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烂泥养娇莲》祝健康

13、绣坊

　　能挂在门面上的衣裳，定是店里数一数二的好物。

　　宋念桃心思一动，拉着翠莲往铺子那边去，翠莲也忙跟上宋念桃的步伐，进了铺子。

　　看见有人光顾，那铺子的伙计赶忙迎上，一见是两个小丫头，又立马耷拉了脸，无精打采的招呼道：“两位姑娘想要做衣裳？”

　　“小兄弟，这件衣裳到是好看，多少钱？”宋念桃开口问。

　　那伙计见宋念桃问起那件褙子，目光在她和翠莲身上打量的一番，瞧这姑娘身上穿的还不错，是缎面的衣裳，不过，后头那姑娘虽长的十分俊俏，但衣裳可就一言难尽了。

　　料想二人买不起这衣裳，那伙计随口敷衍道：“五两银子。”然后见外头又进来一位客人，忙撇下她俩，去那边了。

　　“刘姑姑怎么来了？”

　　来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相貌出色，极具韵味，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极其考究。

　　翠莲打眼一看，便知这位妇人应该是位绣娘或者裁缝，果然，那妇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对着伙计道：“你们老板呢？这是他上次嘱托我绣的衣裳。”

　　那伙计对这位妇人很是尊重，忙招呼她落座，这才进了铺子后堂喊老板。

　　出来的老板也是个妇人，四五十岁，样貌不似刚才那位刘姑姑，但也是端正周丽，她一看见刘姑姑，忙迎上去，喊了声“刘姐”，两个人便攀谈起来。

　　“咦？二位姑娘还没走？”那伙计惊讶的看着翠莲二人，出声疑问。

　　宋念桃心里知道这伙计定然是瞧不起自己，但她脸皮厚，还是问道：“这衣裳看上去也就是最差的绸子，怎的这么贵？竟五两银子？”

　　“你个小姑娘懂什么，”那伙计不以为然，忙道，“这料子虽次了些，但这绣活可是专门从京城请来的绣娘给绣的，你瞧瞧这针脚，再看看这丝理，这可不是普通绣娘能绣出来的。”

　　“姑娘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可别打搅我们做生意，”眼看着宋念桃又要摸上那衣裳，那伙计赶忙阻止，道，“可别乱摸，摸坏了姑娘可赔不起。”

　　一听这话，宋念桃来气了。

　　“你这伙计，少瞧不起人，你可别唬人了，我看着绣活分明就是一般的绣样，再说，怎么会有人拿差等的绸面请好绣娘来绣，诓人。”宋念桃直接拆穿那伙计。

　　那伙计依旧嘴硬：“这是那绣娘不小心用错了布料，不信你瞧那边几件，”说着，那伙计又指向另一边还没挂起来的几件衣服，道，“这也是出自那绣娘之手，你看那纹路，我们可是百年老店，怎么会以次充好。”

　　瞧见那几件，宋念桃可笑了。

　　她叉起腰，得意的对那伙计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姑且信你一回，不过——”

　　“不过什么？”那伙计问道。

　　“你说那京中来的绣娘，我恰好认识。”宋念桃冲翠莲挑了挑着眉，对着伙计道。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些衣裳可是我看着她绣的。"宋念桃得意道。

　　“什、什么？”那伙计不敢置信。

　　“喏，就是她，”宋念桃推了推翠莲，“这些衣裳上面的花样，都是我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绣出来的。”

　　“姑娘们可别逗笑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姑娘们若是不买衣服，就请先出去吧。”那伙计以为宋念桃在逗弄自己，也没了好脸色，耷拉着脸就要赶人。

　　“嘿！你还不信，我问你，”宋念桃上前一步，直视着那伙计，道：“这些衣裳可是青石村的吴裁缝铺送来的？”

　　那伙计一听这话，心虚了，他侧头去看自家老板，显然，那边原本在谈论事情的老板和刘姑姑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

　　“这些刺绣可真是姑娘绣的？”那刘姑姑缓缓放下茶盏，看向翠莲，问道。

　　翠莲见那刘姑姑同自己说话，往前去了几步，轻轻点点头。

　　刘姑姑看向杜老板，低声道：“那日你同我说这是出自青石村吴家，我便不信，我也同他家打过交道，他家的手艺我还是有数的。”

　　杜老板放下茶盏，看向翠莲，轻声问：

　　“那姑娘可能证明是你绣的？”

　　“这里所有的线都是棉线，不过我怕棉线太粗会刮坏布料，就把棉线一分二拆开来缝。”翠莲边说着，边示意二人来看，并指着其中一件绫衣，道：“不过绕是我把棉线搓的再细，也还是刮破了这绫丝，这绣花的边沿仔细看能看得出透光。”

　　“不错，那日我便注意到这一点。”刘姑姑微微笑着，信了翠莲的话。

　　“可我听说，这些绣活是吴裁缝闺女吴锦秋做的，她从京中学成回来，才会了这门手艺。可刚刚姑娘分明说自己是青石村的人？”杜老板半信半疑，显然是还不太相信。

　　“嗤，吴锦秋会刺绣”宋念桃笑出声，摆摆手，还想替翠莲解释，“我们小莲也并非青石村……”

　　不过翠莲却制止了她，她柔声道：“我的确习的是望京十二绣，不过传授我绣工的姑姑是蜀南人，她会蜀绣，所以我的绣工跟一般的京绣还是不太一样。”

　　说到这里，那老板看向刘姑姑，刘姑姑仔细瞧了瞧手上的绣活，点了点头。

　　老板这才信了。

　　宋念桃可不懂什么京绣蜀绣，她只知道，从这铺子老板和那刘姑姑的谈话中可以猜的出来，小莲的绣工很厉害便是了。

　　她灵机一动，赶忙搭话去问：“老板，既然这衣裳值五两银子，那您觉得这刺绣得多少钱？”

　　宋念桃这话就属于内行话了，若是寻常 ，那老板自然不会说。

　　只是，那刘姑姑是个惜才的，她仔细端详翠莲的绣活，心中暗暗称赞，她道：“这件绣品，单单是刺绣，约莫一两银子，不过咱们这儿到底是小地方，可给不了这么高的价，不过……”她笑笑，继续道，“二百文还是有的。”

　　“嘶——”宋念桃到抽一口凉气，她扭头便对小莲道，“赵姨才给你二十文。”

　　“二十文！”刘姑姑和那老板异口同声地惊叹。

　　那刘姑姑频频摇头，心中直叹。

　　那老板心中却有了一番计量。

　　“小莲，你听到没有，赵姨在坑你，回去咱们得找她好好说到说到。我道赵姨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占了好大一笔便宜。”宋念桃愤恨不平。

　　翠莲摇摇头，小声道：“买卖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也怨不得赵婶子。”

　　“姑娘，”杜老板对着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倒是机灵，赶忙招呼二人坐下，“二位姑娘请坐。”

　　“姑娘可有兴趣在我这锦绣阁做活。”

　　这老板是个爽快性子，思量好的事立马就要摆上日程。

　　“我……”翠莲有些犹豫。

　　“那老板准备给多少工钱呢？”宋念桃赶忙问。

　　老板笑了笑，一合计，道：“我这儿的衣裳不止是绣娘绣的，还要从天南海北进衣裳，所以也没那么些衣裳可供姑娘绣，我这儿的绣娘也不按件数论工钱，而是看绣娘个人的本领，有能耐的，品次高的，月钱自然就高。”

　　“那您看翠莲她是个什么品次呢？”

　　“刘姐是咱这最好的绣娘，便是放在咱们扈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这就要看刘姐给评判了。”说着，老板娘看向刘姑姑。

　　刘姑姑笑了笑，只道：“品次如何，需得当场绣了让我瞧瞧才好做判断，不过，若是单单从这几件绣品来看，我给姑娘估这个数。”说着，六姑姑伸出一只手。

　　“五，五两”宋念桃瞪大眼睛。

　　刘姑姑轻轻点头。

　　“可是当真”宋念桃又问。

　　“我怎么瞧着这位姑娘到是比翠莲姑娘还上心”老板没正面回答，她提壶给二人斟上茶，轻笑道。

　　宋念桃嘿嘿一笑，也知道自己是太希望翠莲接下这活了，不免着急了些，她推推翠莲的胳膊。

　　“这么好的事儿，你可得赶紧答应才好。”

　　翠莲轻轻咬了咬下唇，抬头看向老板，轻轻开口：“老板是个爽快人，不过，我们在青石村，离这远了些，不怎么方便。”

　　“这姑娘到不用担心 ，我这后面是个大绣坊，也有供人住的地方，姑娘可以住这儿，一个月五百文，包吃住。”

　　很合算了。

　　说到这份上，翠莲这看得出这老板是真心想要留自己了。

　　她也心动了，只是——

　　“我还是得回去同家人商量商量才好做决定。”

　　那老板也是个实在人，见翠莲如此说，也道：“姑娘尚年幼，也是该同家人商量一番。”

　　“不过姑娘，”那伙计补充，“不是我自夸，我们这儿可是好多绣娘挤破头都进不来，姑娘若是拿定了主意，可得赶紧定下来才好。”

　　翠莲也知道机会难得，不过在这做活势必要留宿的，她怎么也得同相公商量一下才行。

　　两人出了裁缝铺时，天色不早了。

　　宋念桃心里高兴极了，一想到日后翠莲能够挣更多钱，她就替她开心，今儿看翠莲连块布都舍不得买，她心疼极了。

　　还有，看那吴锦秋以后怎么甩脸子。

　　到了学堂时，正巧遇上里面的学生三五结队的往外走，他们看见门口两个俊俏的丫头，不免多看了好几眼。

　　尤其是看到翠莲，这些学生也大都十八九岁左右，他们哪里见过翠莲这样含苞待放的娇俏人儿。

　　翠莲对这种目光无动于衷。

　　反倒是一向大咧咧的宋念桃，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桃，小莲。”

　　远远的，宋念阳就瞧见了门口不远处的两个姑娘，他赶忙辞别一同的书生，冲着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哥！”宋念桃喊了一声。

　　待宋念阳走近，翠莲也轻轻抬头喊了一声：“念阳哥哥。”

　　宋念阳目光在翠莲身上短暂掠过，轻轻点头应声，待他看到翠莲身后的背篓时，道：“你们今天来买东西了？”

　　“那可不，”宋念桃回答，继而熟练的卸下身后背筐，递给宋念阳，“我这买的可多哩，隔壁二婶子交代我买香油，柳家三哥让我帮他买的猪肉，还有三叔让我给他捎带的上好白酒……”

　　宋念阳点点头，他也习惯了，每逢来镇上 总是有同村的让捎带东西，毕竟从青石村到镇上的确远了点。

　　他接过背筐，背起来，又看到翠莲后头那个，里面东西倒是不多，但他还是伸手，道：“小莲，我帮你背着吧。”

　　宋念桃也赶忙应和：“对，还是我哥心细，你脚还没大好，让他给你背着，你也轻快点。”

　　翠莲不好意思，连连拒绝：“不用了，东西不多，不沉。”

　　但还是拗不过宋念阳，她只好卸了下来，宋念阳接过来背在胸前，低头看了看，眼神一亮：“咦，这小鸡倒是可爱。”

　　是宋念桃那两只黄油油的两只小奶鸡。

　　翠莲也眼睛亮晶晶的点头，轻声道：“是呀，好小。”

　　“哥，我买的。”宋念桃得意道。

　　宋念阳看妹妹嘚瑟的模样，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吐槽道：“又乱买东西，看你这次能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