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成长记》笔尖上写字

16、画室

　　虽然已是深秋，在穿过两百多米长，而且全是比较陡的崎岖小巷，再从路边的缺口回到教室后，任黄训体质比较强悍也是浑身发热，就像经历了一场短跑。
　　或因为刚刚吃了顿烧白咸菜饭，反正额头已有汗珠。
　　在吃饭的时候顺便买了锁扣、自攻螺丝和螺丝刀。螺丝刀用完后带回去给爹，他修车用得着。
　　教室里有几个学生，不过都趴在桌上睡觉或看书，可能是某个同学带着随身听，在极度清静的教室里也能听见耳机里传出的细微音乐声。
　　不再旁顾，专心把锁扣弄好。
　　先把书包里的颜料和笔这些装在右边，但是一得阁墨汁却有点不好办，竖着放，高了点。躺着的话，目前倒是没问题，但是以后开盖用过之后呢？
　　看了看别同学那些桌子上，都没有把墨汁这些放在外面，那还是先放进去吧，以后再说。
　　然后才来分类课本，从最上面开始一本一本的挑选，越看脸越黑，再也顾不得翻开细看，眼睛一晃就扔下……
　　‘美术鉴赏’很厚，也比较大，有16开。
　　内容主要集中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当然也有我国的古代到近现代的美术作品。
　　这个好，黄训很感兴趣，特意把它放在一边，打算留在最上面。
　　然后又是‘世界美术简史’，‘文艺复兴之欧洲艺术’都和普通书籍一样大，但是文字篇幅的比例很大部分，论述的文章也多，从石器时代知道近现代。里面的插图范图只能看个大概，比美术鉴赏差多了。
　　黄训把它们归类于美术理论考试的范畴。
　　然后就是工具书类型，开本都不小于16，有‘水粉基础技法’、‘国画入门’‘素描技法’、‘色彩的运用’、‘色彩的明暗处理’、‘静物写生技法’，还有‘书法’等。这是宝贝，买都没地方，当然是黄训绝对珍藏的。
　　然后……
　　政治、教育学、心理学、师范语文、教学大纲要论、教师规范！
　　看着这六七本课本，黄训感到有点麻烦。
　　此时的心情和当初在三中看到汽车三部曲课本时是一样的，非常想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去，全部换上绘画方面的。哪怕是普高的语数外也行！
　　唉！
　　未必我将来的职业就一定和教育有关吗？
　　黄训摇摇头。
　　……
　　下午的专业课，黄训跟着同学们一起往外走，看到他们有的拿着铅笔，有的拿着笔盒。
　　但，无一例外都没拿什么课本，而且大部分都是空手。
　　黄训迷糊着，想了下干脆背着书包，把小件东西全部装进，这样总不会错了。
　　黄训走在最后，他可不习惯被人盯着后脑勺看。
　　小径……
　　一个比较高的男生放慢脚步，等黄训到得跟前，主动伸出手和他说话：“黄训吧，我是李垚。”
　　“班长您好，我是黄训。”
　　听徐老师说过，李垚是班长，学的也是美术，黄训就觉得他肯定画得非常好。
　　见到他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就不再沉默寡言，问道：
　　“班长，咱班的情况能不能请您大概给我说下，我还有点蒙。”
　　李垚笑了，狭长瘦削的脸嘴巴稍宽，眼睛细长，头发超前梳，不过有点硬，所以像帽檐，不过牙齿很白，话里也带点俚音。
　　他说：“直接叫我李垚就是了，班长只是职务，嗯……咱班五十、加你五十五个，学美术的就有二十二个了，学音乐的最多，全部是女生、一共二十六个。学体育的只有七个，有一个女生。咱们学美术的女生有八个……”
　　两人走在大家后面，在等前面的同学上最陡那段阶梯的时候，黄训插嘴问道：“咱们班上哪些画得最好？”
　　李垚沉想了下说：“具体哪个画得最好说不清楚，也没谁评论过，不过我认为还得看习作，但是到现在大家都没有正儿八经画过一幅完整的，都还在学习基础知识。”
　　“哦，那你自己画的呢？有没有我看看？”
　　“没得，我以前没有专门学过绘画，是到了艺专班才开始学的。”
　　“？……”
　　黄训楞了，未必从来没有学过，或者说不爱好画画的也可以来学美术？
　　带着疑问爬阶梯，上了平台就看见七八个同学继续往前面走，那条路再往前就是上操场，操场边有栋三层楼房，据说是进修班的教室。
　　这几个同学应该就是学体育的了，黄训也看到那个唯一的女生，虽然只是背影，但是个子很高，短发，穿着运动服，目测比自己要高一个头。
　　而剩下的同学们都朝右边那排瓦房走去。
　　从教室出来的时候，黄训就发现大家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严肃，不苟言笑。
　　他们沿途都在大声说话，开玩笑，追逐打闹的，好像也没人出来制止。
　　一直压抑的心情稍有松懈，甚至期盼能再看到他们做出更夸张的举动，好看看有没有人管。
　　但是没机会了，李垚在身边指着大家正在往里走的一道门说：“这里就是我们美术专业的画室。”
　　抬头一看，果然！
　　门框边竖着钉了一块尺长的黑木板，上面用白色油漆写着‘画室’二字，黄训觉得这两个字写得非常好……
　　蚕头燕尾、上宽下窄，应该是隶书！
　　“这是苏老师写的。”
　　李垚看他多瞧了几眼那牌子，就在旁边说：“苏老师教我们的书法课，上课就在教室。”
　　“哦，写得真好！”
　　此话发自内心。
　　二十二个同学都进了画室，黄训进来后才发现里面很宽，而且很高，屋顶上都没有封，可以看见檩条、椁子和青瓦这些结构。
　　大小和教室差不多，五个窗子，而且很大，所以光线非常好，室内甚至看不到有阴影的地方。
　　虽然是土墙，但是粉刷得平整笔直，没有一点凹凸，连窗台的棱角都像用角尺量过。
　　土墙的窗台很厚，或者叫宽，上面放着五颜六色的笔筒和颜料盒，也有些瓶瓶罐罐，甚至还有课本和画纸……
　　而四周的墙脚边、凳子椅子上、一些三只脚的木架子上、几张课桌上全都凌乱随意的放着画夹、画板、书包、水罐、盒子等等。
　　画室中间有一个两米见方的台子，只有四五十公分高，上面蒙了层蓝不拉几的布，有些脏，在台子上面又放着凳子，立着一尊石膏人头像。
　　整个画室的摆设简直可以用杂乱不堪来形容。
　　但是同学们进来之后好像都有各自的目标，径直拿起自己的东西开始做准备。
　　他们还在说话，也哼歌，嚼口香糖，竟然还可以抽烟！
　　黄训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或许这就是画室，这才叫画室！
　　在这里学三年，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