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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尔会飞否 ...

  •   已是酉月中,往年这个时候,热潮早已退去,只余得白日里一丝清凉。可是今年快赶到玄月,天还是止不住的热,都快闷出病来的感觉。
      储若离命人在院里靠着荷塘的地儿摆了方歇榻,自己躺在歇榻的簟子上纳凉。她扔了个果子进嘴里,远处的绿荷漾漾婷立。这让她想起了不知哪个前人的先话——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但见这朗朗晴空,万里无云,何谈雨,更别说听雨声了。
      储若离又扔了个果子进嘴里,再伸手却摸了个空。澜汍一手端着果盘,一副老母鸡的严厉样子,义正严词指着她道:“说了多少遍了?有疾未愈,这种果子要少吃。”
      储若离撇撇嘴,收回伸在半空的手,嘀咕道:“不就生个病嘛,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莫不是想让我吃土?”说完就托着脸看向别处,打死也不要理这个人。
      自前几日从正堂回来,没头没脑地病了一场,倒是越来越不快活了。阿爹禁她的足,阿娘忌她的口,大娘三娘甚至还管起她的起居,什么戌时初寝,丑时末起。真真是折煞她了。不过有一点值得小小庆幸一番,就是对病愈没阻碍的东西可以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前提是喝完一碗又一碗黑色怪味的药汁,每到这个点,她就很愁。
      澜汍向后招招手,走来一个托着案,案上放着药碗,旁边还放了几个甜枣的妖奴,她把案托到储若离跟前,后面随即就响起了澜汍发号施令的声音:“趁热解决了吧。我看你喝完就走。”
      储若离哀叹一声,苦大仇深地盯着那碗黑汁。其实她是个医见愁因为她无论怎样都不肯吃药,“你知道的,我森病(生病)重不(从不)吃药。”说完忍不住捂嘴,呸呸,门牙怎的还不长出来?好怀念有门牙的日子。
      “咦,蠢丸子,不是我说你,这药必须喝。”
      “我就不喝,咋个!”
      两人一大一小在诺大的院中追赶起来。
      “喝药!”
      “不喝,不喝。”
      “不是,你站住。”叉腰。
      “我不,我就不。”吐舌。
      “我的意思是,你鞋掉了……”
      储若离低头一瞧,自己两只雪白的脚丫子赤条条踩在地上,暗叫很好,早看那圆头鞋不顺眼,掉了正好。
      就在她低头这空当,澜汍已一把抓住她的后襟,贼兮兮道:“哈,现在给我喝药去。”
      “不喝不喝,我森、生病从不喝药这规矩若是破了,我就不好办事了。”
      “你能有什么事,事有我多么?我的事就是你,你可真不好办。”澜汍提着她就往回走,才不管她什么好办事不好办事。
      储若离急了,见她不听,眼珠滴溜一转,忙如获大赦道:“看,澜汍!你家乐正公子来啦。”
      “啊?乐正,哪里,哪里?”澜汍立马摆出手搭凉棚观四方的架势,可这里哪又有她的乐正公子。
      储若离见机立马开溜。爹娘不管她死活,她好歹还有个十分疼爱她的二哥,不行找二哥去。
      二哥的院子离这儿不远,出了门转几个弯儿便是。
      刚转过几个回廊,迎面走来一人,宽袍大袖,一身玄色刚正笔直。储若离刹不住脚,直棱棱撞了过去。
      呼吸骤停。
      这柔软的疼痛,打在心头,心跳声有如擂鼓,这是、这是心动了吗?她都不敢睁眼,只觉此时应是没什么大错处,不用受阿爹阿娘一副“我子不淑”的模样,她真的很无辜。
      不料那人深吸一口气,大叫:“非礼啊啊啊啊啊!”
      此时储若离脑中只有两个字:白痴。
      “谁非礼你啊!”她一把推开那人,怒道。
      仔细看那人,眉眼带笑,一身玄色,岂不正是那日计较安车与辒辌车的小公子?真是冤家路窄。
      “呦,是你啊。几日不见,你就想我想得如此,竟想非礼我!”小公子横抱着双臂,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一副被强抢的小民女模样。
      储若离咬牙,奈何周围已围上了好大一伙人。他那一声大叫,声音可真不小,她家院子素来隔音效果不甚好,这一叫,不该惊动的都惊动了吧。
      “五及小姑娘,玉横贵为缑家嫡长子,这非礼一事,还是使不得啊,三思而后行啊。”语重心长,仿似句句在理,皆是属实。
      众人一致点头。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她堂堂五及女,怎么会想不开去非礼他!
      “老伯我没有,我没有想非礼你家公子,我只是……”
      “咦,”老伯唏嘘,“我等都看到了,五及姑娘不守妇道,行为放荡,拥我家公子胸膛……”
      众人也唏嘘起来。
      “是啊,是啊,缑家的人说一不二,这碰了自是要负责的。”
      “想必赔偿金少则百贯,多则上万呐……”
      “啧啧,没那么严重吧。储家与缑家可是世交……”
      这些都是阿爹的宾朋。有些宾客是阿爹在妖界的政治宿敌,却也请到家中来,品茗话斜阳,对弈论风流,相谈甚欢;而有些,是阿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宿友,他们长年居于风成宅,闲时数落花,秋雨听残荷。他们林林总总带了不少家丁仆役,原只是在风成宅小住,日子久后,搬来的东西愈来愈多,之后就长住起来,在风成宅过完了一个秋又一个秋。
      这些人面生得很,他们站了个圈将她和这位叫玉横的小公子围在中间,不知道是想打架还是想打架。
      “尔等在做甚?”澜汍拨开人群,护在储若离身旁,“散了散了,寻什么新鲜,世事寻常,走吧,走吧。”她一手推三四个,没一会儿人都散了。
      是人就爱看热闹,不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憋也得憋死。这是储若离的刁民养成思想,她就挺爱看热闹的,自己的热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这会儿人走完了,澜汍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她咂出味来,立马转移阵地,抱臂审视缑玉横:“干什么了啊你?还招那么多人过来,吃饱了撑的想打架啊!”
      他横她一眼,嘴角一挑,不屑道:“打你?我一根小指头就绰绰有余。哦,不,一寸指甲。”说着在自己的小指头上比划起来。
      “你!”储若离气得瞪眼,又不是说跟她打,她这儿壮士猛男比比皆是。
      “我?我怎么了?”缑玉横轻笑。
      “你你你……”储若离撸了撸袖子,正欲活动活动筋骨,却被澜汍哎一声扯住,“药还没喝呢,打什么架。”
      “嘿嘿,不打,不打还不成。”储若离特没出息地笑笑,一时想不出推辞的对策,只能慢慢往后挪动脚步,意图逃去二哥那里。
      “哪儿也别想去,如果你乖乖喝药的话……”澜汍眼尖,手勾在她肩上,倒有点逼供的味道了。
      她只能撇撇嘴,继续傻嘿嘿地笑。
      缑玉横见状,撩撩飘在额边的发缕,手自觉攀着澜汍的肩,道:“我知道姐姐有急事,喝药这事包我身上。”说罢眨眨眼,见澜汍一步一回头,又补了句:“去吧,去吧,有我呢。”
      其实他家的总管乐正约好澜汍去乐仙都一起采办,一去三月有余,而且时间紧迫,最迟今晚动身。加之,乐正对澜汍有意,这事众人皆晓。
      不过奇怪的是,世间女子皆为情倾倒。可情有什么好的,两个人初在一块时,感觉世间美好皆到了己身,往后同舟共济,风雨不散;等时日长了,就生出了两看相厌的感觉,往日的海誓山盟,深情种种皆化作尘泥,终是抵不过金子,抵不过银子。所以情可以干什么?它一无是处,奇怪世人皆为它所迷。要说爱情,储若离只能笑笑,我从不指望它,又盼望它的莅临做什么?
      她碰碰他的手肘,毫无情绪道:“我可不会喝药。”
      “谁说要你喝药的。我可没说。”
      储若离有点懵圈:“不是,你刚刚不是答应澜汍了吗?”
      缑玉横无语,扶了扶额,正色道:“缓兵之计不懂了吧。怎么?不让你喝药还不开心?”说罢就往内院走,抬手勾住储若离腰带上垂下的带条,在手指上扣了个结。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发现自己竟被牵着腰带走,满头黑线。
      “那你以往是怎么解决的,总不可能一颗甜枣一口药吧?”他边走边不忘扯扣在手中的腰带,简直像极了村头的老大爷牵着他心爱的狗狗四处溜达。
      储若离气结:“当然不是,以前、以前是倒沟里,那里通厨房的排水沟,最易行事。”
      其实她特别想一脚踹过去,她是谁啊?五及女啊。多响的名号,多霸气回旋。谁叫那缑什么横牵着她像遛狗一样,她还真不开心。
      可就只想想。
      “现在你依然可以倒沟里,”他转过头,咦了声,“我说,你扯什么扯?”虽然那是你的腰带。
      她垂眼:“澜汍在沟边拴了条大狗,我……”
      他挑眉:“你……不会是怕吧,哈哈。”
      “才不是,我这是、这是爱怕交织。”
      “谁信你呢。”
      走到荷塘边,歇塌还在,自然药碗也还在。
      储若离看到歇塌就亲切,顿觉腿软无力,径身扑了上去,真是太舒服了这。还没感叹完,却不想身上陡然被施加了重量,回过神来时,缑玉横已压在她上头。
      她回头,眼神带电,好像能杀死人。
      “那个,”缑玉横给她看了看扣在手中的腰带,“是你自己拉的,没承想你腰带这么紧,拉都拉不开。”他又给她示范了几下,当真是拉不开,想那些秦楼楚馆里的姑娘,腰带轻轻一扯,里面的大好光景就展露无遗。
      储若离大怒,反手一掌推开了他。站倒是都站起来了,只是这腰带很坏事,把他俩推入又一个尴尬之境。
      此时的场景是:缑玉横环着她的腰,指上的腰带缠了好几个圈,然后,深情对视,引号。
      储若离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涨,他大爷的,到底谁非礼谁啊,“看什么看,没见过我生气啊?”
      “哎,你不觉得我们该吻一下什么的衬衬景啊?”
      “什么?”她是真没听清,尤其中间那段,什么我们该什么,搞什么鬼注意。
      但他的脸正迅速贴近她的,在他以为马上就要亲到的时候,她一手推开他的脸,从她这个角度看,他的脸以及脸上的五官正无限速扩大,大到她的眼睛都装不下,所以这太可怕了。
      “你做什么啊?”她问,“其实我觉得你该把你手上的带条解开的,不然我……”
      接下来的话被他吞进嘴里,他咬住她的唇,心想这世上让他把持不住的女人,这还是第一个,很有趣。
      储若离惊异,但感觉他在咬她,没敢动弹,干巴巴地贴在他的双唇上,大脑一片空白。
      结束时,两人都不知所措地看向别处。
      储若离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不喜欢他咬她,“你咬我干什么?”
      他正视她,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一本正经道:“这是我作为兄长该尽的责任。懂了吗?”
      咬我就咬我嘛,谈什么责任,要说兄长,我那几个兄长怎么不做,储若离气愤地想,“可是我四个哥哥都不这样,他们是对我不尽责任吗?”
      “不不不,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为什么?缘何因由?”
      他端起那碗尚未凉却的药,“走喽,去喂狗。”
      “可是……”她还是有点不明白。
      “嗯?你想自己解决?”他转身,眸若盛水,清风明月。
      “不想。”

      缑府。
      缑仲阳躬身抚弄着圈在地上的几只毛皮胜雪的兔子,转身在雕花金案中拾起几发新鲜的苜蓿草,挑在兔子的鼻尖,兔子张嘴欲咬,他又往上一提,兔子作罢休整,之后蓄足力奋身一跃,便取了他手中的苜蓿草,吧唧吧唧地嚼着去了。
      缑仲阳轻笑,又拾起几多分给几只兔子,这才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蹲在旁边不做他念。他这兔子养了很多年了,也不知缘何会执迷于养兔,只觉着和它们在一起,现世安稳,岁序静美。这其中的小乐趣,只有同是天涯铲屎官深得。
      窗外光缕四溅,灼灼的好似要烧伤仰望着它的一切。缑府坐落在长颦城外,尔是山脚下,既不地处繁华,亦不身陷尘外,静中有闹,闹中取静。
      不知何时起,尔是山迅速繁庶起来。只知山上是雄霸妖界的储氏一族,山下是声誉极高的缑氏一族。他们自然也和人有所交集,山中想去博取功名的,便都去了京城长颦,有些做巫,有些状元及第,只是都没有好下场。大阜虽有千年之久的崇巫之史,但也总有几个失意的族种看不惯同族的仕途得意,遂打下杀心,去了六欲做道士对行巫者、位高者喊打喊杀。
      都说道士总信人妖殊途这一条,可大阜的道士偏偏反其道,他们说,人和妖,情根深种者,可成眷属。而位高权重者,会行巫,无错处,则当杀。大阜出了好几个忠臣良将,皆被这些心小爱置气的道士给冤杀,再有欲为其沉冤昭雪之人,也诺诺不敢出了。
      缑仲阳走到窗边,抬手接住了溅进来的光缕,心中涌起不知名的惆怅。他把缑府建在尔是山脚下,本意求静,但是愈求静反而事与愿违。
      这时,一名小厮怀抱锦盒前来,见缑仲阳站在窗边,拱手作了个揖道:“老爷,小的发现了这个。”他呈起锦盒。
      缑仲阳转身,问:“这是什么?”
      小厮仰头:“您打开看看便知。”
      缑仲阳指尖轻碰这个锦盒,他记得这个,这是他与谓云大婚时他赠与她的,这上面的兽纹是他花重金从海外寻得的匠师精心打造。他还记得,他送给她时,她笑得明月清风,很开心的模样。
      锁扣在他的触碰下启动,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又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字的信纸,这个字,正是谓云的。细看内容,他大怒,一掌劈开锦盒,纸张在他身边乱舞,他咬牙:“请夫人过来。”
      小厮应一声,便退出去了。
      不过半晌,夫人谓云左呼右拥地进来了。
      看见满地的纸张,再看夫君僵硬的背影,谓云心里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既然迟早会被发现,早一天晚一天又如何,早一点开诚布公,早一点了此心结。她遣退左右,沉默地站在那里。
      “云儿,你看,这地上是什么?”他也没打算沉默下去,打开话匣子直奔主题。
      谓云迟疑,许久才道:“是……妾身的信件。”
      缑仲阳轻哼一声,“倒还诚实。难怪你一直对我不上心,原来是还对别人余情未了!”
      “你还在怀疑?怀疑什么?怀疑妾身和他还在互通信件,互诉衷肠?”她皱眉,“妾真的不明白,就算妾依然和他通信,那又怎么样?你不一样可以做你的缑家大老爷、缑家的王?”
      “住口!我不怀疑你,我只是笑我傻。你不知道大婚之夜我碰过你之后,你再也不让我碰你,我有多恨那个人……你还在为他守身如玉,到现在也是,你处处护着他,可是为什么?我哪里不如他?到如今你还念着他,想着你们的倾城往事!”他一捏拳,砸在窗沿上,窗沿立马凹进去一块。
      谓氏谓云是他的正室元妻,可她的不忠,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好几次梦里惊醒,梦见妻离子散,大火漫天,他人搂着自己的娇妻亲热寻欢,而自己,自己在大火中化成了一把灰。这种被夺己所爱的酸楚是谓云不能理解的,她永远不懂。
      谓云不语,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纸,泪水不禁装满了眼眶。她不爱缑仲阳,连朋友的喜欢也没有。把两个不相爱的人用婚姻捆绑在一起,就算有了算不得爱的果实的果实,也是徒增一段无果的因由。她不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这个观点漏洞百出。
      “你干什么!不许捡!”缑仲阳一脚踩在她刚拾起的信纸上,掩不住眸子中的怒火,一手拽住她的胳膊。
      谓云感到胳膊像被捏断似的疼,不一会儿间泪水只差没在信纸上砸出几个窟窿来。她抬起含泪的眼,眼神不藏污垢:“这是我的东西。”
      他气不过,看了她许久,才没好气地甩开她的胳膊,唤道:“来人,带夫人回房。没我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进来两三个女婢,沉默地拥着谓云出去了,不带一语,无有声息,就跟她们的主子一样。
      缑仲阳原本喂兔的好心情顿时没了,眼红着看着别处,不住地叹气。
      先前的小厮进来,又是一揖,问:“这信纸怎么处理?”
      小厮看见的是满地的信纸和落魄的夫人,他却没瞧见,他主子眼里有点点星光一样的东西,只是下一瞬,便又隐了去。
      他仿似思量了很久,半晌转过身,道:“哦,给夫人送还罢,这本是她的。”
      “老爷……”小厮迟疑。
      缑仲阳勾了勾唇角,笑:“信纸算什么,我再予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真不明白,你缘何怕狗?”缑玉横一壁走一壁偷偷将手挪向储若离的腰带,意图扣在手上打个结什么的。
      储若离“啪”一下打掉他那意图不轨的手,驳道:“我给你说了,那不是怕,是爱怕交织。”
      他们刚喂完狗,那大狗吃完加了药的熟肉后,表情够绝的,简直承包了她一年的笑点,可惜白长了一幅超凶超凶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缑玉横反而没收回手,一把扯过她的手就往另一个方向疾走。
      储若离在后面大喊:“不回去啊?”
      他回头,眼睛里都是温柔:“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来到一处断崖。
      崖边光景不甚好,花草乱乱地睡在地上,不到深冬,已像打过霜的秋草般渐有颓势。但还过得去,大多是绝处逢生,看着还挺励志。
      “这里?”储若离问。
      缑玉横斜她一眼,“嗯。”
      两人席地而坐,此时戌时已过,天将暮未暮,将黑未黑,已渐有几颗星子爬上夜空,灿灿好似佳人明眸。

  •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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