中，一身白衣缥缈，眼里泛着晶莹，看着颇为无助。
如果这事完不成，梅千鹤就会在接下来的寿宴上公开讨伐十三香，到时候十三香就会被武林同道出于各种目的追杀。
眼下贺朝凤跟个仙儿似的，那时候只怕要和傅清离一起逃难涯，衣衫褴褛，吃不了饱饭，还要在众人面前保护对方，发誓绝不相离。嘤，这是什么绝美的爱情！
金元宝感动地热泪盈眶，转过头吸吸鼻子，觉得自己肩负的是无比神圣的使命！
傅清离：“你眼睛怎么了？”
贺朝凤道：“哎哟别提了，金元宝那一身金光灿灿，我眼睛都快闪瞎了。”
太阳早已高悬，霁雪城在朝阳之中被染上了层金。马队中的金少爷今日穿得比往日更加光鲜亮丽，金项圈儿，金手串，手里还紧紧攥了支金凤钗。
果然十分扎眼。
一个被人避而不提的老三，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曾经小姐。这梅里山庄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如梅落满地，这一趟出行，不知能挖出底下埋的多少枯枝烂叶。
贺朝凤拍拍手：“接下来干嘛呢？”
傅清离道：“接下来，我要出趟门。”
是我，不是我们。
贺朝凤道：“你要离开？”
傅清离说：“办点私事就回来，我把福蝶兰留给你，你有事可以差遣他。”
“没问题。”贺朝凤满口答应，他又看傅清离，“你去做什么？”
傅清离踌躇片刻，他略一沉吟，没有隐瞒贺朝凤。傅清离道：“梅千鹤传信给柳文海，希望柳文海出面，要我十三香给他一个交待。我要去安排这件事情，作好应对。”
贺朝凤蹙眉：“他什么时候写的信？你要理他？你不是说不怕他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派人做的！”
贺朝凤向来淡定，此刻居然能连发三问，可见其心绪不定，叫傅清离有些惊讶。傅清离只惊讶一瞬，便握住了贺朝凤的手。
傅清离说：“他有证据，他那块腰牌是最好的证据。不过区区一块腰牌，并不能证明什么。”
说这话时，傅清离握着贺朝凤的手，很紧。傅清离穿的少，但他的手并不冷，温凉柔软，还十分有力。这种感觉令人似曾相识。贺朝凤记起来，当时在雪山，傅清离便这样抓紧他从山上跳了下去。
贺朝凤还是有些生气，他抓了把头发，觉得这种生气是源于对未来的不确定。他来回走了两圈，难以排解心头烦躁。贺朝凤不解道：“他干嘛要盯着你。”
“我也不清楚，十三香和梅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傅清离斟酌说，“我猜他还是为了梅如康。我要是不愿意背黑锅，自然自证清白，替他找出凶手。如果确实是我们动的手，按规矩我不能将客户交出来，他便只找我的麻烦。”
不管怎么做，梅千鹤都不会吃亏。
但傅清离并不担心，因为十三香存在多年，靠的并不是能打，也不是会躲。因为这世上，没人没有秘密。
傅清离走得很快，一骑绝尘。马都是随便路边买的，反思认识以来，傅清离好像确实不曾有过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是顺手就买，用完就扔。无牵无挂。
以前贺朝凤也是如此，现在想想，居然连金元宝的安危他都需要操心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顾淮北金元宝和傅清离都走了，楼里一下安静了很多。忙碌一天转眼又是太阳西斜。阳光从窗格中照进来，移在一个笔筒上。贺朝凤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灰尘在那飘荡，忽然有些无所事事。
顾淮北和金元宝在梅家打听情报，傅清离回去工作，容泽还没来，只有他一个人暂时没有任何安排。贺朝凤有点寂寞。
要房子房子没有，要钱钱没有，要家家没有。不过这么多年过的一直都是快节奏的生活，搞事业就是孤家寡人，他应该习惯了。
而且接完这单大的，就什么都有了。贺朝凤安慰自己，房子车子钞票，什么都能问薛礼要。攒钱买房办公司，在这江湖打响第一炮，还附赠一个健健康康的男朋友。
一应俱全。
贺朝凤想过了，如果说在这里呆一辈子已成定局，而傅清离确实喜欢他，不当兄弟的那种喜欢，他愿意和傅清离过一辈子。
窗外的树是常青的，不知道鸽子来找傅清离时，是不是也停在这棵树上。天晴无云，空气中泛着香甜，贺朝凤忽然说：“我想吃小笼包，水晶虾饺，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树忽然动了。
贺朝凤叫了一声：“福蝶兰。”
树上沙沙作响，很快翻下来一个人，福蝶兰咬了根草：“贺公子叫我有什么事？”
贺朝凤：“没什么事，你果然在那里。你们楼主说将你留给了我，我就看看你敬不敬业而已。”
贺朝凤一脸严肃：“结果连笑也憋不住，还让任务目标发现踪迹，不合格，扣分。”
福蝶兰：“……”
贺朝凤一定是在报复他之前在碧海山庄笑了的事。这个人长得像个仙儿，性格是个鬼。楼主一定是眼瘸了才觉得贺公子单纯。
下一秒贺朝凤就眼珠子一转：“但我们都是自己人，你的分就是我的分，扣你就是扣我，扯平了。我想在城中走走，你陪陪我吧。”
霁雪城有小京城的美称，经济繁荣，百姓富足，随处可见琳琅商铺和酒楼。如果说幽州是地大物博，一个沉静的湖泊。那霁雪城就是一汪池水，里头满是锦鲤，搅的池中翻腾不休。
贺朝凤颇有兴致地看着这里，他今日终于没穿那身大红，换了身素白。素白的袄，轻缎的纱，再束了个银冠，荡两抹玉髓，一柄折扇一打，只要嘴不张，像极了人。
贺朝凤吃了下午茶，福蝶兰付的钱。买了幅画，福蝶兰付的钱。最后要挑一点小吃，贺朝凤问福蝶兰：“你们楼主喜欢吃什么？”
福蝶兰想了想，福蝶兰诚实道：“没什么爱吃的。”
因为傅清离反正也尝不出味道。但如果一定要挑的话，福蝶兰说：“贺公子可以买些颜色鲜艳的，傅爷喜欢鲜艳的东西。他说看了心情好。”
虽然嘴里寡淡无味，但眼里五彩缤纷，这个世界就还是斑斓多姿的。这就是傅清离五彩斑斓蝴蝶面的终极奥义。
贺朝凤不作声，贺朝凤在摊子上挑了些小东西。福蝶兰要付钱，贺朝凤拒绝了。贺朝凤义正言辞道：“这个不能叫你付钱，这是买给傅公子的。”
话听着虽然挺感动的，但福蝶兰委婉道：“您有钱吗？”
贺朝凤：“……”
贺朝凤如遭雷劈。
大概是看贺朝凤满脸写着打击，福蝶兰稍微打了下嘴。福蝶兰终于明白傅清离为什么哄成习惯了，实在是这个人就这样站在那里，稍微伤心那么一下，看着就叫人很愧疚很对不起。
福蝶兰道：“其实也没事，傅爷他有钱。”
贺朝凤琢磨了片刻，贺朝凤道：“这里最大的茶馆在哪里？”
福蝶兰：“啊？”
霁雪城最大的茶馆叫玉福楼。贺朝凤没叫雅座，他在大堂叫了一壶茶，在小二好奇的眼神中，婉拒了一切上好茗品，掏出枸杞泡了泡，然后对福蝶兰说：“坐。”
贺朝凤亲切道：“来，我给你讲一个董小伙不满天庭教条，怒闯天庭，打破规矩，改变刑法，最后和天帝达成一致，娶了他女儿的故事。”
福蝶兰：“……”这又是什么套路。
这不是套路，这就是个，或者说本该是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但经贺朝凤嘴里一讲，就遥身一变，莫名励志起来。董小伙出身平凡，心比天高，对事业勇争上流，对爱情死不撒手，最后面包美人双赢，引为典故。
故事不出彩，胜在贺朝凤长了张能叭叭的嘴，和一张能让人多看两眼的脸。光这两点就够了。
经常会坐茶馆的有三种人。一次性的客人喝完就走。贵宾席的客人会坐包厢。大堂坐的，都是喜欢八卦并讲八卦的人。
对这样的人来说，贺朝凤的存在，那就是脑袋上顶了个巨大的彩球灯，走哪闪哪，炫目地让人挪不开目光。
早在贺朝凤进来时，一帮人目光有意无意在这位仙儿一样的公子身上流连。直到贺朝凤叭叭讲完一个故事，听那讲的区别于普通的爱情，把小伙奋斗并和天庭那帮人斗智斗勇说的活灵活现。一帮人早已沦陷，瓜子都握在手里嗑的。
最后贺朝凤感慨了一句：“哎，可惜这样的爱情，只有天上有，地上无啊。”完美结句。
早聚在一起的茶客立马争先恐后，难以掩饰内心澎湃的激情：“也不是没有啊。”
“最常说的不就是那个谁，汉王是不是。汉王和汉王妃的故事就叫人艳羡不已啊。薛王爷多么受人欢迎，他就只喜欢汉王妃，哪怕那个汉王妃再如何不能见人。”
“是啊，再美的女子都入不了汉王法眼。”说着说着有人悄悄道，“以前咱们霁雪城那位梅姑娘，不是也喜欢他的，还老是进宫就为了看薛王爷一眼呢。”
“对对，梅姑娘会画画，画了不少薛王爷的画像。可是普通人家嘛，到底是和皇家不同的。薛王爷又怎么会娶一个平民百姓呢。连绣姑娘还负气走了吧。”
“可惜她走的太早，那位汉王妃不也没名没分，是薛王爷不知从哪娶来的么？”
贺朝凤听了半天，悄悄问福蝶兰：“什么叫没名没分？”
福蝶兰捂着嘴：“就说那位汉王妃，她不是老皇帝给薛王爷指的夫人，听说是薛王爷自己四处征战时看上人家娶回来的，为这事还和老皇帝闹了好大的矛盾。”
贺朝凤恍然：“哦！自由恋爱！”
啊？自什么？
贺朝凤转头就问那八卦的茶客：“梅姑娘走后，梅庄主就不做朝廷生意了吗？”
“做啊，嗐，主要从前梅家的生意，手工细活都是梅姑娘操持，她一走，新点子少了不少，庄里又出了不少事，好像还辞了些人，生意啊就清淡了，不过底子还在。哎我看后来直接给儿子了吧，不过不是听说，他儿子也出事了？”
“也是可惜，梅庄主是个好人，年年开放梅园，免费施粥，还资助武林大会。不知道今年出了这个事，他还办不办寿宴。”
“办吧。人都请得差不多了，也没几天，要是不办，岂非对不住这些江湖朋友。但现在四少爷没了，梅家的生意给谁啊。”
“我看大少爷也不错啊。”
话题逐渐扯远。聊八卦的人越来越多，干脆围了个圆桌，瓜子茶水往上一铺，开起了大会。从梅小姐当年如何艳压群芳，到后来生不见人的可惜。贺朝凤该听的都听了。
贺朝凤功成身退，小二留他也留不住，最后拿了小二给的一小包茶叶和瓜子走了。
茶钱没付，白坐半天，得了礼物，最后收获了八卦。福蝶兰深深觉得，傅清离应该请贺朝凤来楼里给大家上一堂课，题目就叫如何事半功倍。
贺朝凤出来逛街的主要目的是散心，顺便打听梅连绣，现在打听完了，当然继续上班。贺朝凤神采飞扬，将福蝶兰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铺。
吃的有绿豆糕，黑米饼，糖葫芦，玉米酥。玩的有小风车，空心鼓。还买了个据说是戴了就能试出有没有毒的银镯子。总之想要什么颜色，应有尽有。
这还是贺朝凤第一次买礼物，也不知道傅清离喜不喜欢。
贺朝凤没有耽搁，中间又去找了趟顾连生，裴安的情况还是那样，不好不坏，不过贺朝凤不是医生也知道，一个好不起来的伤口，一定是坏事，而非好事。
顾连生亲自照顾裴安，从不假手于人。不过几日，两人都清减了一圈。顾连生道：“多亏了傅公子的药丸，裴安的伤口并未再恶化了。”
贺朝凤袖着手，想了想给他们泡了杯枸杞水：“补气血的。”又说，“容泽很快就到了。等容泽到就不用担心了。”
贺朝凤大约自己都没发现，他说到容泽会来时的那个表情，仿佛是华佗再世。顾连生看着有些好笑，心想贺朝凤看着虽然老成，但在这会维护兄弟的那个劲头，却还很年轻。
顾连生说：“你怎么确定容泽能治好他？”
“啊？”贺朝凤一愣。
贺朝凤倒真没想过这问题，在贺朝凤的世界观中，爽文就要配外挂，要么主角是金刚不坏之身，比如摔也摔不死的五小强，要么得配个神医妙手，能叫人起死回生。容泽既然是个大夫，当然就要担负起神医的作用。
让容泽治病，很难吗？
顾连生看到贺朝凤的模样，心里也有了谱。从以前风雪山庄刚认识时，顾连生就觉得贺朝凤有那么一股子劲，眼下更加证实这一点。
顾连生道：“贺公子，你是不是从未遇到过困境？”
贺朝凤想了想：“有吧。”
以前的话，其实遇到的困境挺多的，比如被师弟关起来啊，被世人指骂啊，这些都算是困境，不过因为贺朝凤提前有了准备，所以苦中作乐，甚至能抱个西瓜啃，就也还行。
贺朝凤说的有和顾连生觉得的有倒不是一回事。顾连生以为贺朝凤说的是他从前的经历，想来天之骄子落到如今至今有家不能回，确实也算是心中有苦难言。
顾连生道：“抱歉。只是我觉得，贺公子给我的感觉是从来没有摆不平的麻烦，跨不过的坎，在这样的世道下保持这样的心境，我觉得你很好。”
顾连生这个人吧，其实比较严厉，上习惯了上位者。被这样一个人当面表扬，贺朝凤忽然有种受到上司鼓励的感觉。
到目前为止，没有长辈这么夸过他。贺朝凤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受宠若惊。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这事你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