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魂》文雨

70、第 70 章

　　70.最后的冲锋

　　“近点，再近点。”冷水铺方向的阻击阵地，丁二狗和丁三毛兄弟死死的盯着四辆沿着公路快速前进的装甲车。
　　“起爆。”丁二狗大吼一声。
　　“轰。”
　　抢在前面的一辆装甲车当即被一枚地雷炸上了天，另几辆见势不妙，赶紧倒车，向后逃去。掩护的步兵也纷纷退却。
　　“有地雷，工兵。”鬼子指挥官大叫道。
　　随即一个又一个背着大铁箱子的鬼子工兵出现了，他们各挥舞着一根长长的铁杆，开始在公路上仔细探测起来。与此同时，日军的大炮和机枪也响了起来，直打得丁二狗的阻击阵地上一片火海，令他们完全抬不起头。
　　抗战初期，日本人的扫雷装配是很落后的，比如现在工兵探雷时背着的那个大铁箱子，全称为九八式地雷探知机，全重18公斤，日本人本来就长得矮小，这么又大又重的家伙，对工兵简直是一种折磨，配备后也没有使用过几回，但今天却不行了。旅团长专列被袭击，哪怕是用命趟也要趟过去。
　　眼见着那些工兵取出一个又一个地雷，丁二狗不由焦急起来，但鬼子为了掩护工兵扫雷，炮弹和机枪拼命压制，而且有两辆装甲车和步兵伴随保护，部队根本无法对工兵造成威胁。而就在鬼子后方不远，一辆铁道牵引机车已经驶下铁轨，换成公路行驶模式，与装甲车会和。显然大规模的进攻很快就要发动。
　　“望城岭那里怎么样了？”丁二狗神色严肃，他现在已经完全从一个听到枪声就会发抖的船工成长为一个老兵了，鬼子在扫除地雷之后，他现在就剩下几挺轻机枪，还是李家村缴获的歪把子，是否能挡住鬼子，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还在战斗。”丁三毛说。
　　丁二狗一愣，无奈的下达了命令：“机枪集中火力，打坦克后面的步兵。一定要把坦克和步兵隔离开。”“掷弹兵准备，敢死队准备。”
　　丁二狗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淞沪战场，当初的那几位长官在面临鬼子的装甲车时，无一例外的都是如此决断的。只是那些长官，几乎没有一个活着离开战场。他脸上一片灰败，回头看一看望城岭方向，心中祈祷：“方连长，一定要快啊。”
　　望城岭的轻炮车车厢里，水野静夫不觉感到一阵阵的庆幸和后怕，要不是自己需要巡视炮车，及时离开了指挥车车厢，现在自己就和旁边躺着的那节车厢中的赤田旅团长一样了。仅仅就是那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方晓埋设的地雷爆炸点是以指挥车为中心的，轻炮车相距较远，装甲也厚，更幸运的是轻炮车在爆炸时弹药库没有像重炮车那样受到波及，发生殉爆，这真是万幸中的万幸。
　　当然，地雷爆炸的威力还是造成了轻炮车上惨重的损失，本来配合高射炮的重机枪手和步兵数十人死伤大半，现在车厢里能动弹的也就不到十个人，勉强能操作两挺高射炮和部分机枪。
　　不过水野静夫并不害怕，他甚至还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对面的方晓，真正的目标不是赤田旅团长，也不是装甲列车，真正的目标是他。在没有干掉他水野静夫之前，以方晓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撤退的。这就给了他机会，因为只要坚守不到三十分钟，冷水铺的增援部队就会赶到，那里有一个大队的守卫部队。哪怕这个大队拿不下方晓，只要再拖延得久一些，岳阳城里的部队就会赶到，望城岭望城岭，顾名思义，就是站在山岭上能够看到岳阳城了。这么短的距离，增援一定会来得很快，那时候方晓就插翅难飞了。所以他才主动出声挑衅，告诉方晓，他还活着。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拖住他，不能再让他溜走了。
　　“通通通”
　　三发辣椒粉的炮弹在车厢周围爆炸开来，红雾笼罩，辛辣的气味直窜进车厢。
　　“不要怕，辣椒粉而已，不是毒气弹。”水野大叫着，一边大声咳嗽，一边撕下一片衣襟，“用水打湿了，捂住口鼻，没有水怎么办，用尿，谁要撒尿？”
　　车厢里咳嗽声叫喊声响成一片，鬼子们手忙脚乱，找水壶的找水壶，拼命撒尿的撒尿。
　　“敢死队，上。”
　　山岭上郭江一声令下。十个敢死队抱着炸药包就冲了出去。
　　“不要让中国人接近车厢。”水野大喊着，打响了高射炮。
　　“砰砰砰。”
　　高射炮的弹链就像死亡封锁线，在一片红雾之中疯狂的扫射着，眨眼就有五个敢死队员被直接炸裂，尸骨无存。

　　冷水铺方向。
　　“敢死队，敢死队。炸掉那挺机枪。”丁三毛挺着刺刀，直冲进日军的步兵里，疯狂的大叫着。
　　日本人很阴险，他们在白刃部队的后方架起了一挺机枪，当中国军队发起冲锋时，机枪忽然响了，前方十多个士兵当即栽倒。丁三毛双目赤红，命令着敢死队。
　　“我死国存。”
　　现在已经完顾不得什么了，日本人已经突破了三道防线，这是最后的防线，决不能让鬼子踏过去，不然方晓他们将前功尽弃。丁二狗组织了四波的冲锋，一个一个抱着炸药包就往上冲，身后是拿着大刀的冷兵器突袭队。他火力虽然有限，但他现在人多，不但手下有方晓调拨给他的1000多游击队员，还有上千的民夫，这些人和鬼子都有血海深仇，虽然战术水平奇差，但抱着炸药包手榴弹同归于尽还是会的。
　　“铁王八，干掉他。”
　　一辆装甲车被陷在了一道沟壕之中，几个游击队拿起特制的□□，“噼噼啪啪”的响声中，玻璃瓶砸碎在油箱上燃烧起来。这些游击队还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战火，一片机枪的子弹扫过，当即都倒在了血泊中。
　　整个阵地，完全打乱了，战壕中，坡地上，铁轨前，公路上，中国士兵与鬼子彻底绞成一团，双方用各种武器面对面的拼死搏杀。鬼子拼命想要冲过去，中国军队拼死要纠缠住鬼子。这基本已经称不上是一场有攻有守的攻防战了，完全就是一场以命搏命的大混战。本来以鬼子的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这样的混战更适合鬼子，但无奈中国军队的人更多，他们仇恨更深，更敢于拼命，结果双方形成了胶着。但丁二狗久经战阵，唯有他才明白，现在的部队，完全靠的一股血勇之气，一旦这股气消散，他们就会一溃千里，再也挡不住鬼子。

　　这是望城岭的第三波敢死队了，水野静夫非常鬼，他只留下一个士兵协助他操作高射炮，却叫其他三个人找到几挺没有炸坏的机枪，因为高射炮炮弹有限，机枪却子弹充足，而炮车的车厢狭小，完全可以组成一个完成弹幕，阻挡一切试图接近车厢的人。
　　“只有最后三发辣椒粉炮弹了。”迫击炮手前来报告。
　　方晓一怔，辣椒粉虽然不是什么精贵东西，但这样的荒郊野外，用完了一时也没办法补充。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成败在此一举，拿炸药包来，我上。”方晓发狠了。
　　“不行，你不能上。”大家都吓了一跳。
　　方晓目光中锋芒毕露，瞪着眼睛：“部队训练不足，战术动作都不标准，所以才无法接近车厢，你们谁的战术动作能比我强？”
　　大家都是一愣，方晓说的是实话，前三波的敢死队，勇敢是勇敢，但毕竟都是游击队出身，真正训练也就是最近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冲锋的时候错漏百出，白白暴露了身形。
　　“算我一个。”净空和尚站了出来，“我的战术动作，还行吧。”
　　“也算我一个。”王铁柱说。
　　“好。”方晓点点头，“时间紧急，我命令，在辣椒粉炮弹发射之后，组织一次大规模冲锋，具体如下......所有单兵保持5-10米距离，以方便轻重机枪有多个火力通道。敢死队随步兵隐蔽接近......各位，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冲锋，一旦不能成功，我们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撤退......”
　　“轰。”
　　方晓话音刚落，身后岳阳城方向忽然响起了爆炸声，这表明，岳阳城日军的增援也和董三的阻击部队接上火了。日军很快就会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方晓担忧的看看岳阳城方向，随即转过头来，下令：“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