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媳妇儿》麻笑天

30、我与我师父有一架要打

　　沈默不晓得他就打个猪草的功夫，沈星怎么就离家出走了！想着她也没其他地方去，定是去找穆清了，便径直往城里赶。

　　进城门的时候看到路上有个草结，那打法可不就是沈星小时候沈默怕她走丢，每回出门往两人手腕上系的结吗？虽是师门独家系法，但那收尾时多留出来的一截是他独创，小时候觉得像个尾巴好看，长大后这习惯也就保留了下来。沈默捡起地上的草结，摸摸那长出一截的尾巴，知道是沈星留下的，往前走了一阵，在岔路口又看到另一个草结。

　　沈默此时不太着急了，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谁离家出走还留字条啊，还用那么大一张纸，镇在那么醒目的地方！怕他跟错地方，沿路丢这么大的草结指路！

　　沈默笑笑，跟着草结来到春日里泛舟的湖边，沿着湖岸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不晓得玩什么。

　　沈默正打算上前领他调皮徒弟回家，又看见沈星面前还蹲了个人，仔细一看，又是这宋公子！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好你个沈星！你离家出走急得我要死，却原来是为了找这宋公子玩？！不是答应过我不理他的！还故意丢草结让我追过来看见你们！’沈默心里这样想着，不由来了气，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舍不得，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沈星背后，提起她就往回走。

　　沈星被沈默提的踉跄，一把甩开他的手：“师父，你轻点！”

　　沈默看了看赶上来的宋公子，对沈星愤愤的说：“跟我回家！”

　　宋公子见他师徒闹别扭，有些不知所措。

　　沈星本来看见他师父追过来很是开心，毕竟第一次离家出走，要是他师父真的不要她了，八成不会追过来，那她到时找什么理由回去呢？可没想到他师父一来不问她为什么跑掉，见着她就使粗，沈星本来早上看到那些东西又生气又委屈又伤心，此时只留了生气，心想：好你个师父，我脾气好你就蹬鼻子上脸了，三天两头的跟我生气耍性子，惯事了你！老子今日不忍你了！想罢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宋公子说：“宋公子，今日幸会！我与我师父有一架要打，你无辜，别被波及了，还是快些回家去吧，你说的赏荷，我回家想想，到时候捎信给赵掌柜。”

　　宋公子见他师徒确实箭弩拔张，也的确不好插手别人家私事，就向两人分别行礼告辞了。

　　待他走远了，沈星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师父，“来吧！再打一架！”

　　沈默转身就走，“回家打！”

　　“回家了我就怕你了吗！回就回！”沈星说完使出轻功跃上前去，沈默在后头飞身一跃，跑得更快，沈星又使了把劲，始终赶不上沈默，心里更气：这就开始给下马威了是吧！更是使出吃奶的劲飞奔，暗悔自个儿平日里贪玩，没好好练功，关键时候丢丑了。

　　不过一刻多功夫两人就回到了家，沈星将院门狠狠摔上，冲他师父起了个势：“来吧！”

　　沈默背着手看着她，“你先说为何大清早的跑去找宋公子玩！”

　　沈星见他师父要先文斗，收起架子，大声反驳：“我哪里是去找宋公子玩了！我是离家出走了！不是给师父留书了吗！”

　　“那我去的时候为何正好看见你们蹲在地上乐呵？”

　　“我哪里乐呵了？我在剥宋公子给他娘亲采的莲子吃啊！我去的时候他正好在那，我临时离家出走的，还能临时约他不成？”

　　沈默想想也是，他们与宋公子也就碰到过三次，并无其他联系，沈星一介农户，哪里约得到尚书嫡子。这样想，心里觉得可能真的有些误会她了，冷静了些，又觉得这小孩子哪里学的臭脾气，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得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有话好说，不能这样一走了之！“那你为何离家出走？”

　　沈星不说话，冲进沈默房里翻出她早上看到的漆木盒子，拿出来往沈默怀里一送，“因为这个！”

　　沈默看到盒子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个怎么惹你了？”

　　“怎么惹我？师父！你答应得好好的，说不成亲，一辈子带着我！可你这嫁妆都存了一盒子了！可是早早的就做好打算要抛弃我去娶师娘了！”沈星早上改好衣裳给他师父放回去的时候，见他师父衣橱凌乱，就顺手收拾了几下，就在最底下隔间发现了这个盒子，打开看到那么多姑娘家用的金钗玉镯，想到这定是她师父给未来师娘准备的，一时又气又伤心，觉得他师父平日里就知道哄她，背地里连嫁妆都存好了！既然他早晚有一日要弃她而去，还不如她现在就自己走了干净！跑出门又跑回来，怕他师父回来见不到人太慌神，留了张字条。

　　沈默这才明白，原来沈星是误会这个了，走过去将盒子递给沈星，“星儿，这不是我的，这是给你准备的！”

　　沈星闻言并没有高兴一点，想他师父不仅自己要娶师娘，还把她都打算好了！果然是要弃得彻底些吗？！“师父！你就这样厌烦我吗？这么想将我嫁出去？这嫁妆存了多少年了？”

　　“星儿，你说到哪里去了！师父怎么会厌烦你！师父平日待你怎样，你还看不出来吗？”沈默没想到沈星越扯越远，有些急了。

　　“师父平日里待我是好，可我现在怀疑师父是不是真心的了！你不是一直边说不娶师娘不嫁我，边存了我的嫁妆吗？！”

　　“我待你的好，你到今日了还能怀疑？”沈默听沈星不相信他待她真心，心下顿痛，“这嫁妆我从带着你的那一年就开始存了，一年存一件，到如今八年，存了七件，自上回你说不嫁人后，为师再没有存，不信你数数！”

　　沈星将信将疑的拿过去数，果然只有七件，“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打算存了，还是没来得及存今年的？”

　　“我要怎么证明？剖开心给你看吗？！”

　　沈星这下有些不好收场了，气焰有些低的说：“师父，要不是你最近莫名其妙的冲我发了几次火，我也不至于看到这盒子就误会了…”

　　沈默闻言才知道虽然沈星每回都原谅他还哄着他，心里却还是留下了疙瘩，可见这带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给她踏实，不然做什么都是空的。他也想过很多回那两次生气的缘由，今日既然说起这事了，不如试试她是个什么想法，“星儿，你可想知道我究竟为什么生气？”

　　“我当然想知道了！”

　　“那两次，包括今日见到你和宋公子在一起的这一次，师父生气都是因为…你！”

　　“师父，我当然知道是因为我，就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生气！”

　　“你没明白，那些事，若是别人做，师父不会觉得有一点不对，是因为你！是你那样做了，我才生气。”

　　沈星更糊涂了。

　　沈默拉过沈星坐在凉亭下的石凳上，郑重的说：“第一次，你总是提春儿对我深情，第二次别人给师父拉郎配你只觉得好笑，第三次你和宋公子头抵头一起玩乐，师父都生气了，你想通这其中关窍了吗？”

　　“没有…”

　　“那师父今日告诉你，因为师父被塞姻缘你不吃醋，因为你和旁的男子亲近师父却吃醋了！师父将你养大认为你是师父私有的，你跟着师父这么多年却对师父没有这样的感情，这让师父伤心了！”

　　“师父是说你看不得我与旁人亲近？只能与你亲近？”

　　“是！我不晓得旁的父亲哥哥对家中姑娘是不是这样，但我想了想，我对你是这样。”

　　“师父对我这样了，却觉得我认为师父可有可无，所以吃醋了？”

　　“对！”

　　“师父啊！我的笨师父！”沈星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沈默，“星儿要是不认为师父是星儿私有的，今早又怎么会离家出走？那还不是因为星儿不想将你分给师娘吗？！师父认为我不吃醋，那是因为我知道师父对春儿和村里那些姑娘无意啊！所以才当笑话看着的！我们都说好了不娶不嫁，就这样独处生活一辈子的，师父不相信星儿吗？”沈星说完侧过头来看沈默，沈默也转头看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沈星突然亲了他师父一口，亲完笑嘻嘻的看着沈默涨成大红脸，觉得甚是可爱，又亲了一口才放开，坐在他跟前说：“师父这回信了吗？我可只亲过我娘和我爹！”

　　沈默已经不记得沈星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了，脸上被亲的地方麻麻的，四肢像是被冻住了，没有任何知觉，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就那样呆了好久好久…呆到沈星以为她亲他师父又让他生气了，扯扯他袖子：“师父…师父？”

　　沈默被扯回神，猛地站起来跑回屋子关上了门，留沈星在原地目瞪口呆。

　　沈默从小在师门，哪有人亲过他，沈星却当了三年多的独生宝贝闺女，又长得漂亮，他爹娘从小就喜欢抱着她亲，直到她四五岁懂事了才住手。所以她告诉自己亲近的人是可以互相亲亲抱抱的，亲人不在男女大防里头，不晓得他师父又别扭个什么劲，不是刚说他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哥哥吗？

　　沈默捂着脸，在炕上一直坐到了天黑，沈星叫他吃饭他也不开门，只说不饿，要睡睡，让沈星不要再来喊他。

　　酉时时分，沈默推开门，神色已恢复如常，做了几个沈星爱吃的菜。沈星吃着饭时不时瞄一眼她师父，沈默问她看什么，沈星说：“师父，你现在可相信我对你也是情真意切了？”

　　沈默失笑：“那些话本子少看些！尽学着里面胡乱说话，又没用对地方。”

　　“那应该怎么说？死心塌地？生死相随？比翼双飞？”

　　“行了，别说了！越说越没边！”

　　沈星当然知道有些词不能用在师父身上，不过是为了逗他开心罢了。

　　“星儿，你不能亲别的男子，知道吗？”沈默想了一天，想到了可能自己对沈星说像他的父亲哥哥，所以她才会像亲他爹娘一样亲他。这个蠢姑娘，真是难以置信！这么大个人了，别说是半路捡来的师父了，就是父亲哥哥也是不能亲的！这些年他将她拘在这一方小院儿，和别人打交道太少了，养成了她单纯得蠢顿的性子！真是对不起她爹娘！

　　“我当然知道！男女大防嘛，都听烂了！”

　　“那就好！”

　　“那我还可以亲师父吗？”

　　“不行！你是大姑娘了，父亲，哥哥，师父，都不能亲，只能亲你自己的夫君，明白吗？！”

　　“师父怎么不早说！那…上午…”沈星已经被自己蠢到无地自容，羞得浑身发烫，瞬间出了一身的汗，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做过的蠢事要怎样才能找补回来？

　　“别提了！”沈默好不容易镇定的心，又跳了。