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卡住爱》谷木羊

14、试探

　　人一旦专注某件事，是能忘记时间的。

　　尚明泽现在就是这个感觉，跟米媗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不够用，刚画了一幅画，就到闭馆时间了。

　　夏季的夜晚并不凉爽，两人步行去坐地铁，热浪阵阵，汗水不断分泌，溻湿衣服。
　　尚明泽提议去吃冷饮，米媗拒绝。尚明泽又提议去江边走走，米媗又拒绝。尚明泽实在没勇气再提什么建议，低着头，木讷的往前走去。

　　米媗借着夜色笑了一下，递出背包，“好沉，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尚明泽几乎用‘夺’的方式接过背包，一下兴奋起来，“没问题，以后我天天给你拿包。”

　　米媗嘣嘴不语，路过鲜奶商店的时候，米媗走了进去，“你喝哪种？”

　　尚明泽，“你刚才不是说不喝冷饮吗？”

　　米媗，“不喝拉倒。”

　　尚明泽立马怂了，“喝喝喝，老板这个帮我拿一瓶，谢谢。”

　　结账的时候，尚明泽提前亮出付款码把米媗挤到一边，收银员会意一笑，送了一张七夕节的优惠券。

　　尚明泽没有放入口袋，塞到了米媗的背包里。

　　离开商店，尚明泽心情很好，可惜只维持了三秒钟，随后他收到米媗转来的冷饮钱。

　　尚明泽嘟囔道，“我请你，不用。”

　　米媗一本正经的解释，“你请我的时候，我拒绝了，现在是我请你，感谢你为我拿包。”

　　浇了一头冷水，尚明泽试图争出三分理，“我付的钱，我请你。”

　　米媗轻声哼笑，“好呀，下次就不让你付钱，也不用给我背包了。”

　　尚明泽没讨到好处，还把自己埋了，更加郁闷，“不是，米媗，你花我的钱就那么难吗？”

　　米媗：“难！”

　　一字定音，争辩的机会都没有。

　　哼，冷漠、绝情、固执。

　　地铁上的人不多，两人站的比较分散。

　　说没有关心，尚明泽扛着米媗的背包，说有关系，两人之间的距离疏可跑马。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时冷时热，似有若无。

　　尚明泽心里忐忑不安，想要弄明白米媗到底什么意思，于是决定进一步试探。

　　他抽出画好的书签，交给米媗，“给你，二哈娘。”

　　米媗眨了两下睫毛，上面画的是自己，“为什么是二哈娘？”

　　尚明泽勾唇坏笑，“因为你翻白眼的时候跟二哈一样。”

　　“滚！”米媗在尚明泽另一只胳膊上拧了一下。

　　尚明泽笑的更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过了一会，米媗靠近一些，低声询问，“不疼吗？”

　　尚明泽点头，“疼。”
　　米媗，“活该。”
　　尚明泽，“该活。”
　　米媗翻白眼，“滚，你个二哈娘。”
　　尚明泽，“你个白眼狼。”

　　列车走走停停，人门上上下下。

　　米媗安静的站在尚明泽身边，手指捏着手绘书签，趁尚明泽不注意的时候，她抬眼看尚明泽，垂眼看书签，然后再抬眼看尚明泽，不断重复这个动作。

　　列车停止，米媗到站了。

　　尚明泽把背包递出，笑的甜蜜。

　　米媗接过背包，立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车门打开的同时，米媗把手中书签还给尚明泽，“对不起。”

　　尚明泽顿时愣住，米媗把书签赛到他的胳膊缝里，转身离开，匆匆逃离。

　　车门关闭，尚明泽才反应过来，他捏起书签，落款位置‘泽媗’两个字被手指扣的花掉了。

　　米媗肯定知道尚明泽的用意，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米媗做出了选择吗？

　　看上去是这样的，但是人的选择往往是不理智的。

　　尚明泽小心收好书签，目光深邃而坚定。

　　次日，米媗没有来图书馆，也没有跟尚明泽说明情况。尚明泽询问，得到的回复是起晚了，不想来图书馆。尚明泽又问江凰，得到同样回复。

　　草草渡过一天，晚上时候尚明泽失眠了，脑子里全是米媗。他也不懂米媗到底哪里吸引他，就是对他念念不忘。

　　第二天，尚明泽起晚了，来到图书馆的时候上午十一点。

　　米媗坐在窗边，面带微笑，主动对尚明泽摆手打招呼，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而又默契。有那么一瞬间尚明泽觉得这样的状态也挺好的，不做恋人做朋友。

　　米媗为尚明泽占好座位，在对面。向以前一样，两人开始工作，各不打扰，米媗码字，尚明泽画画，书签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

　　中午时候，米媗拉尚明泽去吃饭，这次她点了果汁，给尚明泽喝。

　　尚明泽诧异，“你不是不喜欢和果汁吗？”

　　米媗，“是啊，不喜欢，又不是不能喝。”

　　“哦。”尚明泽酸酸说道，“那你是不喜欢我买的果汁喽？”

　　米媗怔了一下，端正坐好，“尚明泽，我问你一个事情，你要好好回答我。”

　　尚明泽态度端正，“嗯，你问吧。”

　　米媗，“江凰是不是跟你讲了什么？”

　　尚明泽思考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是的，江凰说你喜欢我。”

　　米媗嘴角绷紧，变的冷漠。

　　尚明泽眼神飘忽空洞，看着果汁杯，一只手不停转动。

　　过了很久，米媗再次开口，“你喜欢我吗？”

　　尚明泽停住果汁杯，抬眼看米媗。他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出两个字，“喜欢。”

　　米媗，“那你了解我吗？”

　　尚明泽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米媗喝了口果汁，又咬了要嘴唇，语速极快，“尚明泽，我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尚明泽眉头猛的一抽，呆呆怔住了。

　　米媗继续说，声音细小，“我脾气很坏的，除了江凰，身边没朋友受得了。而且我的病很严重，估计永远也不会好，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欢我，我会让你失望。”

　　尚明泽颤动喉结，好半天挤出一句话，“你看上去很正常。如果讨厌我，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找其它理由。”

　　“不是借口。”米媗说的斩钉截铁，“不信，你可以问江凰。”

　　尚明泽再次沉默，不紧不慢的喝果汁。

　　米媗，“如果你想跟我们做朋友，我很欢迎。”

　　米媗说完起身离开，她走坚决，没有回头。

　　服务员恭送她出门，她优雅的说了一句谢谢。

　　尚明泽在餐桌前坐了很久，不是发呆就是刷手机。服务员拿着商品单上来好几次，暗示他该离开了，尚明泽置之不理，继续刷手机，阅读各种有关抑郁症的信息。

　　下午四点，尚明泽起身走出面包店。

　　他没有离开图书馆，而是去书架看书，看各种关于抑郁症的书。

　　转眼到了晚上六点，尚明泽去找米媗，他心中有了选择。

　　米媗对面是尚明泽的位置，此时却坐了一个蓬头散发的中年男人，他躺在椅子上，看米媗的眼神不正常，色眯眯的不怀好意。

　　米媗皱眉咳了几声，紧了一下胸口衬衫的门襟，抹平缝隙。

　　中年男人嘴角一撇，把手机放到桌板下面，竖起手机，摄像头对准了米媗下面。

　　“你，起来！”尚明泽边喊边走了过去，声音很大，几个读者朝这边看来，“这是我的位置！”

　　中年男人微微坐直，爱搭不理，闭嘴不吭，无视尚明泽。

　　尚明泽咬紧牙齿，“这是我的书，我的画笔，我的座位，不信你可以问对面这个女生。”

　　米媗抬眼，恍惚了一下，似有顾忌，声音很小，“是的。”

　　中年男人撇看尚明泽，“你又不在，我坐会怎么了。”

　　尚明泽克制说道，“好，我现在回来了，请你离开。”

　　中年男人先扫了一眼其它人，然后冷冷说道，“不走。”

　　尚明泽一下火了，抬手重重拍在桌面上，像是沉木拍在案板上，“滚。”

　　“怎么，你还想打人啊。”中年男人拉了拉椅子，趴在桌面打开一本书，摆出黏在这里不走的态度。

　　尚明泽眼底冒火，拳头握的紧紧的，条条青筋凸显出来。

　　这时，米媗拽住尚明泽的胳膊，“别，尚明泽，别打他。”

　　“他占我位置，你没看见。”尚明泽责怪说道，“你不管他，来管我。”

　　“不是。”米媗硬生生把尚明泽拽到一边，蹙眉解释，“他有精神病，脑子不正常的。他经常占别人位置，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他会打人的。”

　　尚明泽不服，挣脱米媗，“我也会打人，我也有精神病。”

　　“尚明泽！”米媗大喊，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你给我回来，求你了，他真的是精神病。”

　　这时，柳姐和保安听到骚乱，赶了过来。保安态度温和的劝中年男人离开，柳姐加入米媗阵营。

　　“小伙子，别去，他有精神病的鉴定，警察来了也没办法。”柳姐也拉着尚明泽的衣服，“一个座位而已，咱坐哪都一样。”

　　“不是座位的问题。”尚明泽稳定了一下情绪，把刚才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边，“他手机里有米媗的照片！”

　　米媗拉了拉及膝的裙底，指尖滑过丝袜，脸上冒红，“真、真有啊？”

　　尚明泽，“嗯，我发誓。”

　　柳姐也犯难，拉着米线的手，“报警吧。”

　　警察来到，意外的态度也很好，甚至能直接叫出那个男人的名字。

　　经过一番交涉后，警察拿着手机走来，里面果然有米媗的照片，画面模糊，只能看清半条腿。除此之外，还有还有几张其它女生的裙底照片。

　　由于没有露脸，找不到受害人，不能给他定罪，鉴于他是精神病，警察建议私了。

　　尚明泽脸上猛的变的乌黑，跟警察理论，那人精神明明没有问题，警察的回复是，他有鉴定，就是起诉也没有用的，定不了罪。

　　尚明泽缄默不语，脸色极为难看。

　　米媗摇了摇他的胳膊，“反正没拍上，算了，我们走吧。”

　　尚明泽闷声回复，“嗯，我去拿画笔。”

　　警察和柳姐清理现场，安抚读者安心看书。

　　就在这时，卡座那边传来打斗声，稀里哗啦，读者受到惊吓，纷纷逃离。

　　尚明泽把男人摁在桌板上，拳头狠狠砸下去，“擦，老子也有精神病。”

　　桌板上全是血，分不清是谁的，警察匆忙上前制止，米媗也跟过去拉。

　　尚明泽压抑了一天，疯牛似的捶打那个人，米媗瘦小，根本拉不住。

　　拉扯之中，米媗突然栽倒在地，脸色惨白，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