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角木蛟

11、人皮鼓(六)

　　“真出手了？”白洋跳脚，嘴皮颤了颤：“没开玩笑？”

　　“嗯”童木点头：“没糊你”

　　“......”盼了两年多，好不容易第一次单独行动，结果就这么错过了，白洋快哭了：“木木，你快说说，老大身手怎么样，是不是和传闻的一样厉害”人热切的过头，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闹，吵得童木头疼。

　　"白洋，你够了"凤萧萧皱眉：“这种事有一有二，纠结在这次上面有什么意义？总会见到的”

　　“能一样？”白洋问
　　凤萧萧挑眉：“你说！差哪儿”
　　“就... ...”新衣新鞋,新书新包和捯几手的区别，这话白洋没胆说，憋了半天放不出屁字。

　　“其实，我也没看清”童木也晕，就一眨眼，旦夕祸福还没得及尝，陆哥就完事了，事情脱轨的有点玄乎。

　　白洋震惊：“挨那么近都没看清？这得多快”他的眼神飘向警车旁交涉的人

　　此次行动有苏沅加入，伤亡率再创成绩，除开刘东小腿骨折,内胸腔疑似有淤血，其他人只刮破点皮，严重的还是几只有灵智的狐狸，在等待救援的段时间内，被娼的利爪尾巴击伤，叫救护车的同时，陆亨让人尽可能联系兽医。等伤口被消毒清理，缠了几圈的绷带，出勤医生摘下口罩同人汇报情况

　　　“长官，这些人、动物都没太大问题，为了安全起见，避免伤口细菌感染性问题，可能需要患者回医院检测”
　　“麻烦医生了，报销单上级会处理的”林翰朝人握手感谢
　　“没事”医生笑了笑，让救护人员把担架抬上车，而后会副驾驶上。

　　林翰握手言谢：“这次麻烦陆组长了，要不是您，这些怪物，折损的就不会像今天无伤大雅”

　　他以前对特组的效率还抱有怀疑，一群吃闲饭的年轻人能紧什么用，组长官衔比他们局长都大，估摸着是关系户。刚刚听伤势不重的队员递话，畏惧跟上敬畏，小瞧那股子劲儿再没冒头。

　　“林队长言重，案件归在特组，最后的汇报表我们会尽快送给上级领导”陆亨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您忙，您忙”林翰受宠若惊

　　救护车闪着红蓝色的车灯，伴随着警车的鸣笛声，消失在四通八达的街道。

　　“汇报下各自的情况”陆亨指道：“萧萧，你先来”

　　凤萧萧点头，汇报起东面的状况，然后轮到白洋,童木，他们的状况和北面大相径庭，就是少了埋伏的女鬼。目前为止，有三只娼落网，一死两伤，死的是北面的，而白洋的南面,凤萧萧的东面，皆是活捉。

　　凤萧萧的武器是根三尺长的软鞭，上头刻了不少符咒，柄处镶嵌颗骷髅头，被缠绕住很难脱身，往常抓取犯人多是她的功劳，所以得心应手，倒是白洋将娼吼破了胆，拖来的，童木有点意外。

　　“这么说，西面是调虎离山，今晚真正行动只有四只东西”童木略作思付：“北面两只，南面东面各一只，看情形背后还藏有人，但为什么明知道我们在追查，他不避风头反倒送到跟前来？自信我们打不过？”

　　“可能吧”凤萧萧缕了缕思路道：“北面其实是突破口，如果不是木木和老大守着，换成我们小白任何一个，都面临被打崩的危险，毕竟娼出了名的皮实，收敛阴气在出手前瞒过所有人的耳目，那只厉鬼的道行也不低，一明一暗，我们开局就不利。”

　　“北面如果崩盘，意味着四面缺口被撕开，像是三分天下一样，暗处的人就能收网，到时候逐个击破，到最后我们一个人面对四只凶物，根本没有胜算”童木拧眉，幕后人不仅擅长豢兽饲鬼，心机城府也深。

　　　不过，所有的阴谋在悬殊的实力差距下，起不了作用，陆哥瞬息之间除去北面的险境，彻底破了对方的棋局。他那眼去看人，想从脸上看出什么，失败了，陆亨的脸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他转过身问：“谈完了？”

　　“......”童木语塞，应了声：“嗯”

　　　真还就不通情达理，冷木头，对别人还会说几句场面话，而到了他们身上，几乎只剩下传讯，不知道委婉。

　　　“ 收拾收拾，我们去个地方”陆亨道：“斩草除根，去把后面的那只手除掉”

　　“你知道在哪儿？”童木顿住，那女鬼没说就被人打魂飞破散了

　　陆亨却肯定的点头：“知道”

　　既然如此，童木不再多说什么。他们简单的收拾，用符箓镇住娼，而后出发，开车绕了半个多小时，在一片废旧的老宅区停下--前头的巷子太窄了，车子走不动。

　　“别说，这儿还真有点感觉”童木搓了搓胳膊，深夜的风吹的有些凉，第一次感受到天海市的昼夜温差。

　　跟前这片区域算是老城区叫柳白镇，进来时村门口贴着的。白墙青瓦，民国初的建筑群，不少上都盖上红红的拆迁标志，露出破败的墙面。人烟稀少，许多大门梁上的结着密密麻麻的蛛网，下了锁，铁锁锈迹斑斑的告诉他们主人家早不在了。

　　　四周依水渠旁栽了一行高大挺拔的古槐，因的是靠山，隐在后山脉像是蛰伏的野兽，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小镇。

　　“还有酒肆？挺复古的”白洋不知是哪家办的酒肆，在门口竖起根帆，像是招降的白旗布上映着斗大的唐字。

　　　话音刚落，酒帆突兀的扬起，巷子里诡异的吹起一阵风，白布在眼前晃悠透着股阴森。
　　白洋一顿，随即喃喃道：“真他娘的邪门”

　　“邪就对了”童木道：“这样说明我们没找错地方，不过，这个点镇上的人还在睡觉，我们是不是要等等，天亮后再说”后半句话是疑问句

　　　通常这种古镇很容易出不干净的东西，因为好山好水，风水极佳不是聚阳便是养阴。陆哥不知凭什么寻过来的，但照他们现在的感觉，这地方养的绝对是阴，有问题。所谓阴者，鬼邪也，连带四下的氛围都阴森骇人。

　　　 现在天色深暗，视野局限太大，真要有什么碰上了也很难发现，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这个地方住着的到底是人还是鬼，亦或者都有，背后之人会豢鬼之术，他藏身的老巢，谁能保证不会还有其他厉鬼。

　　　陆亨眉头皱了皱，沉默了一路，总算开口：“先回车上，天亮在说”

　　“嗯”这话让童木松了口气，他还真有点怕陆哥说继续，他隐着没说，他刚进柳白镇的时候就有种脊背发凉的错觉，像是有双眼睛在看不见的暗处盯着他，那种汗毛倒竖的紧迫感，他从未感触过。
　　有生以来的经验，让他不得不谨慎。

　　组织是有配车的，车内空间挺大，挤一挤还是能对付的。童木缩在副驾驶座上，将自己蜷成一团，外面的风吹进来有点冷。车箱内不能关的太紧，否则没等他们明天去抓凶手，他们先翘辫子了。

　　　女士优先，凤萧萧得了后座，把座椅上摊开了直接当床睡，白洋则抓了条毯子扑在车上，抱着毛绒绒的可达鸭挥了挥手示意眯一会，他本来就是出于休假期，被抓开接任务，已经是强打的精神，现在查不下去，睡意涌上来困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两人很快就入睡。

　　　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
　　童木翻了个身，窸窸窣窣的。

　　　驾驶座上，陆亨侧过头，见人眼睛乌溜溜的没有睡意，再看姿势问：“冷”

　　　“嗯，有点”童木被冷的睡不着，鼻尖被冻的有些红：“陆哥，你不睡吗？”

　　　“不困”陆亨是真的不困，童木觉得不能以寻常人的角度去看陆哥，毕竟在他们精力旺盛的时候，对方总是蔫蔫的，大概是养成生物钟了吧。

　　　“呜？陆哥，你... ...”童木微微瞪圆了眼，见人伸手解开西装口子，脱了下来，将衣服给自己说：“盖上”

　　　“听话，我不怕冷，盖上睡一会，明早还得继续查案，别太困了”陆亨难得的温柔下脸色

　　　 本来出色的五官，挂上温暖的笑，童木心侧漏一拍，起了坏心思，胆大包天道：“伸不开，拘的睡不着”说完还扭了扭身子，眼神若有若无的示意人的膝，意识不要太明白了

　　　还好白洋此刻睡了，不然听到这话他估计得一蹦三尺高。

　　　“想枕我腿？”陆亨面色如常的问，童木却腾地红了脸，这人怎么这样，不懂委婉，弄得他现在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没，我就......”

　　　“给你枕”陆亨突然拍了拍大腿，见人满脸惊诧，他莞尔笑道：“不想？”

　　　“想”童木有个坏习惯，睡觉不枕东西就会落枕，老道士以前大意忘记给人备枕头，结果童木脖子疼了好几天，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童木不会让自己不舒服，不矫情，当下就躺了下去，这人气质虽冷的像块冰，但还是血肉之躯，暖和的。他舒服的动了动，找了个安稳的角度，身子伸展开大半，没那股子憋屈劲儿了。

　　　 “舒服？”陆亨问
　　“舒服”童木嘴边绽开一抹笑容
　　“那睡吧！”
　　“嗯”

　　　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因为车厢内还睡有人，他们说话多了，怕影响睡着的人。童木有一搭没一搭回话，不长，一句话的字一巴掌能数过来。车厢内淡淡的野菊香，让童木紧绷的神经放松，睡意如潮水涌了上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陆亨半眯着眼靠在座位上，等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揉了揉眼睛，低头看见一张恬静的睡颜。有几缕碎发贴在人脸上，面若桃李般泛着红晕，睡觉捂的，小小个不及手掌大的脸，熟悉又陌生，勾起他些许回忆。

　　　他的唇瓣动了动，很轻，轻到四野万籁俱静，侧耳听只能得个呢喃。

　　夜里渐渐冰凉，人们熟睡的梦里，深巷里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鼓声，沉闷低沉，像是敲击在灵魂之上，让人心脏没由来充血急促跳动，鼓声有节奏一下又一下，在深夜里诡谲恐怖。

　　眯眼的陆亨豁然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里带着冰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