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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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西天峰。
红榜已经下来好几天了，除了一些还不死心的修士，带着侥幸心理等着增名捡漏，大多数考生都在竺家门生的指引下返回原籍去了。
狮然早就对仙岛炼期的出岛历练跃跃欲试，昨天已经把行李搬到了今年正仙乙班所在的普门峰，今天一大早就随队出发了。
大华没有急着搬去这届预仙班所在的东极峰，也没有出岛历炼的打算，而是继续陪海韵住在西十六。
落榜考生回乡的不少，上榜的考生也搬去各峰，或者去各地历炼，寮房里空出了很多位置，大华还是睡那张床，不过海韵住了挨着的那张。
海韵道：“大华，不用这么认真吧？你看，巨了昨天就搬到普门峰去了，你也搬到东极峰吧，早点去占个好房间。要不，我们也去历炼，听说巨了他们是去离琉璃山不远的旭升村，不用御剑，我早就在这山上呆腻了，我们出去玩一圈儿也行。”
大华正色道：“知音，你别打岔，分房间是要等炼期结束后，开学的时候才会重新分房间，现在过去也是随意住的。唉……你若是考上的是预仙班也就算了，班上多半是修炼基础法术的修士，还能从御剑、掐指念咒开始学，可你进了正仙班，只有四个月的时间学习基础法术，一旦掉队，就有被除名的危险，我不放心你，不行，这一个月我陪你住，每天拉着你读书，定然不能让你开学就掉队！”
海韵放弃挣扎，他知道大华固执，于是木着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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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月明星稀，亥时，暮鼓敲毕，晚钟声起。
西寮，西十六。
大华道：“洗漱完没？”
海韵：“嗯……”海韵没精打采，在揽月阁后山林子里被大华盯着看了一天的《法相一百义》，他都要哭了！不知道大华从哪儿弄来的书！
大华在床上盘膝坐着，对海韵道：“嗯，乖知音，我知道你今天看得辛苦，早点休息，明天复习完《一百义》，再看这本。”说着，他递了本约么一指厚的书给海韵。
海韵伸头一看，唉……《法相二百义》！
大华看海韵这生不如死的表情，道：“等开学的时候正仙班的课业更难，听说上届预仙班已经讲过《一百义》，你们这届正仙班不会重讲，只讲四个月的《八十义》，然后就接《二百义》和《三百义》。这些书仅仅是【法相幻识】一门的课本，要知道正仙班每年可是有十几门课的。”
海韵哭丧着脸……
大华继续道：“知道你不爱看书，这《二百义》我特意从段仙师那借的，里面有段仙师施过的灵力，幻识场景，图形绘影，会动的哦~~~”
海韵露出疑惑表情：“还真是！想不到心澄君看起来威仪整肃，居然会喜欢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他翻开一页，里面各种人物，都呈灵动姿势。
又翻看一页，那些看不懂的名词就像有灵智一般，自己跳出来展开注释。海韵瞬间失去了兴趣，道：“唉！还是一大堆要背的东西。还是那个段仙师。”啪——海韵一把合上书，再次放弃地栽倒在床上。
“起来。闻钟声，须端身正坐。”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西十六响起——是竺忍！
这声音，这些日子在海韵心里回荡了千百遍，一听之下，只觉得心上发痒，好像又被猴子挠了，怎么挠都不过瘾，这痒刺激得海韵一个机灵，像吃了辣椒一样，哪儿哪儿都烧得慌，突然伶俐地来了个鲤鱼打挺，跃身端坐。
海韵白皙英气的面庞，在西十六的烛光下映出淡淡的粉色，竺忍看着他，动了一下白色家服的宽袖，背过手去。问道：“谁是钟大华？”
西十六的修士们从竺忍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门口这位“铁面无私”，心想，又要罚谁了？
海韵鼓了一下脸，拉了拉大华。
大华是盘坐姿势，仙岛规矩，见师长须起身施礼，若逢饭食、行路、打坐等事可开缘，于是大华没有起身，对竺忍拱手道：“弟子钟大华。”
竺忍道：“嗯，你可愿调换仙班，到正仙班？”
众修士都吃了一惊，心道：钟大华是预仙班的，竟然还能调到正仙班？
大华也很惊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愣在那里。海韵急道：“大华，大华，快应呀！”
大华冷静下来，问道：“悲华君可否告知，为何？”
竺忍道：“你的成绩本已达到了正仙甲班的水平，可你只报了预仙班，这次有些考生不知道可以兼报，仙院打算给个别考生做一次调班。”
大华还未搭话，海韵开心极了，道：“大华，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进正仙班了！”
众修士：啊！已经达到了正仙班的水平！难怪要打破惯例调班了呢！
大华道：“我得跟我师父联系一下，问问他老人家。”大华对竺忍施礼道：“悲华君，谢谢您专程来告诉我，不过可否容我考虑一天？”他师父在闭关，晚上传讯给师兄，明天师父才能知道，最快也得第二天才能回复。
竺忍道：“这……”竺忍还在犹豫，突然一位身着仙执服饰的的修士走进了西十六。
众修士心道：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西天峰的二仙掌也来了？
琉璃三峰每峰各有二位仙长，如同蜂主。二仙掌是位四十多岁的女修，身着暮课的紫袍和墙黄袈裟。
竺家对吃的不甚舍得，可对穿着配饰十分舍得花钱，每位学员每年各两套常服，两套梵音服，仙师和仙执的待遇会翻几倍，因此仙岛的人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穿适当的衣服。而这位女仙执，似乎暮课后就没有换下梵音服，显然是集体暮课后又接着回房独自做功课。她眼光凌厉，嘴唇很薄，长了一副刻薄相，不过，此时她站在竺忍身后，低眉顺眼地施了一礼，道：“悲华君。”
竺忍微微颔首道：“常仙掌。”
竺家的规矩，女修除非异常优秀，否则哪怕百岁高龄，也要给晋升仙体的年轻男修见礼。这位二仙掌名唤常英，是多年前就在仙岛当仙执的老修士，出了名的刻板守礼，尽管她已经是位居仙执多年，已然可称仙首，却仍是对年轻的竺忍施礼。她自己严守规约，也对治下西天峰格外严。
竺忍问：“常仙掌，这么晚查男修寮房？”
竺家规矩，男修和女修是分开的，梵音殿分排，寮房分区，查寮的仙执也是分男、女的，因此此时过来的应是西天峰的男仙掌金莲。
常二仙掌道：“金仙掌深居简出，通常暮课后就不再出东阁，因此晚上偶尔男修寮房有事，也是由我顺便代劳。”
竺忍点点头，不再追问。
常二仙掌对大华道：“钟大华，普门峰那边刚刚传讯通知，明日一早就要下新榜，哪有时间等你一天，你现在速速决定要不要调班！”
竺忍看了看常二仙掌，这是西天峰的事，本来就该西天峰的仙掌过来通知，他今晚擅自离开普门峰到西天峰，已经算是逾越了。他看了一眼在床上装模作样“打坐”的海韵，对常英道：“常二仙掌，这里就交给你了，竺忍告辞。”
常二仙掌恭敬道：“悲华君慢走。”
竺忍出去了，海韵拉着大华道：“快答应呀大华，大华？”
连周围的修士也纷纷道：“大华道友快答应吧！”
“对呀！机会难得！”
“是呀，他调班了，预仙班还能多增名一个，说不准我们谁还有机会。”
大华早就心动了，可是他们天钟山管得很严，而且再有半年师父就出关了，他两年的学时就算很长了，若调班，正仙班要四年……怎么办？
大华突然想起海韵的“知音符”可以传讯，速度比一般的符篆灵敏。他立刻对海韵道：“知音，我马上给我师父传讯！”
海韵道：“赶快问吧，要我说你直接答应不就得了。”
大华道：“不行，若不听师父的话，师父会逐我出山的。我大师兄当年成就不低，不在师父之下，就是因为违背师命，被师父逐出山去的。”
海韵从小就是一个人，不懂大华怎么怕他师父。其实大华从小虽然被收养，可事事被严厉的师门管制，从言行举止，到法术修为，每一项师父都严格要求。这也是为什么大华总是小心谨慎的原因吧，因为师父会把不合格的弟子赶出去。
不再耽搁，海韵从怀里撤出一把叶子，以灵力拼凑成一个大的传讯符，对大华道：“多加点灵力，会快些。”
大华知道海韵的符，灵敏有余，后劲不足，只有修为提上去才能更好地发挥叶子符的功效，他两指快速地卷了个手印，给知音符加上灵力，驱动后的知音符迅速消失在眼前。
这一番拼符、用符的手法尽收常二仙掌和众修士的眼中，常二仙掌不动声色，心想，这孩子的确有进正仙班的水平，不过性子太优柔寡断了，那个白白的孩子看着没规没矩，盘腿都不会，但是这符制的不错。众修士第一次出手是大战蚁怪的那晚，慌乱之中也看不清其他人的伸手，可今晚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道：不愧是考入正仙班的学员，天赋骇人，手法熟练，就算是小仙塾学成了也未必有这等功夫。
知音符发出去了，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海韵道：“大华，你师父不是在闭关吗？能收到吗？”
大华道：“我传给我二师兄，小时候是大月师兄捡我回去的，他对我很照顾，收到讯，就算会惊扰师父，也会替我问的。”
常英方才看到他二人的本事，也有惜才之心，不再逼迫大华，道：“明日晨课前将考虑结果告知我，我住在东阁前厢房一层，晨课前早点敲门，不可耽误晨课时辰。”
大华施礼道：“多谢仙掌。”
常英不再说话，用凌厉达到眼光扫射西十六，道：“寮房不可脏乱，法器不可乱摆，被子不可同盖，钟响须正坐……”说完看了一眼海韵的假装盘着的腿。常仙掌一顿狠挑毛病，弄得众修士冷的抖了个大哆嗦。
往常都是监察查寮，监察除了竺忍，其他人都没那么严格，但常英是谁？三峰当中最难说话的仙掌，最爱骂学员，男修晋升了仙体还好，没晋升的都被她骂过。女修就更惨了，不但犯了规矩要被骂，若是被发现倾心于哪个男修，那可不得了，要被开除的。
常仙掌训斥完，道：“我还要去上面的西北寮看看，你们止静后休息，不可出门。”这话是看着大华和海韵说的，意思是传讯符不可以止静后在外面收，破坏规矩。
好不容易挨到常仙掌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因为常英在的地方总像是挑刺一般，没有人表现好，都是差得不得了，偏偏仙掌还拥有一峰学员的开除权，怎能不叫人怕。
海韵道：“大华……要不再传一次讯吧？”
这么半天也没等到大月师兄的回复，大华点点头，“嗯，再传一次。”谁知刚起了一个手势，还未送出灵力，海韵手上就接到了一张黄符纸，海韵惊喜道：“大华！”
大华赶紧散了黄符的小结界，打开一看，心情坠到了底。符上是大月师兄转述他师父的话，意思大约是责怪大华才出去一个月就好高骛远，心浮气躁，不好好修基础法术，想什么正仙班，待师父出关，就要把他抓回去，严加管教。
海韵急得不行，赶忙问道：“大华，如何？你师父同意没？”
大华苦着脸，道：“看来不用等明天晨课了，今晚就可以告知常仙掌，我不调班。”
众修士难以置信，齐道：“啊！？？？”
海韵：“你师父可知道你夺了预仙班的头名？”
大华摇摇头，道：“也好，我从预仙班打基础也是一样的，毕竟很多基础仙法我都没有学过。”
海韵很气，一开始听说大华可以调班的喜悦火苗立刻被大华师父的回信给浇灭。他对大华道：“大华，凭什么呀？你师父都不知道你的这么本事，得了头名，你又没有犯错，他干嘛摆出训斥你的语气！”
大华不言语，从小他就知道师父是说一不二的，他听师父的话也听惯了，有的时候不用知道道理，服从就好。海韵替他不服气，他明白，但是他不会跟海韵一起说他师父，只能不吭声。
半晌，晚钟已经敲到第三遍，大华道：“知音，我知道你想与我同班，可既然缘分如此，以后我们多找机会想见就是了。”
海韵道：“那好吧。”
海韵对竺家的规矩还没弄清楚，但其实大华晓得，琉璃三峰虽然都在琉璃仙岛上，可竺家对学员要求还是很多的，连寮房都不能互串，何况是串峰呢！
西十六众人各有心思，这时止静板声传来：
“啪——啪——啪啪。”
亥时二刻，熄灯，止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