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残酷世界与软弱的我》黄昏已至

177、无法反抗的命运(十六)

　　“……！”
　　心脏突然的钝痛让我像虾米一样弯起了腰，用力攥紧胸口的布料，强烈的晕眩让我一时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还处在现实还是已经坠落梦中。
　　“喂？！林！你、你怎么了？”
　　艾伦正担忧地看着我，他挣脱刚才绑在身上的触手，向我伸出手又收了回去。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躺倒在地毯上。
　　晕眩的感觉似乎变成了某种轻飘飘的东西在身体里沉了下去，心脏还是在碰碰乱跳让胸口变得难受，呼吸也变得困难，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蜷缩成一团。
　　“大概……只是累了。”说着，沉重的眼皮让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我强撑着再一次看到了艾伦的脸。
　　“使用魔术加上睡眠不足，我还很奇怪你怎么还有精力活蹦乱跳。”艾伦急躁地提高了音调。
　　大概还要算上精神上的压力。我在心里无声地补充。
　　“而且你在感到压力的时候精神状态反倒会变得亢奋，然后做出一些很微妙的事情。”这样说着的艾伦表情也变得很微妙，他盘腿坐了起来，撑着脸看我，耳朵竟然变红了，“明天要是羞愧得想要钻进地缝里，我绝对要耻笑你。”
　　“……没有……这种事。”视线又被一片黑暗代替，这次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了。
　　“你倒是回去睡觉啊。”
　　“嗯，等一下就……”
　　我现在实在起不来，话说，连保持意识清醒都很困难。
　　啊，能够一边保持清醒一边闭着眼睛休息，难道说我是天才吗？
　　“至少不要在地毯上缩成一团。”
　　“嗯。”
　　感觉到身体被抱起，我就知道艾伦不会放着我不管。
　　糟糕，如果我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说不定粘上被子的那一刻就已经睡着了。
　　我果然很厉害呢，有这样的意志力，感觉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解决。
　　“说到底，你究竟是为什么特地从窗户外面……”
　　艾伦的声音渐渐离我远去，我沉入了一片安静柔软的黑暗。

　　-视角转换-

　　床铺到地板的距离正好能让艾伦保持着坐地的姿势趴在床边。
　　为什么明明是他的房间却要将最重要的床拱手让人？
　　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女孩子，艾伦在心里叹气。就算今晚要睡地板他也不会有怨言吧？
　　“你的心思敏锐也太敏锐了吧？”艾伦不自觉地用上了责怪的语气。
　　虽然他的迁怒来得毫无道理，虽然也算不上迁怒。
　　对方只是从窗口爬了进来，正题还没来得及切入就因为太过疲惫昏睡过去。
　　但即使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艾伦也已经明白了林的想法，这个人就在身边的这件事令人安心。
　　“一直这样可是会很累的。”艾伦握住了女孩子的手，即使明白对方听不见还是在自言自语。
　　不，应该说正是因为知道对方听不见，他才能毫无压力地坦白心情。
　　尽管喜欢的人有着喜欢看他哭的怪癖，但艾伦还是想在林面前表现得更加帅气可靠。
　　其实以前艾伦并不能理解林撞见自己的父亲和其他女人约会时的心情，只是被“背叛”了这件事令他觉得愤怒，重要的人被背叛了，所以连着林的份一同感到了愤怒。
　　但当艾伦得知了吉克·耶格尔的存在，得知父亲在他和母亲之前还曾经有过其他重要的家人，明知父亲其实没有做错，艾伦却还是感到了难过。自己也好，母亲也好，谁都不是父亲最爱的妻子和儿子，因为他早就把爱分了一半给之前的家庭。
　　绝称不上是正确的情绪，林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即使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也要偷偷摸摸从窗外偷看他的情况。
　　想到这里艾伦突然觉得心情好受了些，也许他在今天的确发现了一些不那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也发现了一些可以相信的事情。
　　“好了，那我今天晚上应该睡哪里呢？”艾伦特意将这句话小声地说了出来，算是和这股情绪暂时告别。
　　他掀起被子一角，然后默默地又放了回去，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热。
　　在那个漫长又短暂的夏季，两个人总是靠在一起披着同一条毛毯看各种电影，累了就睡，有时候还会直接睡地板，但是渐渐地，有偶尔那么一次，偶尔两次，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电影上。因为是心知肚明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事情，所以至今仍是两个人的秘密。
　　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跨出第一步都变得困难。
　　这个色情狂。
　　艾伦在心里暗自骂了句。
　　为什么当事人之一却偏偏能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游刃有余的样子呢？

　　*

　　“……”
　　“……”
　　“……”
　　在短暂的僵持后，我听到了艾伦的声音，因为隔着棉被所以闷闷的。
　　“起床了。”
　　“不要。”
　　“起床了。”
　　“说了不要。”我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捂着脸用更大的声音应了回去。
　　昨天我真的打算只在在艾伦房间小憩片刻的，没想到睁开眼就到第二天早上了。
　　“你不是要去那个老人家，让她给你补习历史吗？”
　　感觉到有人企图扯开我重要的精神铠甲，我当然只能紧抓着不放：“但是昨天对你做了奇怪的事情，我现在羞耻得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只想失忆！”
　　“那就在行动之前先想清楚啊！”伴随着艾伦大声的说教，盖在我身上的被子被扯了起来，充足过头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睛。
　　“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
　　过去只想封印起来的回忆再次外脑海浮现，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啊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

　　“对、对不起哦。”我心虚地捏着食指，时不时往艾伦的方向看。
　　早上的街道，有不少行人夹着公文包来去匆匆，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刚才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不小心发动了攻击魔术把艾伦甩到一边，撞上了墙壁。
　　“算了，反正这点痕迹一下子就会消失。”艾伦用拇指抹了下嘴角仅剩的小块淤青，话语间透着几分无奈，巨人不合常理的自愈力已经让他几乎恢复如初。
　　虽然对艾伦做了这种事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但是果然……
　　“喂，你的心声已经从表情露出来了。”这下，艾伦连看过来的眼神都变得微妙。
　　“咦？”我摸着自己的脸颊，手指触碰到了上扬的嘴角，明知道已经是无用功也还是停不下来，“才、才没有呢！只是你的错觉。”
　　“你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补习吧？”艾伦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显然不想和我继续这个无解的话题，“姑且算是要到别人家拜访，我们要带些点心过去吗？”
　　“真是意外啊，你竟然会考虑到这一点吗？”艾伦捏着下巴思考的模样很是新鲜，将我的心脏放置在了紧皱的眉间，虽然只是在考虑买什么吃的。
　　“你是在小看我吗？”艾伦不满地质问。
　　“怎么会？”我干笑着心虚地侧过身去，小跑向前面路口的面包房，“那就选昨天和前天都去过的那家店吧。”
　　路口的面包店是我和艾伦走在路上时从别人的谈话中得知的，出于好奇就找到了这里，其实除了主营的面包，这家店的蛋糕也很不错。上午和中午有很多需要工作的客人匆匆买好要吃的面包或许三明治，结了账拿着牛皮纸袋就走，下午的时候更多的则是女性客人，和朋友精挑细选下午茶的主角，又或者是俗仆人打扮的客人，会直接付钱给店主，后者则直接递上早就绑好丝带的盒子。
　　这个时间，店铺已经送走一批需要赶回公司工作的客人，所以店内除了店长和一名店员，就只有我和艾伦两个客人。
　　刚才店主把刚出炉的海绵蛋糕摆进橱柜后又回到了后厨，现在整个面包房都是甜甜的气味。
　　“这个还有这个我觉得都不错，带什么去比较好？”艾伦盯着玻璃柜里的蛋糕，脸几乎都要贴上去了。里面摆着的几款蛋糕他都尝过。
　　“年纪比较大的人是不是不要吃太甜的比较好？”我提议道。回想起和艾伦一起吃蛋糕的事情，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打颤。虽然好吃，但这家店的蛋糕对我来说都太甜了。
　　“又在为选什么点心苦恼吗？”
　　不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果然，是前两天也在这里碰见过的基尔什塔利亚·沃戴姆先生。漂亮的金色长卷发和整齐的白西装让今天的他看起来依旧优雅从容。
　　“啊，你好。沃戴姆先生，今天你来得很早呢。”前两天我都是下午在这里碰见他的。
　　“林？这是你认识的人？”为了更好地观察蛋糕而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弯下腰的艾伦，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抬起头来问我。
　　“应该说是前两天认识的？沃戴姆先生是这家店的常客，我苦恼该选什么蛋糕面包的时候，他总会给出非常棒的建议。”我向艾伦解释。
　　“叫我基尔什塔利亚就可以了。”
　　沃戴姆先生走近玻璃柜，来到我和艾伦中间：“刚才无意中听到你们的对话，如果是去拜访年纪比较大的女士，其实这款派也很不错。”
　　略过造型精致色彩更丰富鲜艳的蛋糕，沃戴姆先生指向了放在最下层的苹果派：“果酱的甜度和酸度有着绝妙的平衡，可以放很久，而且凉吃或者再稍微烤一下也不错。”
　　“原来如此。”说起来，我还没尝过这家店的派呢。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不要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我呢？”沃戴姆先生站直了身体，向着艾伦，“被掌握了始祖之力的巨人盯着，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害怕。”
　　“林，果然这个人很可疑。”艾伦沉声下了定论。
　　“我只是感到好奇，在入读时钟塔之前就成功发动了十二贵族之一，可以说是阿尼姆斯菲亚家传家的魔术的新生。”
　　“你知道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意识到嘴巴张开的样子一定很傻，于是我又默默闭上了，希望没有人注意到。而且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名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才会比较奇怪吧？而且你们两个人都是第三法的见证者也是体验者。”沃戴姆先生的视线在我和艾伦身上走过，最终停在了我这里，“我不应该对他人的决定指手画脚，但是以你的才能，也许天体科会是个更适合的选择。”
　　“我会考虑的，多学一点总不会是坏事。”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回复了吧？而且我注意到，即使我们正在讨论着这种话题，店员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一直在忙自己的工作。
　　“还有，感谢你这几天的建议。”

　　*

　　买好沃戴姆先生推荐的苹果派，艾伦提着盒子走出面包房，我手上也提着一个盒子，因为考虑到老人家里也许还有小孩子，我还是多买了两块切件的蛋糕。
　　沉默地走了一段，我还是决定开口询问：“你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抵触我要去时钟塔这件事了。”
　　当然，无论艾伦是怎样想的，都无法左右我的决定，我只是单纯问问。
　　“嗯。”
　　艾伦并未多说，他加快了步伐，看起来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走吧，虽然不是真的要去上课，但要是迟到了说不定会被那个老人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