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滩烂泥养娇莲》祝健康

12、集市

　　宋念桃扭头看了一眼满是担忧的翠莲，心里也替她难过，铁黎哥先前就时常不回家，却不曾想，现在娶了小莲，还是这样。

　　还有铁黎哥外头的那些传言，宋念桃眉头紧皱。

　　“小桃，”翠莲出声问，“你大后天要去镇上吗？”

　　宋念桃回神，扶着翠莲慢慢往回走，道：“是呀，我哥上八九天的学堂，然后就会回家来待两天，我那天要去镇上玩，买些东西，然后跟我哥一块回来，”宋念桃念叨着，“说起来，我都好久没去镇上了，我娘老是让我帮她做活，累死喽……”

　　“镇上远吗？”翠莲问道。

　　她之前听说大家买东西都去镇上，想必镇上会有她要买的东西吧。

　　“不算近。”宋念桃挠挠头，“咱们得走个把时辰哩，不过镇上东西多，好玩的也多。”

　　翠莲有些犹豫，她这脚还没大好，走上一个时辰，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

　　不过，那日娘说这几日就到了播种的时节，不能耽搁了。

　　“小桃，我也想去镇上逛逛，你能带我去吗？”翠莲问道。

　　“呀，小莲你也要去，那太好了！”宋念桃巴不得有人陪她一块儿，只是，“小莲，你的脚还有伤，能只能撑得住不？”她担心道。

　　“无妨了，这几日我下地，也没见疼呢，等再过几天，估计就全好了。”

　　“那就好。”宋念桃开心的应下。

　　隔了两日，宋念桃跟翠莲一早就去了镇上。

　　也恰逢今儿是初五，这九青镇每逢五逢十就是集，许多人今儿都来镇上赶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翠莲跟着宋念桃拐进集市，被场面震惊到了，叫卖声，争吵声，小孩子的哭闹声，热闹得恍若她又回到了京城中。

　　“小莲，你看那边，那边都是卖菜的菜贩子，你去那儿，菜贩子也会卖菜种，”宋念桃有指着另一边，“前几日我答应了别人，要替他们捎东西，我先去那边看看，你若是买完了就去刚才那个茶馆等我。”

　　“好。”小莲点点头，顺着宋念桃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许多卖菜的贩子。

　　小莲一路挑挑看看，这个季节，新菜未出，大多是能存在地窖过冬的菜，而且价格高的惊人。

　　“她怎么在这？”不远处，撸着袖子跟人讨价还价的张兰一怔，看着翠莲，皱紧了眉头。

　　刘树也注意到了，他也纳闷。

　　“该不会，她是要跑吧？”刘树小声嘀咕。

　　张兰虽脾气大，但不憨，一巴掌呼在刘树身上，“赶紧招呼客人！”

　　然后她看着身后背着大背篓的翠莲，对着在后头抽旱烟的张大石道：“爹，你瞅。”她冲翠莲那边呶呶嘴。

　　张大石也看见了翠莲，先是猛的站起身，但见翠莲的样子不像是逃跑，更像是来采买的，这才又蹲回地上。

　　张兰见张大石没什么表情，她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开嗓子对着翠莲喊：“张翠莲！”

　　猛的被人一喊这个名字，翠莲没反应过来，待看到那边的张兰三人，她也显然没料到，走过去。

　　“爹，大姐，大姐夫。”她怯懦的打了招呼。她最怕的就是张大石和张兰。

　　虽说是张大石买来的翠莲，但他性子一向漠然，况且翠莲又是铁黎的婆娘，他连带着也不怎么待见翠莲，听见翠莲喊爹，他只掀了掀眼皮，微微点点头，算作应了声。

　　然后把大旱烟枪在身后的石头磕了磕，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

　　刘树也点了点头，然后又跟买菜的客人说话了。

　　反倒是张兰，一改往日的刻薄，招呼翠莲过去。

　　“你今儿咋想起来进镇了？”张兰随了张大石，长得高挑，她斜眼往翠莲背篓里看了看，见里面什么都还没有，脸色难看了几分。

　　“我跟着小桃来的，买些东西。”翠莲回答道。

　　“买什么？这集上贩子都精着呢，你想买啥我告诉你谁家的好，保管你不吃亏。”张兰拍着胸脯打包票。

　　“买些菜种子，其他还没想好。”翠莲实话实说道。

　　张兰的笑僵在脸上，看着翠莲一脸单纯无辜，心里冷哼：本以为是个无害的，没想到也是个人精。

　　“要菜种作甚还单独来一趟集？脚好了？”

　　一旁的张大石没想那么多，他之前听柳氏说了翠莲为了采药伤了脚，随口问道。

　　“已经好了，让爹担心了。”翠莲见张大石跟自己说话，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胆颤，毕竟那日张大石打人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张大石见翠莲呆愣着，猛洗了一口烟，侧过身子，从旁边的篮子里，摸出几包菜种子，递给翠莲，道：“咱家有得是菜种，日后没了，来家拿就行，省得多跑一趟。”他埋怨道。

　　张大石脾气不好，尤其是喝了酒就撒酒疯，爱打人，但平日还是蛮不错的，尤其是对自己人，护短。

　　刚才翠莲问了一圈，也知道菜种不便宜，张大石一下掏出这么多递给自己，她不敢接。

　　她侧过头瞄了一眼张兰，果然，张兰正沉着脸看着自己。

　　张大石见翠莲呆愣愣的杵在原地，催促道：“赶紧拿了，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儿杵着。”

　　翠莲这才接过来，不过她没都要，只拿了一小袋：“这些就够了。”

　　张大石也没再说什么，又把剩下的丢回了篮子里。

　　见翠莲拿了种子，张兰黑着脸，拉住翠莲，问道：“你今天不干别的了吧？”

　　翠莲犹犹豫豫道：“不，不了。”不知道张兰是什么意思。

　　“那好，既然你来都来了，你看咱们这儿也忙不开，你在这帮帮忙忙吧。”张兰淡淡道。

　　翠莲忘了一眼路口，没瞧见宋念桃，她暗自叹了口气，对着张兰缓缓开口：“好。”

　　翠莲不知道价格，也不会讲价，但胜在手脚利索，张兰也没挑毛病。

　　只是，张兰偶尔还是不忿的看几眼翠莲篓里那菜种子，还想着这丫头买了什么好东西，跟她哄点过来，没想到一毛没有，还赔了一袋种子。

　　期间，宋念桃找等不到翠莲，出来找，看到翠莲在帮忙，也很是无奈。

　　翠莲忙了一上午，眼看着就到饭点。

　　张兰可不想再留翠莲吃饭，忙道：“集就要散了，你看你需要什么，赶紧去买吧，我们下午还得忙两个时辰，你不用过来了，跟小桃去玩吧。”

　　翠莲点头，松了口气，背上竹篓，同宋念桃一同离开。

　　宋念桃看着翠莲满头的汗，想说些什么，但她也知道张兰毕竟也是小莲的大姑姐，她再看不惯也不能胡说话，不然要闹得人家不睦哩。

　　“唉。”宋念桃越发可怜翠莲了。

　　宋念阳下午才下学堂。

　　翠莲耽误了一上午，想买的东西都还没买。

　　她赶忙背上竹篓，拉着宋念桃去集市里再逛一圈。

　　从青石村到这镇上的确不近，翠莲想着不轻易下来一趟，打算多花点钱，把想买的东西都攒够。

　　翠莲只有一件当初来时穿的衣服，另一件便是成亲那日，柳氏找出的一件干净衣裳。

　　她看着布摊子上的花布，问了几句，最差的粗布也不便宜。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衣服了，翠莲想，大郢冬夏长，春秋短，春天的衣服穿不了多久了，不若等天热了，截布做夏衣，还省布料。

　　见翠莲要走，宋念桃赶忙拉住她：“你不买布了？”

　　翠莲摇摇头，她的目光已经被对面卖小鸡崽的贩子吸引了。

　　宋念桃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看着翠莲身上那件补满补丁的衣裳，有些心疼，一直以来，翠莲似乎就只这一件衣裳？

　　两人看到一个卖鸡崽的小贩，翠莲凑过去。

　　“一只鸡崽三文钱，姑娘要看看吗？”那小贩热络地招呼道。

　　翠莲犹豫了一番，刚想开口，就听宋念桃道：“不买了，上次买的两只，没几天就死了，太不好养了。”

　　“怎么会，姑娘指定是让它们淋了水，淋了水就活不成了。”小贩解释道。

　　翠莲没养过，但是三文钱一只，万一养不活。

　　宋念桃看着篓里的小鸡崽，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还是想买一只玩，掏出三文钱递给那小贩，道：“这样啊，那就再买一只吧。”

　　“小莲，你买吗？”宋念桃看翠莲是想要的。

　　翠莲摇摇头，她怕养不活。

　　“一只孤单，还是再买一只吧。”说着，宋念桃掏出三文钱，递给小贩。

　　“咦？翠莲，你买这些做什么？”宋念桃瞥见翠莲背筐里的几个瓶瓶罐罐，有些好奇。

　　翠莲笑了笑，想起刚才买的那几个瓶瓶罐罐可是花了她一百文钱呢，她颤巍巍的看着宋念桃拿出来，生怕她给自己摔了。

　　见宋念桃奇怪，她解释道：“这个黑色的是用来洗澡的，黄色的是洗完澡后要涂在身上的。”

　　“这个我知道，”宋念桃打开一个小铁盒，闻了闻，香粉味，她问：“胭脂？”

　　翠莲点头。

　　“我最烦这些胭脂水粉了，擦在脸上油腻腻的，”宋念桃张口就夸，“不过，小莲，你平日里什么都不涂就已经很好看了，涂上胭脂肯定会更好看。”

　　翠莲听着宋念桃的彩虹屁，眯起眼笑，露出小贝齿。

　　“咦，这个木棍是什么，怎么上面还有毛毛？”说着，宋念桃已经扯开包着木棍的帕子，
　　去摸那毛茸茸的地方。

　　翠莲赶紧制止，轻声道：“这个可不能用手摸，这是齿木，早晨用来漱口的。”

　　“？？？”宋念桃看着那个小木棍，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其实翠莲也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些的，还是刚才她在混沌铺子旁边的脂粉铺子瞧见的，里面竟然会有卖，她一贯爱干净，这几日用盐水漱口，草木灰洗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她也狠了狠心，把这些买了。

　　“走吧。”翠莲指了指前头，“咱们去那边一趟吧。”

　　宋念桃看着翠莲又要往集里面去，疑惑翠莲怎么又要买菜。

　　“爹，姐夫，大姐，”翠莲赶到张家的菜摊子时，张大石正和刘叔收拾东西，准备走，张兰看到翠莲又回来了，心里到是舒坦了几分，她道：“你不用来帮忙了，今天上午卖的快，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翠莲点点头，然后拿出刚才那盒胭脂，递给张兰。

　　张兰眼神一亮，接过来，“给我的？”

　　翠莲微微笑了笑，轻轻点头，“刚刚看到铺子有卖的，就想到大姐涂这个会好看，也不知道大姐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张兰一听，立马打开盖子，淡淡的香味飘出来，张兰就知道这是个好货。

　　也难怪翠莲会给张兰买胭脂，因为张兰脸上就涂着胭脂呢，她素来爱美，张家也有几个
　　钱，她也喜欢往脸上拾掇。

　　张兰心里高兴，暗道：这个媳妇倒也没白娶，竟然还见到回头钱了。这丫头看上去是个稚气未脱，傻憨憨的，没想到心眼儿是个通透的，比那白眼狼浑子强多了。

　　“哎呀，你也真是，早上来帮忙就挺好了，干啥还要花这闲钱。”张兰又闻了闻，用指头轻轻挑了一点出来，越发觉得这盒胭脂不错，至少得二十文。

　　要知道，她虽然爱美，可平日用的胭脂也才几文，涂在脸上，总觉得颜色夸张了些。

　　“大姐喜欢就好。”翠莲看张兰喜欢，也松了口气。以后还得过日子，还是和睦相处才好。

　　那边，张大石和刘树已经收拾完东西了，正喊张兰。

　　“我们先走了，莲你好好玩，”张兰拿了胭脂，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拍拍翠莲的肩膀，对着宋念桃道，“小桃，你带翠莲好好玩，可千万别把我们家翠莲丢了。”

　　宋念桃已经许久没见张兰如此客气了，眼看着翠莲一盒胭脂就把张兰哄得开心，她也是佩服。

　　“知道了，兰姐。”宋念桃应道。

　　“小莲，你也太厉害了，竟然一盒胭脂就把张兰姐哄高兴了，我可极少见她好脸色。”宋念桃啧啧称奇，“要知道，张兰姐可是村里有名的泼辣凶悍。”

　　翠莲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只不过不喜欢欠人的，上次已经给娘惹了麻烦，这次她可不想再让娘和相公为难。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眼看着集市上人越来越少，她们俩准备去镇上的学堂，等宋念阳下学。

　　半路上，宋念桃突然停下脚步。

　　“咦？”宋念桃指着一家铺子，对小莲道，“那不是你绣的那件衣裳吗？”

　　翠莲顺着宋念桃的手指看去，果真，在那牌匾上写着“锦绣阁”的成衣铺门面上，就挂着一件绸面褙子，可不就是那日翠莲绣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