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魂》文雨

69、第 69 章

　　69.爆炸

　　随着蒸汽机车的轰鸣声越来越清晰，一辆装甲列车在方晓的望远镜里越发的大了起来。白色的蒸汽和薄薄的晨雾混合成一团，遮蔽了半边天空。装甲列车宛如一条长蛇，蜿蜒而来，车前的两个探照灯依旧亮着，穿透雾光，在铁轨上反射出一种金属质的冷光。
　　列车的行进速度不紧不慢。日本人的这种装甲列车一般都不会行驶很快，整个车门禁闭，基本没有人员露在外面，都躲在了厚厚的装甲之内。因为原来的日军吃过亏。早年的日军装甲列车是没有厕所的，日军要方便就会拉开车门，直接站在门口方便。结果被沿路的游击队一个一个点射，死伤不少，搞得日军不得不在车里重新修建了厕所，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裸身暴露在装甲外。
　　“狗日的，终于来了。”宋志成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辆装甲列车。
　　方晓却不理他，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距离，必须要让地雷在指挥车和炮车之下爆炸，不能稍有偏差，不然日本人一旦警觉，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轰隆隆的列车缓缓驶来，列车的指挥车厢内，岳阳驻军的十一旅团旅团长赤田直三拿着一份报告，满脸的诧异，“李家村被游击队偷袭了？”
　　“不到十分钟，据点就被攻破了。”水野静夫拿着电报，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
　　“真是游击队干的？”赤田直三有些不敢相信。
　　“是。”水野说。
　　“游击队得到了中国政府的重武器支持吗？”赤田说。
　　“没有，据逃回的士兵说，敌军使用了一种新式的毒气弹。所以他们才惊慌失措。”水野说。
　　“毒气弹，中国军队有毒气弹吗？难道又是德国人，或者，是苏联人？”赤田不由得重视起来。
　　“不，旅团长。”水野说：“我们事后调查，据点的守卫部队都上当了，不是什么毒气弹，是辣椒粉。”
　　“辣椒粉？”赤田不由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微笑，目光中还夹杂着一丝欣赏，“不错，很不错的想法，水野君，我们有一个好对手了。你要着手收集这方面的情报。”
　　“嗨。”水野一个立正，躬身道。
　　赤田点头说：“你去吧，巡视一下炮车，游击队如此猖獗，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警惕。”
　　“嗨。”水野躬身行礼，走出指挥车，来到后方的轻炮车车厢，开始检查车上安装的两门75毫米野战高射炮。
　　“起爆。”
　　与此同时，望城岭上的方晓大喝一声。
　　“轰。”一个又一个的地雷接连爆炸，声音惊天动地，爆炸的火光和尘土碎石之中，那辆装甲列车就像一条从地底下直窜出的长虫，飞上了天。
　　这就是依靠海军的好处，电控起爆如此之多的地雷，对于穷得只剩底裤的游击队来说，实在玩不起。但对于在常德就有专门的□□制造厂的海军来说，那就很轻松了。海军的丙式定雷就是视发□□，用电控起爆。再加上有高一山这样的理工科高人，和方晓宋志成这些军事疯子，三发航弹，五发鱼雷和几十个□□改装的各种地雷同时爆炸。不要说日本人这种轻型装甲列车，就是长门级战列舰肚子上挨上这么一家伙也吃不消。整个列车彻底坐上了土飞机，然后“咣”的一声掉在地面，厚厚的钢铁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和变形，烟雾、尘土、枕木、变形的铁轨、扭曲的炮管和残肢断体混成一团。
　　“打。”看到几个幸存的日军士兵昏头转向爬出车门，方晓毫不犹豫，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顿时早架设好的迫击炮和机枪猛烈开火。
　　“停。”大约一分多钟后，见列车里再也没有了声响，方晓这才下令停火。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整个山岭顿时安静下来，烟尘渐渐散尽，山下的铁路上那辆装甲列车仿佛一条死蛇，已经不知被炸成了多少断。还有几节车厢飞出老远，滚落在路边的草丛中。
　　“戒备。”觉得应该不会再有活人了，但方晓依旧命令部队全力戒备。他小心的站了起来，忽然他猛的一惊，多年战场所养成的对危险极度敏锐的直觉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几乎想也不想，奋力直向一边直纵身跳去，又连打了几个滚。
　　“砰砰砰。”
　　山下本来好像完全没有了活人的装甲列车上，一列车厢忽然打响了，扫过一片如同电鞭一样的子弹，鞭子所到之处，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不但几个来不及反应的游击队员刹那间被打成肉沫，就是不远处的两颗碗口粗的大树，仅仅被子弹稍微扫过，就从中断成了几段，“喀喇喇”的倒落了下来。
　　“这是——”方晓直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他战场嗅觉灵敏，不然被这样的子弹稍微沾身，就是断裂成两段的下场。他小心的拿起望远镜，从战壕里看去，才发现铁轨外的草丛之中，有两列车厢不知何时坠落在了一起，一节明显是指挥车，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而另一节是轻炮车的车厢。
　　“轻炮车里还有人活着。”方晓顿时感到万分棘手，日军装甲列车的轻炮车是全装甲覆盖，装有2门75毫米野战高射炮，主要是对地面目标射击，前炮塔可240度旋转，后炮塔可360度旋转，弹药基数500发。值得注意的是，2个炮塔有高度差，这样，2门炮可以同时对1个目标射击，另配置有4挺重机枪和10支步枪。刚才打响的就是轻炮车上的75毫米野战高射炮，所以才如此的凶残。要知道他当初仗着大杀四方的厄利孔高射炮也只有20毫米口径，口径越大，威力越强，这可是75毫米口径，而且是两门。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阵，再细耳倾听炮声，发现只有前后两个炮塔的高射炮在响，没有机枪和步枪的射击。他不由得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炮车里应该活人不多了，不然不会没有机枪和步枪的配合。
　　“方晓君，是你吗？”高射炮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车厢里一个声音疯狂的猛然大叫起来，虽然在装甲的覆盖之下完全看不见人，但方晓清晰的听出了他的声音——水野静夫。
　　“狗日的。”方晓的眼睛红了，大喝道：“迫击炮，对准炮车，三发疾速射。”
　　“轰轰轰。”
　　两门迫击炮各自数发疾速射，将炮车打得烟尘一片，但烟尘散去，众人都失望了，炮车的装甲太厚，迫击炮根本奈何不了。
　　“迫击炮转移。”方晓大喝道。
　　“通通通。”
　　还好方晓反应快，几个炮手刚把迫击炮转移，水野静夫的高射炮炮弹就到了。6.5 公斤的弹丸，525 米每秒的初速，简直像死神的镰刀，整个战壕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打得稀巴烂。
　　方晓看看山下，还好那节重炮车的车厢彻底被炸毁了，要是重炮车上的那门100毫米高射炮和150毫米榴弹炮也响起来，那就完全没指望了。
　　“怎么办？”即便如此，有着装甲保护，又有如此强悍的火力，怎么样才能干掉它？
　　方晓沉思着，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报告，冷水铺的日军已经出动增援了。前面开路的是一辆铁道牵引机车，同时配备了四辆装甲车。
　　“铁道牵引机车？该死的。”方晓吃了一惊。所谓铁道牵引机车，顾名思义，是用于短距离轻型货车牵引和战时铁路快速修复的机车。日军的九一式铁道牵引机车的车体两侧共挂着六条实心轮胎，只要15分钟，就能从铁路行驶状态转入公路行驶状态。这种机车全身有装甲保护，车顶配一挺机枪，日军一旦遇到铁路被破坏，就出动它来应付。当行至被毁路段时，九一式就驶下铁轨，换成公路行驶模式，以装甲车实施伴随警戒，保护工兵修复铁轨，同时用于作战。
　　方晓知道，丁二狗这时派人来报告，是催促他赶快结束战斗，铁道牵引机车加上四辆装甲车，以丁二狗阻击部队的火力，顶不了多久。
　　“组织敢死队，用炸药包炸，我就不信炸不开这个铁乌龟。”方晓发怒了，大声喝道。
　　“是。”郭江一个立正，随即大声下达命令，征召敢死队员。
　　净空却满脸的忧色，从山坡到水野的车厢处虽然不过数百米，但75毫米高射炮的威力大家都见识到了，如此凶悍的火力之下，想要突破接近车厢，并且安置炸药包，几乎是必死的任务。
　　“鬼子火力太猛了，想接近，很难。”净空说。
　　“再难也要上，难道现在撤退？”方晓坚决的摇头，命令道：“组织多批次敢死队员，从不同的方向，分批次接近车厢。他火力再猛，只要贴近车厢的射击死角，也就和废铁无异。还有，敢死队出发之前，先用辣椒粉炮弹遮蔽战场。”
　　“辣椒粉炮弹？”净空不由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不过鬼子已经上过一次当，恐怕再不会误认为作毒气弹了。”
　　“做烟幕弹用吧。只是炮弹不多了，今天哪怕用牙啃，也要啃下来，不然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方晓说罢，担心的看一看冷水铺方向，“我们时间不多了，二狗那里，只怕顶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