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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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外忽有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前一秒行进的动静似乎还在远处，只消一瞬这人就来到了祭坛法阵所在的这处空地。先是一只箭鸟以平时难以达到的高速真真如箭般飞射而来，箭鸟引路，紧随其后的是一名沉着脸的青年。
箭鸟带路的使命完成，戚寒枝挥退它，火焰凝成的剑在手里成型，戚寒枝提着剑一步一步往前，身后光洁的地上先是燎起一道火舌，等戚寒枝继续向前走去，便只留下被剑烧黑的痕迹。
白衣面具人站在祭坛中央，一手还捏着完全失去意识的小黄鸟。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刻只要戚寒枝抬起手来，这把带火的剑就能直接烧到他身上，直到这时，白衣人才施施然转过身来。
他嘴角扬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好久不见，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啊。”
他转过来的瞬间，戚寒枝的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亘久的静默，只有风偶然路过此地，催着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戚寒枝拧起眉，盯着面前的人看，似乎要把人盯出一个洞来。
戚寒枝开口了：“你是谁。”
——他长了一张和林雀一模一样的脸，除了那块多余的面具，其他打扮也和几百年前的林雀没有丝毫不同。
面具人听罢戚寒枝的问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问我是谁？”
他笑得弯下了腰，再直起身来时眼角似乎还笑出了些水光，只是他变脸也快极，上一秒的笑意顷刻间被藏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翳。
“你说呢？我是谁？”
戚寒枝眉头皱得更紧，不再应对方的话，只是挥剑直直往那人逼去。
趁对方躲闪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时，戚寒枝念了个咒，将还在人手中的小黄鸟夺过来，先上了几层保护，再变幻出一道火焰凝成的缎带，将小黄鸟托住，递到门边。
总归他俩的火是出自同源，也不会烧着林雀。
戚寒枝并未转身，但吩咐了一句：“帮我看好我师父。”
“放心吧戚队。”
原来是特调局的人都过来了。本来戚寒枝和林雀进来做鱼饵的时候，他们就和队友一直保持着联系，就在刚刚，可以增援的力量都到达了此处。
把林雀安置好，戚寒枝没了后顾之忧，毫不留情地冲着面具人去。
面具人起初没躲他，只是站在原地讷讷道：“你管他叫师父？”
戚寒枝依旧没搭理他。
“哈哈，”面具人笑着，笑意不及眼底，“真行啊你。”
他终于也开始回击。
……
这面具人并不是吃素的，他妖力强劲，且出的都是些戚寒枝之前从未见过的偏招怪招。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要命的是这面具人对戚寒枝的出招套路和攻势似乎十分了解，每次总能精准避开戚寒枝的攻击，还能找到他的弱点频频打击。
戚寒枝没能讨得了好，一时之间占据下风。
面具人以一柄黑色的毒剑抵在戚寒枝颈间。他眯了眯眼，道：“我再用点力，你这里就会被我划开，染上无药可救的巨毒，很快就会死掉——哪怕你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也没用。”
戚寒枝没有动摇。他体质特殊的事没有到处张扬，但也不算秘密，至少局里的人都知道，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的事……这人以此来套近乎，实在不很聪明。
他大概能猜测出眼前这人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扮成他师父的样子来蛊惑他。
可这人除了披着一张和师父一样的人皮以外，并无半点和师父相似的地方，气息不对，用的法术不一样……哪怕知道点他的事，但那又如何？
戚寒枝冷冷看着他。
面具人像是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你这样对我是吗？……好，你那个‘师父’现在让谁看着？是个有点异能的普通人对吧？我只要稍微操纵一下对方的心智，你猜会怎么样？”
“你敢动他。”
戚寒枝终于开了口。
面具人还在放着狠话，忽然发现戚寒枝浑身开始冒起火光，那火焰和方才被他拿来做武器的威力完全不同。面具人被烫着，吃痛地松手退开。
面具人往后退一步，戚寒枝向前逼近一步，形式倏然间扭转过来。
又听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啸。时为深夜，露天的祭坛顶上本是墨色长空，忽然却亮如白昼。
由点点火光聚拢而成的巨鸟图腾在戚寒枝上空展翅。
巨鸟本身不知是因为没有实体还是如何，黑黢黢的，只有周身的火光给它描了个边。
其他赶来帮忙救助被绑小孩的其他同事纷纷躲到更角落的地方去，有人以手作檐稍稍挡住巨鸟的光芒，抬头去看。
“我操好热。”
“这是什么东西……”
“三只脚？好像是……金乌？这种神兽是真实存在的？”
“好像不是真的……你看它没有实体，就是一个扁平的图案。”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撤了……”
……
戚寒枝头顶上的金乌图腾并没有什么动作，然而只是这样，就足以让旁边的人感受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这是离得远的人的感觉。
离得近的地方已经烧起了熊熊大火。
而被火焰围困住的面具人狼狈跌倒，撑着地板仰面看向居高临下看他的戚寒枝。
戚寒枝的双眼已经变成血红色，像看死物一样看着他。
出乎戚寒枝意料的是，那人仍然仰着头和他对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宵小，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求饶会慌不择路。
但这人还咬着唇盯着他。
戚寒枝没有马上将火烧到对方身上。
那人眨眼，泪水便自眼眶顺着那露出的半张脸滑下，他缓缓抬起手将另一边的面具摘下。
与完好的那边脸相对，藏在面具底下的另外半张脸……竟然是骇人的白骨。
他又将那一侧的衣服掀开一些，同样的，那半边的身体并不附着任何皮肉，只是一具骨架。
戚寒枝眉头紧锁，他是不知道这人要演哪一出，不过他已经没有耐性陪着演了。头顶的金乌似乎能感应到他的想法，再次发出一声长鸣，随后吐出一颗火球，目标便是撑在地上那人。
谁知那人连躲都不躲。
他闭上眼，哼起了一首奇怪的调子。
声音不大不小，面前的戚寒枝刚巧能听到。
“等等……你！”眼看那火球就要袭上那人，戚寒枝忽然喊出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火球收回来。
那人自顾自地哼着，声音断断续续。
戚寒枝越听，心就越往下沉。
——别的东西可以打听，这个打听不了。
这个调子是戚寒枝作的。他其实不通音律，奈何有个总是喜欢心血来潮的师父，有段时间非要让他学些什么琴和笛子，说没有鸟是不会音律的，又说他身为鸟的徒弟，多少也得会点。
光是学还不够，还强人所难让他编首歌出来。
这调子就是那时候他作的，不怎么好听，只在交作业的时候给师父听过那么一次。
师父觉得调子很好笑，偶尔为了逗他，会故意在他面前哼唱——当然也只限于没有旁人的情况下。
但这是绝无第三人知道的事。
那人哼完了，又笑了笑，在掌心燃起一簇和戚寒枝之前一样的火焰，但只燃了一小会儿又熄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气息不对，用的招也都是些旁门左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我每用一次这火，我的身体就会溃烂多一点，我只能用那些歪门邪道了啊。”
戚寒枝没作声，只是头上的金乌慢慢又化作点点金光四散去，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小七，我好失望啊，”他说，“如果我告诉你，就是现在被你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那个‘林雀’害得我成了这副样子，你信吗？”
不过他似乎不太在乎戚寒枝的回答了。
因为在戚寒枝还没答话的时候，他已经催动了法阵将自己传送走。
祭坛上除了戚寒枝，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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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雀还是有知觉的，他能感到自己的意识自身体被抽出，随后坠入无边的黑暗。他在这黑暗中不知游荡了多久，他无法感受到时间。
他想，或许自己是死了也说不定，只是不知为何没有鬼差来接引他，只是任他在虚无中游荡。
如果真的是死了的话……他不着边际地想着，虽然已经活了两三百年，相对于人类来说已经享有一段过长的生命，但作为一个小妖怪，一切才刚刚开始。而且说不定他不是一个小妖怪，他不是戚寒枝的师父吗？他还有很多没搞清楚的事和没找回的记忆，死了的话，会有人来告诉他所有的事吗？
他开始责怪起自己，如果能厉害一点，就不会上当，也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雀在黑暗中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也慢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觉得自己正在消失，如果用具象化的语言来描述的话，那么他意识的实体或许正在变得透明。
恍惚中，他听到了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似乎是几个人在交谈。
“他怎么样？还醒不过来？”
“那个阵法是抽魂阵，林雀神魂本就有损，现在更加……而且他好像还被下了蛊……”
“这蛊有解吗？”
“下蛊之人才能解。”
“我的血对他有用吗？”
“应该是没用。”
“试试。”
……
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林雀已经无法再听分明，他已经彻底沉睡过去。
再次睁眼，林雀又看到了陌生的白色天花板。林雀感到身上仍是虚软无力，但他第一反应还是环顾了四周，不在李咪咪的铺子里，也不是戚寒枝的小房子。
甚至这房间简陋得压根不像是平常就供人住的，空间狭小，看起来不到十平米，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别的什么也没有，正对着床有一扇铁门，林雀眯了眯眼看，上面还贴着编号。
别是特调局关坏妖怪的地方吧，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被关在这种地方吧？！
正胡思乱想着，林雀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刚还想着他就那样晕过去后，不知道小七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现在有人来，想有可能是小七来看他。他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身，看向门边。
门一开，却是别个人的脸。这人林雀认识，也是特调局的，叫阿辉，林雀和他接触过几次。
阿辉提着一个保温壶进来了，笑眯眯坐到了林雀床边。
两人互相寒暄几句，林雀又忍不住往门后看了会儿。阿辉问：“小师父在看什么呢？”
林雀没看到想见的人，神情略显失落，过后又有一阵不安油然而生，他一连串抛出了几个问题给阿辉：“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醒来后会在这里？这是关作乱妖物的地方吧？……还有，小七呢？他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小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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