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东宫》海苔酱

2、第 2 章

　　贺家文官出身，辅佐皇子，贺芊的大哥被送进东宫，贺芊便成了这位四皇子的陪读。

　　四皇子这一怒分明是冲着秦大人发的，把秦大人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可这位爷却一转脸，又骂起了贺芊……

　　只见他扇骨朝前，虚顶住贺芊的头怒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去惹皇上，才五十，真是便宜你了！”小沁王哼一声，仿佛地上跪着的就是一条无足轻重的狗。

　　他说完，又转头继续道:“突然想到，本王也好久没动动筋骨了，秦胖子，鞭子拿来，本王亲自来打。”

　　“这……不好吧，小沁王身份尊贵，万不可见罪臣之血。”秦大人哆嗦道。

　　人人都知道，小沁王五岁习武，又是少年心性，让他打，贺芊小郡主岂不是要玩完？

　　“有什么不好，谁打不是打，你怕本王会对自己的手下手软吗？”小沁王说着，扇子轻摇，另一只袖子下的手却紧握成拳，眼尾也红了些。

　　小沁王忍不住地想：五十，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岂不是……

　　“我们王爷要干什么，轮得着你管吗！”小太监嚷嚷着要骂人，被小沁王用扇子拦住。

　　“秦胖子。”四皇子音线单寒：“本王的话，你也要违逆吗！”

　　年轻的王爷脸上还是笑的，目光却划过一丝寒戾，能以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做上王爷的位子，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天不热，秦大人却出了两层汗，颤颤巍巍道：“那，王爷，里面请。”

　　“来人，扶……押罪臣进审讯房领罚！”

　　.

　　入了秋，下了几场暴雨，天气也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

　　东宫的阵仗向来庄严，前几日刚封了新太子，一切吃穿用度都要换新，宫人们从日出开始忙活，一直干到天色晦暗。

　　“这天气，怕是又要下雨了。”

　　因着贺芊熟知新太子喜好，便被派去一起帮忙，此时的她站在院子边上，手指挑起，有凉凉的风从指间钻过。

　　过了一会儿，头顶开始丢星，零星小雨像一根根小针，密密麻麻地下了起来，新来的小太监抱着把油伞，沿着廊道收拾杂物，见下了雨，忙给自己头顶上撑了伞。

　　一旁的老太监冒雨站在空地，皱皱眉，提醒他道：“主子还站在雨里呢，哪有奴才给自己撑伞的？”

　　“她？”新来的小太监撇撇嘴：“那可是贺家的小女儿，贺家定了大罪了，皇上说了，秋后问斩，她不就是一个死人了吗。”

　　“嘘，没定的事情，哪能轻易下评判。这才刚入秋，而且不是还没斩呢吗？”老太监虚着眼，下巴戳了戳院子后头：“你不知道，新太子爷前几天为了讨好这位，把院子里头的梧桐都翻了，改种了梨花。”

　　“啊，原来是为了她？”

　　“嗯，我还听浣洗坊的那些人说，贺家这位在求太子给贺家翻案呢，贺大人要是真无罪释放了，知道你打伞让她淋雨，第一个就宰了你。”

　　“那我、我怎么办。”小太监没怎么见过世面，被老太监说几句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可快去吧，就说你眼瞎没看见。淋病了主子，太子也第一个弄死你。”

　　小太监吓得晕头转向，如一个陀螺，摇晃着冲进雨里。他跑过去，把伞往贺芊头顶遮了个严严实实，哆哆嗦嗦道：“您、您可别在这儿站着了，快些进去。”

　　贺芊轻轻啊了一声，仿佛才回过味来，扭头看了下小太监，缓缓问他：“太子回来了？”

　　“是、是！太子爷回来了，就在寝宫批折子，连口茶都没顾上呢！”

　　贺芊微一顿足，随即点头，转过身，由他引着进了中殿。

　　深紫色的木漆门推开，里头一派敞亮。正中一道屏风落地，后头隐隐绰绰地有宫女窈窕的身形。因着眼疾见不得强光，贺芊白绫下的眼眸微微眯起。

　　小太监收了伞，微拔高嗓音道：“太子殿下，小郡主来了。”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贺芊隔着屏风跪下，手背托额。

　　屏风后头并没有声音传来，也没有平身的指令，里头人大手一挥，灯灭了三盏。贺芊跪着，覆眼白绫垂落在了耳边。

　　她一跪，屏风里头立刻传来一声威压极强的嗓音。太子道：“让她来奉茶。”

　　“是。”宫女脆生生的应了，拖着茶盘走出来。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是多次一举，但也没人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只垂着头将茶具交到贺芊手里。

　　“小郡主千万小心些，里头还有一道坎。”

　　贺芊点头，抬步走了过去，似乎并没有任何障碍般地跨过了低矮的门槛。

　　“都出去吧。”太子一挥手，遣了一屋子的人。

　　屏风里头是一张大极了的紫漆桌子，一边摆着软榻，四周都是高高矮矮的木质书架，是太子殿下临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贺芊把茶摆在了桌上，跪坐在一旁，开始磨墨。

　　极乖巧的举动，太子殿下却不满意了，斥她道：“你一个郡主，怎么总干那些下人做的事？放下那个，坐我这儿来。”

　　太子殿下斜靠软榻，长发散落在一侧的肩膀，葳蕤灯光下，侧脸像渡了一层璀璨的金黄。

　　做了太子，已经是换了一身正经衣裳了，可贺芊觉得，他永远停留在十岁那年的夏天，举止轻佻笑容肆意，一把描金边儿的白玉骨扇在胸前轻轻摇。

　　因着四皇子念书不认真，皇上和贺大人商讨之下，把满腹诗书的贺芊送到他跟前侍奉，那年贺芊七岁，却稳重的多，逆着阳光仰头看他的时候，双眸都染成了金黄。

　　转眼就七年了，这七年发生了太多的东西，贺芊教他诗书，亲眼看着这位爷长大。贺家亲戚们都说贺家大哥运气好，辅佐了太子爷，女儿差了太多，跟了吊儿郎当的四皇子。

　　可眼下，也不知到底谁的运气好些。

　　“过来呀。”太子叫她。

　　贺芊手指收拢了一寸，唇微抿，跪坐在了太子的身边。

　　“摘下来。”太子懒洋洋道。

　　贺芊闻言抬手，解下了耳后的白绫，一双生动又温润的眸子露了出来。

　　平日里，大家提到这位郡主时，用词大多是冰冷、美艳却不亲近，可若是有人能看白绫下的这双眸子，定然不会说出半点那些词语的。

　　太过漂亮的眼睛，抬眸间却又淡雅如初春的湖水，覆起来实在是暴殄天物。只是因为受过伤的缘故，视物十分模糊，也不能见强光，就总拿白绫遮着。

　　太子殿下似乎并不这么觉得，身子又斜了不少，扬着唇角看他，“你坐这么端正干嘛，是不是小时候我总让你挡着先生，现在连腰都不会弯了？”

　　贺芊微微蹙眉，身子矮了一点，像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唉，突然这么乖，让我害怕。罢了，你还是坐直吧，这样弯着都不像你了。”

　　贺家是书香世家，贺家祖先之所以被授以官职便是因为做太子伴读，贺芊七岁起就在小沁王跟前服侍，而她的哥哥，也是七岁被送进了东宫，跟着当时的太子殿下。

　　贺芊是庶出，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来这东宫，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兄长落得一样的下场……

　　但……父亲入狱，皇帝不肯留情，只能寄希望于这位新太子爷。

　　他能从地牢里抱她出来，说明他是个念旧情的主子，如果能爱屋及乌，拉她贺家一把……

　　贺芊想着，目光更温柔了些：“殿下喝茶。”

　　“你这肩膀也太瘦了，不好好吃饭？”太子殿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贺芊这才发觉，太子已经凑的很近，清冽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贺芊很想躲开，可一偏头，就会想起来还在牢里的父亲和哥哥，只好又把目光转了过去。

　　新晋太子，先要祭祖，在皇陵跪拜三天三夜，回来后又要参见皇族长辈，这一圈下来是个人都得累个半死，小沁王浪荡惯了，怕是没遭过这种罪。

　　贺芊心一软，就没有动。

　　太子见他不躲，下巴蹭过来搭在她肩膀上，胳膊也放上来一只。

　　“晚饭吃了吗？”

　　“没有。”贺芊小声应了。

　　“太医院开的药吃了吗？”

　　“没有。”

　　“今天又在外头站了一天？”太子抬眸，浅淡的眸子里映着殿里乌沉沉的光。

　　以往的东宫夜晚都是宫灯明亮，偏偏这位主子进来后，宫里日日乌沉，灯都不让多点。

　　贺芊眼眸一动，偏了头过去，点了点头。

　　“才好了几天，又要逞强，我就该把你拴床上，守着你这头驴吃饭睡觉。”

　　太子说完，贺芊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像是习惯了一样，只是一双眸子里隐隐有雾气泛起，他的眼尾微微发红，脸色也苍白，如一块打磨的太过了的玉。

　　美、却苍白。

　　太子仰头，整个人已经躺在了她腿上，就像之前小时候哄他念书的姿势一样。他伸出手指抹她的眼，笑嘻嘻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挑逗不得了，瞧这眼圈红的。”

　　指腹划过贺芊侧脸，温冷的肌肤下蓦地滚烫，贺芊身上本就穿得少，这么一激，有点受不住了，身子猛地一缩，眉头拧紧，像是无助地痉挛。

　　“贺芊！”太子笑容一僵，赶忙坐直，扶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