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土里来[灵气复苏]》十方陆离

8、08

　　静！
　　车厢里陷入了沉寂。
　　一时间没人敢发出声音。
　　“松开她！”
　　壮汉怒喝一声，呼呼比划着刀子，满脸的横肉一挤，看上去凶神恶煞。
　　原本拉扯着女人衣服的人，都吓得松开了手。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哪见过真刀，现在看见壮汉的样子，一下子都不敢说话了。
　　“快，把车门打开！”
　　壮汉一跺脚，小巴都颤了一颤，他恶狠狠地盯着司机，大有一副你不开门我就捅你一刀的架势。
　　司机听话停车开门。
　　女人一见门开了，脸上登时笑容洋溢，抱着怀里的钱就要下车，那包吹嘘上天的神药也不要了。
　　“先别急着走！”陈离一把拉住了女人的胳膊。
　　“把你刚才收的钱，还回来再说！”
　　女人没料到居然还有人这么不长眼色，长眉一竖就开口骂人：“小蹄子你眼瞎吗？敢跟姑奶奶要钱？”
　　“你个……啊！”
　　女人的怒骂瞬间化为惨叫，叫声听得人心尖一颤。
　　“说话放干净点！”陈离箍着女人的胳膊，冷声道：“把你刚才收的钱，还出来。”
　　“否则，别想走！”
　　陈离按着女人的腕骨，只听得咔咔作响，用力之大，似乎掐裂了骨头。
　　剧痛从手上传来，女人脸色一白，张嘴就尖叫起来。
　　“哎呀！姑娘！”
　　“姑娘小心！”
　　车厢里的人惊呼起来，大叫着提醒陈离。
　　原来是车门口的壮汉举刀冲了过来。
　　“妈的，松开阿凤！”
　　尖利的刀子又快又狠，一刀扎在陈离的肩膀上。
　　“啊！”
　　胆小的乘客都捂着眼睛叫出了声，生怕看见陈离被捅的场景。
　　这一捅，不见流血，只见陈离肩头炸开一小团亮眼的火花。
　　虽然是大白天，可那一团火花仍旧是很亮眼，一下子亮透了壮汉的眼睛。
　　他登时像个木头，举着刀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僵直，似乎被吓住了。
　　意外！
　　懵逼！
　　他手里的刀子明明应该扎进陈离的肩膀！
　　可是没有！
　　那一刀的感觉像是刀子扎在坚硬的金属上，打滑不说，还震得他虎口发麻。
　　壮汉一双眼瞪得微微外凸，眼球上血丝漫布，一眨不眨地锁在陈离身上。
　　静！
　　一车的人都盯着壮汉和陈离，车厢里再次变得安静。
　　“嘿！你要再扎我一刀吗？”
　　陈离率先开口，朝壮汉笑了笑，表情看上去轻松又快活。
　　她的确轻松又快活。
　　这小小的刀子，在“金身不坏”面前，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这么想来，异能者有时候也挺好。
　　壮汉张了张嘴，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她那细胳膊细腿的，自己一上手就能掰折了，可是……
　　他吓得一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异、异……”
　　像是印证壮汉的想法，陈离松开一直抓着的女人，抬手就夺走了他手里的刀。
　　她当着壮汉的面，高举短刀，那两只细白的手一头一端捏着，微微一用力。
　　嘣！
　　并不大的声音吓得壮汉整个人触电般跳了起来。
　　他惊恐地看见，那柄精钢造的短刀在小姑娘纤细的手里断成两截，然后咣啷一声被扔在他脚下。
　　“现在，可以还钱了吗？”
　　陈离仍旧是抬手，遥遥对着他的脖子做了一个“捏握”的动作，语气平淡至极。
　　“还……还还还！”
　　壮汉点头如捣蒜，声音都抖得厉害，他害怕自己答应得慢一点，断掉的就是他的脖子了。
　　一场风波瞬时安定。
　　小巴车又晃晃悠悠地喷起了尾气，向着目的地开去。
　　卡吧卡吧，是骨骼碾磨的声音。
　　陈离毫不手软，双手一扯，壮汉的两条臂膀瞬时脱了臼。
　　冷汗从额角滴下，可壮汉乖得很，忍着痛毫无怨言，原来叫嚣着的女人更是哆嗦着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也被拉脱胳膊。
　　警已经报了，终点站就有相关警员等着抓人。
　　陈离会在中途下车，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办，不可能专门押着两个人坐去终点站。
　　所以就只能暂时废掉壮汉的胳膊，免得出什么幺蛾子。
　　往后的一路安静得落针可闻，壮汉和女人自不用说，其他乘客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响动惹恼了陈离。
　　她其实能理解。
　　这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从没亲眼见过什么“异能者”，即便这个世界已然灵气复苏十五年，天行府也成为了禹国社会常见的机构……
　　可他们的生活里，仍是普通人占大部分，那些飞天遁地、神仙一般的异能者，只出现在电视上，遥远得就像是一部奇幻电影。
　　“异能者……到底还是太荒诞了……”陈离低声喃喃，转着脑袋看向车窗外。
　　沿路没什么出奇的景色，常见又普通。
　　可惜这个世界不普通。
　　“小河村到了，有人要下吗？”
　　司机忽然开了口。
　　城乡公交和市区公交不一样，并不是每站必停，只有有乘客下车才会停下。
　　“有！我小河村下！”陈离举了手。
　　一脚刹车踩下，小巴慢慢停靠。
　　陈离下了车。
　　她左右一看，没什么人烟。
　　陈离来之前查了资料，小河村是湖城辖下的自然村，人口并不多，只有三两千，看上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是村子而已，没什么漂亮风景，也没什么人文古迹。
　　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普通村子里，藏了一个属于异能者的黑市。
　　要不是那本“本子”上记载了，她也想不到。
　　陈离往前走了几步，穿过路两边种的行道树，眼前一片开阔，是大片堆积麦秸的田地，还有远处一群高矮不一的尖顶房屋。
　　青灰色的水泥村道在田地里蜿蜒向前，一路延伸。
　　“姑、姑娘……”
　　一声颤巍巍的问。
　　陈离回头才发现，一位小巴上的乘客也下了车，正是那位孙儿不幸长了肿瘤的老人。
　　他抱着小孩儿，晃悠悠地朝她走近几步，特别恭敬地向陈离鞠了九十度的躬。
　　“哎，大爷！”
　　“谢……谢谢……谢谢你姑娘……”
　　陈离忙将人扶稳了，摇头道：“不用谢不用谢，都是小事！”
　　“谢谢你呀姑娘，要不是你……我这钱可要不回来！”老人咧着干瘪的嘴，感激得真情实意，他絮絮叨叨地说，“那钱是我捡两个月塑料瓶子挣上的……还要给小伟买止疼药呢……”
　　陈离看了一眼老人怀里的小孩儿，他现在似乎不疼了，歪着脑袋睡得香甜。
　　她轻轻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不好意思，我问一句，小孩父母呢？”
　　年迈的老人抱着幼儿四处奔走，可怜又无助，很容易遭人欺负，有青壮年帮持才是最好的。
　　“儿子儿媳都在外头挣钱给小伟治病呢，”老人解释着，有些无奈，“我们跑了好多大医院，都说不好治……”
　　老人说着就眼泪花花，他抹了抹眼，却突然想起什么。
　　“姑娘、姑娘你……是他们说的那些神仙吧？”
　　老人满眼乞求，拉着她的手就要跪下，“求求你救救小伟吧！我给你磕头了！”
　　“哎，大爷！你别跪！”陈离一把托住老人的胳膊，解释道，“我不是什么神仙，你跪我没用的……”
　　她怕老人听不懂，又赶紧补充说，“大爷，真的，没骗你，我只是力量系的异能者，力气大一点而已，不会治病的。”
　　治病这方面，陈离那个被挖走的治愈系异能核心说不定更有用一些，虽然她猜测“愈合”对肿瘤来说，用处也不大。
　　“我一拳能打断一棵树，可是治病救命真的不行！”陈离形象地解释着，却隐约有些难过，她也很想救小孩子，可她救不了。
　　有人说异能者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到底，他们“不能”的地方，太多了。
　　老人听了，很是失落，抱着小孩儿的手抖了抖，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爷……您别太难过，会好的。”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最后只能这么劝慰。
　　“会好的……”老人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慢慢点了头，又缓缓抬头看她，“姑娘，你要去小河村吗？”
　　“对，大爷您是小河村人？”
　　“我呀，是土生土长的小河村人，住在这儿几十年了，”老人朝她笑了笑，询问道：“你是来走亲还是怎么的？”
　　“……我是来找朋友的。”她随便扯了个理由。
　　“哦，找朋友啊……”
　　大爷领着她，向远处的村落走去。
　　小河村近看之下，就是个南方常见的小村子，白墙黑瓦的房子居多，零散有墙面贴着瓷砖的小洋房。
　　陈离一路跟着老人横穿了村子，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黑市……在哪？
　　“姑娘要去我家坐坐吗？”
　　陈离笑着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去了，大爷您慢走。”
　　老人也不强求，告辞了她，抱着小孩儿颤巍巍地往里走。
　　陈离抬了抬头，看见幽深的弄堂尽头是个破败的老房子，不经有些心酸。
　　“大爷，等等！”
　　她忽然冲上去，往老人手里塞了东西就跑。
　　“哎……！”
　　看着陈离逃得飞快，老人愣了愣，才低头去看她塞过来的东西。
　　是一小叠崭新的纸币，足有七八张。
　　老人盯着手里的钱，在胸前比划了个三角，半刻后低声道：“祂说要赞扬善人……”
　　他抱着怀里悄无声息的孩子，慢慢往弄堂深处走去，昏暗的阴影藏住了他佝偻的身形。
　　而陈离早就跑出了几百米，见后面没人追上来才放慢了脚步。
　　她摸了摸兜里还剩的钱，自言自语，“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接下来，要去找黑市了……”陈离左右打量着，慢慢思考着踱步，“从南到北，都是普通的房子……村里人也很正常。”
　　“果然藏得深，即便我知道这里有个窝点，也看不出哪里不对。”
　　她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东看看西瞅瞅，悠闲地就像是逛街。
　　水泥路、垃圾桶、普通民房、家养的土狗、窗台上的葱和太阳花……毫无异常，甚至连灵气复苏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这里……？”
　　陈离的脚步一顿，停在这处空地上。
　　白墙黑瓦木柱，应该是有点年代的老房子，前门敞开，里面黑洞洞的。
　　刷！
　　原本似乎在聊天的三人忽然转过头来，警惕十足地盯着她。
　　“看来，是这里了……”
　　这样的老房子，这样的乡村，留守家中的可以是老人和小孩，却不应该是三个正值青壮的成年男人。
　　“你找谁？”蓄着胡子的大汉往前一站，上下扫视着她。
　　陈离笑了笑，“我来买东西。”
　　“什么？”大汉仍是警惕十足地盯着陈离，另外两人也围了上来，形成包夹之势。
　　“灵石。”
　　陈离无声做了口型，笑容淡淡。
　　大汉瞬时眯了眼，皱眉沉声道：“谁介绍的？”
　　陈离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小河村的黑市是“熟人介绍制”。
　　“……魏三。”
　　陈离笑容不变，却微微绷紧了肌肉，准备时刻出手。
　　好在她还记得那个接榜杀她的速度型异能者……
　　就是不知道是否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