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倾翊

4、第四章

　　怡人的清香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的面容也越发的清晰。清秀的五官，就像是被天上神仙轻吻过一般。她身旁跟随着一名丫鬟，丫鬟的手上恭恭敬敬的捧着一盆花。
　　“白雪可是又出去胡闹了？”曲婉忻嗔怪，安然自若的坐在白雪边上。
　　曲婉忻是当朝丞相之女，比白雪大上两三岁。
　　“婉婉你怎么能说我是出去胡闹呢？皇兄将我关着十年余载，你也是亲眼见着的。再者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见见外面的世界。”白雪晃荡曲婉忻衣袖，企图逃过一顿骂。
　　从丫鬟手中拿下那盆花，那花含着五片白瓣，白瓣的中央渲染着微微艳红。曲婉忻把花递给白雪：“这株是木槿，虽朝开暮落，生命短暂，却生的好看，叫人心悦。听闻你刚回府中，这花还有调养生息的作用，便特地从园中带来赠你。”
　　“婉婉你还是这么贴心。”白雪嗅嗅花香，又嗅嗅曲婉忻，“连花香都比不上婉婉香呢。”
　　“就你会贫嘴。”曲婉忻笑着。
　　门外进来一小厮，鞠着躬：“曲小姐，二王爷请您去前厅一坐。”
　　“那白雪，我下次再来看你。”曲婉忻起身，随那小厮去了。
　　悠然箫声，曲调中情绪千丝万缕，却不曾被人看透一分。蝉鸣的聒噪仿佛也沉浸掉一般，只剩下树梢轻摇，飞鸟掠过。
　　“二王爷，好曲。”
　　停下吹箫，白衍端起茶水，稍抿了几口：“曲小姐见笑了。”
　　“不知二王爷唤我前来有何要事？”曲婉忻也不走进大厅，只是站在原处不动。
　　白衍收起了温和的神情：“曲小姐应该知晓，本王与令尊向来交好，想必曲小姐也不会想从中作梗吧？”
　　“二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您与家父是至交，是众人皆知的事。小女从中作梗？怕是二王爷多想了。若只是为此，那小女言之已尽，就先回府了。二王爷，告辞。”
　　各色各类的花盛开在小花园中，少女静静的坐在秋千上，翻动着泛黄的书页。
　　硕大的芭蕉扇遮挡在少女的头上，这才让炎热的酷暑失了点味。
　　“小姐，那二王爷分明是怀疑到您头上来了。咋们就这样善罢甘休吗？好歹小姐您也是丞相之女。”丫鬟为曲婉忻扇着扇。
　　曲婉忻翻着书的手顿了下，不语。
　　“小姐，既然您将事做完后，又有人怀疑到您，您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丫鬟不死心，追问。
　　长吁一口气，曲婉忻提起嘴角，笑如花海：“小五小六哪找的碎嘴丫鬟，这种次品也敢乱往我这塞？”
　　丫鬟的蒲扇掉落在地，她立马跪下，拼命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求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奴才这一次，奴才求求小姐，求求小姐。”
　　一次次的磕头让丫鬟的额头变的红肿，可丝毫不见她停下来的样子。
　　忽然出现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女，身穿一黑一白。明明是夏日，她们的出现却带来阴森的寂凉。她们抬起丫鬟的腿，一步步拖走。那丫鬟用手想抓住土地，指甲盖中灌满尘土，血和土混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雨水戏阁楼，风铃传思念。雨后的山川总是好看的，朦朦胧胧，犹如刚出浴的美娇娘。
　　“沈鸢，王兄过几日便要去会他那些文人雅士，我听说他们会去断念山，那里有条断念溪，他们就在那围溪而坐，举行曲水流觞。可是，我也好想去……”白雪伸手接着从天而降的雨露。
　　沈鸢倚靠木柱，阴沉沉的天很容易让人透不过气：“主子想去为何不直接告诉二王爷？”
　　“来王府好些天了，你不觉得盯着我的人有很多么？明明是王兄又加派人手了。真搞不懂为何王兄总是要禁锢我。”白雪鼓起小嘴，捧起一勺水突然泼向沈鸢。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满脸被水浸润的沈鸢，白雪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他抹干脸上的水，便毫无反击之意。
　　“你怎么不泼回来呢？”
　　“主子是主子，身份有别。”
　　白雪跳入他的怀中，捧起他的脸用力捏着：“表面上是我说的收你当贴身侍卫，但无旁人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间哪会那么拘谨呢？再加上你如此忠心护我，以后还得一直护着我，明明是我该感激你呀。”
　　下意识挺身，别过脸。沈鸢耳尖染红，面庞被揪过的地方传来辣辣之感：“雨小了。”
　　“唉，决定了，还是去问问皇兄可不可以放我出去好了。”小身子板离开沈鸢的怀中，冷不丁的往雨中跑。
　　小雨胡乱拍打叶片发出不规律的响动。沈鸢呆呆的听着，分不清跳动的厉害的是这在外的小雨，还是他自己的内心。
　　“沈鸢？愣着干嘛？走了走了。”雨中奔波的小姑娘转过身，笑的如晴日的太阳，温暖又闪耀。
　　果然最想护着的，还是她那傻乎乎的甜笑呢。
　　“王兄！你又不让我出门！”
　　尖锐的童音吓得婢女小厮都拎着水壶跑远了，爱看热闹的也没敢站太近。唉，他们的主子啊，大的宠小的，小的往外跑。小郡主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王兄，我不管不管不管不管——”白雪也管不着今日穿的是白衣，就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去了。
　　白衍连忙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拍干净灰尘：“待在王府不好吗？想吃什么叫他们做，想玩什么叫他们买。本王倒希望你能一辈子都这样。”
　　“不要，我不希望，我不喜欢，我要出门。”说一个“不”字，白雪的脑袋就晃一下。
　　“那本王带你去见父皇母后如何？”
　　“……他们，他们不喜欢我……虽然我也很想他们，但是，皇兄你是没有见到，父皇母后看见我的神情……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
　　“傻妹妹，哪有天下父母不爱子女的道理。他们只是太久没见你，生疏了点而已。所以你才更应该多去找找他们，熟络起来才好。”
　　“嗯……好吧。”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都散发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
　　“参见父王母后。”
　　“起来吧起来吧，衍儿怎得空来见本宫？”龚玥满脸欢笑，却在看见白衍身后的白雪时，笑意顿住，僵在那。
　　白帝见状，拍拍龚玥的手：“衍儿近日学业有成，好些大臣在朕面前夸赞你呢。”
　　“父王谬赞，今日特意带小妹前来……”
　　未等白衍说完，白帝又打断了他的话。
　　“暂且先让白雪出去，朕和你母后有话对你说。”
　　白雪强忍着酸意，慢慢退出大殿内。
　　小姑娘孤零零站在大殿门口，炎热的酷暑让她小脸通红。她的心像被谁被揪起来，生疼生疼。父皇母后的行为她一桩桩一件件都看在眼里，可她还是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