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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缘起缘灭 ...

  •   “阿晏,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清脆动听、充满灵气的女声,只是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稚嫩和天真。
      没有人回答她。
      “算了,你不喜说话,你我同在昏思崖,也同是夫子的学生,我们当然是一样的人。”
      女子身边显然有人,但是,那个人依然还是没有回答她。
      接下来,也几乎全是女子一个人滔滔不绝的“絮叨”。
      “真奇怪,夫子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是也不像你,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说话?”
      “夫子很神秘,你也看起来有点神秘,难道是因为这样,夫子才让你做他的侍读的?可是,我觉得,夫子其实并不需要侍读,夫子却偏偏让你做他的侍读,但是,夫子又不让你时时跟着他,夫子似乎喜欢独来独往……”
      女子叹了叹气,接着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真的几乎一点都看不透夫子啊。阿晏,你就不能告诉我一点关于夫子的事吗?就看在我与你名字都如此相似的份上,我叫阿延,你是阿晏,这可不是普通的巧合,所以,你就跟我说说夫子的事?”
      “你可以去问昏思崖的主人。”
      被女子称为“阿晏”的男子终于开口,回了女子一句话,声音中几乎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冷漠,仿佛对世事都浑不在意的冷漠。
      “昏思崖的主人?明镜老祖?不,我才不要去问他。”女子继续小声嘀咕,“如果我去问了他的话,那样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我爹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去问他的。我不过是对夫子有点好奇而已,我不会去问的。”
      也不知男子是没有听到女子的小声嘀咕,还是男子又不想回答了,男子再次变得沉默了。
      之后,昏思崖上,几乎仍然只听得到女子的“絮叨”。而且,女子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之前的影响,她也没有因男子再次不理他而停下说话,似乎她只是喜欢同男子说话,而根本不在乎男子会不会回应她。
      “……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再问你夫子的事了。可是,你不能总让我一个人一直说呀,阿晏,你就随便说说,什么都可以,你不知道,我其实很喜欢听你说话的……有人说,你前不久偷偷去了难思洞,还有人说,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羯思阁,为什么呀?怎么我就不知道你的这些事?是不是有人一直在观察你?你不能让他们这样一直无视你,观察你。他们凭什么?在昏思崖,大家同是夫子的学生。你有做任何事的自由,当然,你也有不说话的自由。但是,我,只有我是真心地想了解你,想同你同朋友。所以,你就随便跟我说说,好不好?”
      女子似乎在向男子撒娇。
      然后,有一段时间,既听不到女子的声音,也听不到男子的声音了。
      显然,他们似乎在沉默“对峙”。
      突然,女子似乎开始愤怒地大叫,“阿晏,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男子却还是没有出声。
      “哼,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这一次,这么多人来了昏思崖,我肯定能找到认识夫子的人,还有认识你的人,等我知道你是谁后,我……我……一定会来找你发泄我的愤怒的!哼!”
      有女子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男子的脚步声跟随在女子的脚步声之后,似乎在追逐着女子的脚步声一般,但似乎也在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然后,男子突然问道:“你就这么好奇夫子是谁吗?”
      “我就是好奇,怎么样?”女子大声嚷道,“还有,我一定也会知道你是谁的。”
      “那你到底是想知道我是谁,还是更想知道夫子是谁?”男子又问,声音里渐渐多了一抹不为人所察的阴厉。
      “都想,那又如何?”
      “那我就告诉你。”
      女子立刻变得有点激动,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催促道:“阿晏,快说。”
      男子顿了顿,隔了一会儿,声音才渐渐传出,如同每一次开口那般冷漠平静,“夫子,他名叫白首。”
      “那你呢?”女子急急追问道。这一问,也彻底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思,自始至终,她更想知道的一直都是阿晏的事。
      但是,阿晏没有再回答。
      ……
      “阿晏,你要去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要就此离开昏思崖吗?”
      女子重重地喘着气,似乎正在追赶即将离开的男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悲伤,也有点急促。
      女子脚步声刚一停下,男子就开口了。男子声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愤怒,“是,我要离开!”
      女子仿佛笃定男子一定会离开,声音里充满了哀求,“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现在打算告诉我?”
      “对,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母亲是魔族商翎!”
      “所以,你要去为商翎报仇?”女子声音越来越绝望,也越来越平静。
      “她是我母亲,身为人子,我不该去吗?”
      “可是,你去了之后,该怎么回来?阿晏,我不想你就此离开,我希望你能够再回来,回来这里……”
      “我如果离开,就没有想过要再回来。”
      “那我呢?你就不想再见到我吗?你不想再见我了,是不是?”
      ……
      男子的脚步声在女子最后的话语中渐渐远去。
      ……
      谈话的人似乎变成了女子和他们的夫子,白首。
      女子的声音满是卑微的祈求,“夫子,你能去救阿晏吗?”
      “他执意要离开,你觉得,即便他回来了,还会是之前的阿晏吗?”白首的声音清冷平静,一如任何时候。
      “那夫子当初为何要让阿晏到你身边?夫子不像我这么迟钝,肯定早就知晓阿晏的身份,我听说,阿晏在夫子来昏思崖之前,一直都没有人理他,明镜老祖似乎也只是怜他无处可去,所以才让他留在昏思崖的……如若不是夫子来到昏思崖,恐怕现在也没有一个人会理会他,我现在终于知道所有原因了,知道他为什么不爱说话,知道他到底在挣扎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理任何人了……夫子既然受明镜老祖之请才来到昏思崖,夫子既然对待阿晏不像其他人,那么,夫子将他带走吧,夫子,我求你带着他离开昏思崖,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让他回魔族,不可以吗?”
      这显然是阿延在求白首。
      “无论去哪里?那他告诉过你,他想去哪里吗?”
      阿延哭着道:“没有……”
      “阿延,阿晏他并非化生池所化,而且他被剔除了魔骨,可以说,他非魔非仙非人,也非你灵族,他能去哪里?”
      阿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是他母亲将他送到……昏思崖的吗?”
      “昏思崖远在北荒之尽,以商翎的能力,她只能求助于明镜老祖。”
      “是阿晏的母亲……为什么要剔除他的魔骨?”说出这句话时,阿延似乎全身都在颤抖。她似乎在想象阿晏曾经受过的疼,那到底是怎样的痛苦?而阿晏又为什么要遭受那样的痛苦?
      白首沉默了。
      阿延不停肯求,“夫子,阿延求夫子告知!”
      “阿延,他不叫阿晏,他叫夜镶。”白首声音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是上任魔君的遗腹子。这些事,恐怕你在知道商翎是他母亲的时候,就猜到了。你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商翎这样对他,他现在还是要回魔族,是吗?”
      “是,我不在意他到底是谁,也不在意他是叫阿晏,还是夜镶,反正……反正……”阿延的声音越发凄然,也越发急迫和伤心,“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其实也不是阿延,我是绛沙,灵族的绛沙——”
      “是因为……深淞抓了商翎。”
      阿延的话被白首打断。
      昏思崖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
      白听双手紧紧握成拳,终于转过身,面色沉凝看向了他的身后。他不知道白首是否正在看着他,他也不知道白首是否已经……但是,他却觉得,伏戾一定正在看着他,或许就在无源海底,或许就在他的身后,他在看着他。伏戾不会对夜镶与绛沙的事感兴趣,他最乐意看到的一定是他与白首的垂死挣扎。白首为了让伏戾暂时接近不了他,无法杀了他,将他困入幻境,白首明明知道他了解十万年前夜镶与绛沙的事,因为事情与白首有关,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况且,他曾经还去过昏思崖看望他,他也曾与白首打趣,白首竟然会答应明镜老祖的请求,成为昏思崖的夫子;他也在那时见过夜镶与绛沙,不是吗?在伏戾出现之前,白首告诉他夜泓元神的下落,白首如今又用这段往事将他困在幻境中,白首这样做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为了他……
      这段回忆分明是你的心结,你分明也最不愿回忆他们。然而,此时,你却将你的心结朝我毫无保留地打开;你是在告诉我,你心中还存在的遗憾吗?
      抱歉,白首,你的遗憾,我不能帮你,你应该自己来面对它。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
      ……
      白听走下了昏思崖。
      ……
      此时,无源海底。
      伏戾看着白首,问:“他去了哪里?”
      白首挥手撤去幻境画面,面无表情,道:“他将会去魔族。因为夜镶在那里。”
      “之后呢?”
      “之后,他会看到夜镶被深淞制服,商翎为了救夜镶,与深淞大战,灰飞烟灭。因为魔族的魔君之位,从来靠的不是传承,而是对前任魔君的彻底诛杀。深淞的上位,深斓与深淞之间所存的心结,同样也是因为魔君之位害了深斓的母亲。是商翎曾经的属下杀了深斓的母亲。虽然这件事,夜泓和深斓似乎一直都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强者为尊,才是这天地之间最应该恪守的最根本法则。”伏戾说起这句话时,露出了一丝嗤之以鼻的笑容。白首忽然就明白了他在暗指四大战神。作为上古尊神,近古仙者对他们敬畏,当然因为他们是自古的强者。更何况,无決上神如今已成了天地间的新主神。
      “至少魔族的人从来没有质疑过这种法则。”他们也没有质疑过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白首道。
      “这样说来,你似乎并不是很认同。”
      “我认不认同,其实无所谓。我的认同,其实只与我一个人相关。”白首依旧平静地与伏戾周旋。
      伏戾阴阴一笑,再次化出幻境画面,“那就接着看下去吧,他,似乎很想快点挣脱你的幻境,他想帮你,他还想再见到你,那么,我们就看看他是否有那么幸运。当然,我也想知道,你想让他明白什么。”
      伏戾的话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白首觉得今天见到的伏戾与之前在初域战场所见到那个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他更冷静,也更狂妄,当然,也更不可测。因此,白首更加莫名警惕起来,特别是在伏戾再次幻化出幻境画面之后,白首的心几乎开始不停地下沉,下坠。伏戾其实已经告诉了他,他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入他的幻境,那么,他当然也可以轻而易举杀了被他困在幻境中的白听。
      幻境一旦施展,其实就已经无法完全为施术人所控,其中的变化,更多地其实是随堪破幻境的人而变化。当伏戾和白首再次看向幻境中的白听时,白听带着他们几乎已经走到了整件事的尾声,已经入魔的夜镶与深淞几次激战,然而屡战屡败,即将被深淞逼入淬灵渊,这时,绛沙突然出现,绛沙面容苍白,神情虚弱,她强行进入战局,既要面对早就无法认出她的夜镶,也要应对来自深淞的不断攻击,她知道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她不想夜镶被淬灵渊彻底吞噬,但是她也无法救下夜镶,最后,她该面对的是什么结果?
      那时,绛沙其实已经明白,他们之间或许只有注定的那种结局了。可是,夜镶都还不知道夜泓的存在,他们都被淬灵渊吞噬的的话,那么,刚刚出生的夜泓该怎么办?绛沙不希望夜泓重复夜镶的命运,但那时的她已经无力再想了……她选择了夜镶,其实就是抛下了夜泓。但愿,长大成人的夜泓不会怪他们……
      ……
      最后,绛沙与夜镶一起跌入了淬灵渊。
      ……
      “原来,你救了夜镶。”伏戾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夜镶最后竟然没有死。入了魔,成了魔的夜镶竟然并没有死。
      “是,我救了他。深淞当时自然不敢靠近淬灵渊,他也无法靠近淬灵渊。他不会知道我救走了夜镶。”白首依旧平静答道。
      “夜镶,现在在哪里?”
      “他在……”白首沉吟着,定定地看向伏戾。
      “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伴随着这一道声音的响起,白听突然出现在了二人中间,然后迅速挡在了白首身前。白听已经堪破了白首的幻境。
      “哦,是吗?那么,看来,的确是不必再等了。”伏戾笑得无比地肆意,狂妄。
      白听对着白首点点头,二人目光相触,白首不自觉地便轻轻叹了叹,“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白听很快回道:“你知道,我最了解你了。所以,你不可能困住我很久,而我也不可能让你独自面对他。他不仅是你的对手,也是我们的。”
      “我知道。”但是,我没想到,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短,不够,真的太不够了。而伏戾猜到夜镶未死的事,也太快了。难怪即使是四大战神,他们也只能迂回布局。
      “你有很多的事,我还不知道,你也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能就这样……总之,我想知道的事,以后都会向你讨教的。”白听看着白首,认真地说。
      “既然如此,那好吧。”
      白首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次一起并肩战斗吧!为了天地苍生,为了两位上神,也为了我们自己,与伏戾一战!
      接着,二人一起看向了他们对面的伏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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